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归何处 第4章 第 4 章

走出这所其貌不扬的医院，甫一闻到外界的空气，符清下意识地皱眉。

这里的空气质量出人意料地差。

“带上吧。”

接过莫辰递过来的半透明面罩，在接触到面部后叮得一声就严丝合缝地契合上来，随后，经过面罩净化后的空气涌入鼻腔，符清的表情也逐渐变得和缓。

“室内都配有空气净化器，室外还是带上防护面罩比较好。”

符清点了点头，伸手戴上兜帽，扭头看向莫辰。

墨色长发被悉数兜住，在惨白的日光下闪过一丝银光，他来不及探究，空灵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该走了。”

符清抬脚向前走去，但踏在这散发着蓝光的地面上，她总感觉有些怪异，故而步伐越来越慢，最终停在了一家花店门前。

“花店里应该有些能用的泥土吧。”

检测到门口的**信息，感应门上的探头红灯微闪，大门应声而开。

“欢迎光临本店，请问二位有什么需要的？”

智能机器人管家飞快地滑了出来，热情地迎接新的客人。

“我们这里最近的新品机械花卉很受欢迎，客人要不要看看？”

“都安装了最近款的净化插件，能够很好地保证室内的空气纯净度”

智能管家絮絮叨叨地介绍着，符清站在门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

店内的装潢比外面多了许多色彩，墙面上投影的新款机械花卉的3D视图，货架上售卖的所谓“花卉”们都千篇一律地长着三片叶子一朵花，所有的盆栽都是最规整的模样，就连花瓣都是严格的半圆形，符清抿了抿唇，心下的怪异感愈发严重。

“怎么每盆花长得都一样？”

她伸手想感受一下泥土，结果只抓到了一把铁屑。

“为什么会没有泥土？”

符清压着心中的不适抬头问道，但她并没有等来想要的回答。

“瞅瞅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这里的品控十分严格，自然都一模一样。”

智能管家夸张地拖长了尾音，语气中竟然还带上了些不屑。

“至于泥土？那种肮脏玩意没有进入都城的资格！”

“用泥土来盛放精细的机械花卉，您真是异想天开。”

花店里所有的客人都停了下来，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人，发出尖细的嘲笑。

刺耳极了。

符清再一次回到了散着蓝光的路面，仰头看着四处穿梭的飞艇，各种悬空的光幕以及满目金属反射出的冷光，这里所有的东西都让她有种轻微的窒息感。

像是被这些东西困住了似的。

“这里是帝国的都城，全息化覆盖率高达90%。”莫辰的声音适时响起：“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没见过真正的泥土，更遑论未受到污染的纯净泥土了。”

符清沉默，转身望向莫辰的眼睛，声音笃定。

“你知道纯净泥土的位置，对吗？”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日光照射在过滤面罩上，折射出无机质的光。五黑的眸子里流转着墨绿色的光，就这么直直地望过来，看得他心头一颤。

“对，我知道。”莫辰扬起嘴角笑了起来，目光越过符清向远处看去：“我会带你去，这点你尽管放心。”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得先跑。”

话音未落，他一把拽过符清，扭头朝旁边的建筑群狂奔，而在他们身后，尖锐的警报声响彻云霄。

符清跟着莫辰在建筑群中穿梭，听着身后越来越大的引擎声，没有想象中的紧张，反而脑海愈发清明，浑身的血气不断上涌。

“这些人，可以杀吗？”

她努力维持着平淡的声线，但还是不难听出那难耐的兴奋。

莫辰眸中闪过一丝不解，但很快便如实回答。

“不建议，会很麻烦。”

说着拽着符清闪到一旁的建筑阴影里，光弹密密麻麻地落在刚才他们站立的位置，原本泛着蓝光的地面一片焦黑。

两人靠在建筑背面喘着气，炽热的胸膛紧紧依靠在一起快速起伏着，映着光弹碰撞出的火光，符清咧嘴一笑，声音染上她从未意识到的血气。

“那就是可以。”

淡绿色的光晕以她为中心快速向四周散去，而被波及到的追兵们要么浑身瘙痒，要么腹痛难耐，战斗力瞬间大打折扣。

符清冷眼看着这些被折磨的士兵，心中的烦闷似是找到排泄口，愈发地放肆起来。她抬起手，指尖泛起莹莹绿光，正要再次发动能力，却被莫辰一把抓住手腕。

“够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急促，“不要让快感迷惑大脑。”

符清顺着力道转头看向莫辰，微微皱眉。

相比起现在阻止自己的男人，她还是更喜欢前些日子被她抱着为所欲为的莫辰。

眉目间染上烦躁，混沌的绿光萦绕在莫辰周身，他的双膝怪异地打着颤，吐出的句子也断断续续的不甚连贯，但目光依旧坚定。

“停下，求你。”

发颤的音色拨动着久远的记忆，她好像在很久之前也听到过这个声音在颤抖地哀求。

求什么呢？她听不太清。

过去的记忆遮遮掩掩地露出个边角，就让她心甘情愿地停下手上的动作。

眼中的绿光渐渐褪去。她感觉到一阵眩晕，身体微微摇晃。莫辰连忙扶住她，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我们得继续走，”他说，“他们很快就会增援。”

穿过狭窄的巷道，莫辰带着符清扭头冲向富人区。

在这里，军方不敢大肆破坏，相对而言逃亡的难度会更小一点。

莫辰熟练地在建筑中穿梭，他的心跳得厉害，耳边除了自己的喘息声，就只剩下周围看似无序的脚步声。

“左转！”符清突然拽了他一下。他下意识地向左侧扑倒，下一瞬，自己刚才所处的位置就被砸出来一个深坑。

红色长发的少年从坠毁的小型飞行器中钻出，他随意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靠在报废的飞行器旁打了个响指。

"莫上将，别来无恙啊。"

少年轻佻地笑出了声，小巧的鲨鱼牙泛着釉质的光，浓稠到近乎艳丽的眉眼微斜。一头红发像是流动的火焰。

莫辰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他下意识地将符清护在身后："赤霄，你怎么会在这里？"

"哎呀呀，别这么紧张嘛。"少年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看向莫辰的目光带着些幽怨："我可是专程来接你的。"

符清从莫辰身后探出头，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他的装束与帝国士兵截然不同，一身暗红色的皮衣上缀满了奇异的金属挂饰，腰间别着一把造型古怪的枪械。

“接我？”莫辰冷笑一声，“帝国最大的反动组织——野火的少主，会以身涉险专程来接我？”

“你觉得我是傻子吗？”

完全不理睬莫辰的质问，赤霄翻了个大白眼，越过莫辰走到符清面前。

“谁稀罕你这个不解风情的，我当然是来找漂亮姐姐的啦。”

少年顶着一头艳丽的红发，眉眼弯弯。

“符清姐姐，要不要跟着我出去？”

符清对上赤霄的视线，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

他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她的身体，直抵灵魂深处。

张扬艳丽的红发少年，眼神却是没有温度的冰冷。

"你想做什么？"莫辰的声音里带着警告。

赤霄耸了耸肩："别这么紧张，我只是想和你们做个交易。"他指了指远处闪烁的警灯，"以你们现在的状态，恐怕撑不过下一轮追捕。而我，恰好知道一条安全的路线。"

莫辰沉默了片刻："条件是什么？"

"很简单，"赤霄撩了撩长发，语气懒散：“加入‘野火’”

他抬眼望过来，扬起一抹大大的微笑。

“被誉为‘帝国之光’的莫上将公开加入反动组织，这难道还不够有趣吗？”

尖锐的搜捕声愈来愈近赤霄的声音带着蛊惑的意味在耳边响起，活像催命号角。

“抓紧时间啊莫上将。”

我可没什么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