春寄燕归来 第26章 第二十五章

临近夕月日，杨义果然大张旗鼓的采买物资。谁都知道恐怕是一场鸿门宴，但是还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杨义不仅邀请了左丘卿和历山，还邀请了其他皇族和知名人士。他甚至还邀请了白兰，让凌一时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去，还是老鸨出面说白兰不接外出演出的活杨义才作罢。

杨义有意和杨昭的节俭朴素风格形成对比，宴会办得很盛大。他的宅邸本来就在城中心，从他的宅邸直至城门的一条街都做上了装饰，街道两旁都是游园会供来到的人玩乐。

左丘谨和历天到来时也很想去玩一玩，但是领路的侍从却不允许他们去玩，说那些都是拿来哄低贱下民的，位居高位的他们不应该去玩这种活动。虽然侍从的话让人很不舒服，但是此刻在别人的地盘还是得万事小心。

在到来之前皇上就偷偷下诏，要他们哪怕一命换一命都要在这里将杨昭杀掉。临行前大家都有点面色沉重，凌问历天和左丘谨是不是害怕，两个孩子犹豫了一会还是点点头。因为以命换命这一条，他们担心自己的父亲或者母亲死掉。

凌看着左丘卿他们在忙着出行的准备没有看向这里，悄悄低声问他们：“你们想要杨义死么？”

“想。只要他死了，爹娘就不用拼命了。”

“好。你们想，我就把他杀掉。”

左丘谨和历天都觉得凌只是在安慰他们，毕竟皇族的那个契约到现在都没人突破过，但是这种靠谱的感觉还是使两人受到一点鼓舞，万一凌真的能做到呢？

白天，杨义让侍从带着他们参观了自己的资产，毫不掩饰的炫耀自己有多富。但是留着心眼，没有让他们知道自己到底养了多少私兵。

途中遇到了聂怀，但是他脸上全是慌乱，神色有些怪异。甚至看到杨义就像不认识一般径直路过，杨义喊了他一声，他很疑惑回头。本来嘴里要说你是谁，但是想到了什么出口的话却变成说自己有事。

有些古怪，左丘卿默默记住这个插曲，继续跟着参观。宴席到晚上才算正式开始，杨义特地腾了一个大堂。他坐在中间，受邀的食客坐在两边，每个人面前都有一个用来放吃食的桌子。一条红色的布从他的主桌之下一直延伸到大堂外，好似上朝一般。

侍女端着酒菜从大堂正面踩着红布走了进来，挨个给来宾准备菜肴。待会吃完菜品会有个例行讨好杨义的环节，不管是巴结还是正常礼貌的交往，大家会向杨义送礼。

而这个时候，也是刺杀杨义最好的时机。因为他这人就是自大，必须让别人亲手把礼物送到他面前。左丘卿和历山严肃讨论过谁去，历山说他更擅长杀人，应该他去。左丘卿说要是历山没了是很大的损失。

“那也不能是你，你是左丘家主。你要没了左丘家交给谁管安全？也没人替我出谋划策了。”

“也不能是你，你死了以后谁去打架？族里很多人都成家了，我也不想少年人去送死......”

“那......左丘凌呢？他是黑户，说不定......”

“他是你亲儿子！”

“我知道我知道！哎......”

到最后两人商议着到时候谁先得手，另一个人就照顾对方的家庭。两人都没说过“托孤”两个字，好像不说出来就不会有事。

凌一直很没存在感的坐在左丘谨旁边，有吃的就默默吃，不说话不互动，甚至左丘谨一时都忘了自己身边有个人。

可是杨义像是有特殊感应一样，大家还在吃东西说着恭维话的时候，他独独问左丘卿：“听闻你新认了养子，这次可带来了？”

“一并跟来了。”

“哪呢，指给我看看。”

左丘卿没办法叫了一声左丘凌，凌放下筷子坐着给杨义鞠了一躬。杨义看着他蒙住半张脸起了兴趣，叫他站起来把面纱摘了。

凌看了眼左丘卿，对方也只是无奈的点头，历山闷头喝酒也没说什么。凌也在众目睽睽下站起身摘下来面纱，在座的很多人就算没去楚馆看过白兰的表演，但是左丘谨和历天满月酒那天是来看过的，细微的议论声在宾客之间响起。

杨义也惊讶了一下，但也只是在心里。他起了坏心思，叫凌走到中间的红布上去。凌乖乖的站在大堂中间去，反正早就习惯许多双眼睛盯着的感觉了。

“把头发扎起来，像个团子的那种。”

凌拆下发簪重新将头发都盘在脑后，些许细碎的发丝垂在脸旁，脖子几乎都露在了外面，平白添上了一些妩媚。凌动作很快，没有让别人看见簪子长什么样，但是也没人会在意。

杨义看得起劲，更近得寸进尺让凌脱掉外套。历山皱眉，咚的一声握着酒杯用力放到桌上。杨义毫不在乎的看过去，侍女拿来一个扇子，他接过来在手里晃了晃，有意无意展示扇子上皇家的印章。

意思在于告诉他们，这里他才是庄家，他拥有皇家的契约，他们动不了他。

历山脸色并不好，但还是只能凶巴巴的叫侍女给他倒酒，侍女畏畏缩缩的倒了酒后飞快远离了他。

左丘卿满脸抱歉的看着凌，当事人倒也知道他们有多无奈，手指扣住外套的衣领，还是脱下了下来，随意丢在脚边。

“继续。继续。继续。”

一直脱到凌只剩两件薄薄的长袍杨义才叫停，还叫凌把一边衣领拉开露出肩膀。**裸的羞辱意味，很明显在报复他们向皇上告状的事，所有人都没吱声。

但是他还没有满意，让凌就这样跳一曲给众人看。历山酒杯砰的捏碎，侍女收拾掉酒杯碎片送上新的杯子，历天想上去争辩但是被左丘谨捂住了嘴，左丘卿也伸手按住了他的腿。

杨义很享受看他们这种表情，随后便找来府里的乐师，凌也没有丝毫反抗跟着乐声起舞。只是和在山寨的那一晚不同，舞步中没有丝毫的喜悦。

地位再低的人，心也不一定是干净的，更别说这些位居高位的人们。嘴里说着洁身自好，眼睛却也控制不住看着春光乍泄的地方，幻想着自己摸上去会是怎样的手感。

直到一曲终了，凌的表情始终淡淡的，没有杨义预想中的被羞辱气急败坏的表情，他有些不爽了。

他勾勾手指让凌向前走，凌走到他面前，杨义拉着他的手让他跌进自己的怀里。随后用手捏住凌的下巴让他强制抬头。

“你这是什么表情，想让你的家族好过就给我卖力点。”

杨义说的小声，普通人不一定听得到，但是左丘卿他们肯定是听到了。杨义让凌坐在他旁边给他倒酒，招呼来宾继续喝酒吃肉。

大家也知道得罪杨义会被羞辱，恭维的话说得更多了。凌一杯一杯递酒，杨义看他乖顺的样子心情大好，拍了拍凌的屁股大声说不愧是风尘之地出来的，陪酒就是得劲。

凌朝他微笑，杨义借着酒劲捏住凌的下巴要亲他。左丘卿脸都白了，历天和历山想法一样，巴不得冲上去扇杨义巴掌。

凌的头发散了下来，杨义眨眼功夫发现世界翻转了个面，怎么地板翻到上方去了。脖子处过了会才传来痛感，鲜血倒流进嘴和眼睛，宾客的尖叫声回荡在大堂中。

杨义想尖叫但是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惊恐的睁大眼睛，大张着嘴片刻就没了声息。

杨义的头被凌倒着放在左手的手掌里，右手抓着如刀一样的滴着血的发簪，确认杨义死之后像扔垃圾一样把他的头扔到地上，用他身体上的布擦干净手上的血。

杨义的头滚出去好远一段距离，侍女害怕的跑去通知士兵，其他宾客虽然害怕但等还在原地等着什么。

果然，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裂缝，有只发光的手抓住裂缝边缘往外扒将裂缝拉大，一个全身金色没有五官的人形东西走了出来。

这就是出现在现实中的，契约的惩罚。所有人也是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的处刑现场，好奇战胜了恐惧，反正也没人能逃脱对吧？

凌站起身，看着地上杨义的头滚落流出来的一条血线，手指轻轻放在嘴唇上笑了出来，此刻人们又觉得他充满了邪性。

金人出来就朝凌冲了过去，左丘卿他们想替凌挡住，凌朝他们摇摇头。本来以为凌肯定必死无疑了，一大团如同火焰的黑气从他身上冒了出来，在空中急速形成妖兽的头颅咬上了金人。

金人的进攻竟然被硬生生拦住了，黑气分裂自己形成许多个头颅咬住金人，金人还没碰到凌就被撕碎。

黑气咽下金人的碎片，赶过来的士兵正好看到这一幕。象征刑法的金人被撕碎，在座的宾客终于知道害怕纷纷起身逃走。吃完金人黑气重新融合成一个头颅，像是小狗一般飞到凌面前讨要抚摸。

都有自己的想法了吗......

凌摸了摸黑气的脑袋，它呜的一声后消失在空中。喉咙一阵腥甜，心脏剧烈跳动就好像要飞出来。许多年没有感受到反噬，凌都快忘了这种痛苦的感觉，好在自己没有失控。

领队的副将最快回过神来，高喊着什么逆贼反叛，让军队拦住所有要逃跑出去的人并向凌进攻。士兵全是人类，左丘卿他们根本下不去手。

凌本来想制造个烟雾什么的就撤退，结果有家宾客带来的女儿被吓得哇哇叫，本就极度紧张的士兵听着烦躁，一巴掌扇了上去。历天看见了过去阻止，士兵仗着自己是人类也不怕他，直接用长□□穿了他的肩膀。

凌的瞳孔缩了缩，黑色的火焰吞噬了所有士兵，连同整个大堂都逐渐被点燃，唯独没有伤到宾客和左丘卿他们。

连历山都被吓住了，一时间呆在原地没动。凌慢慢走过火海，捡起自己之前脱掉的衣服抱在怀里。火焰很快就熄灭了，士兵全被烧得不成人样。

冷羽道带着皇上的命令带着御林军匆匆赶来，先偷偷绕后干掉了杨义的私兵，随后想来大堂会合来个两面夹击。结果只看到凌抱着一堆衣服站在烧焦的大堂中间，脚边是很多士兵的尸体。杨义无头的尸体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凌看见他来了，嘴角流着血冲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