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蠢欲动 第1章 01

早上阵雨，整个城市被洗得一干二净，连天的暑气迎来短暂的消解。

林听汐从地铁口出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天边霞光溢彩。

离上班时间还剩五分钟，她挤进了公司大楼下的电梯，随后眼睁睁看着楼层号码被密密麻麻地摁亮。

“……”林听汐生无可恋地摁了个31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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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走走停停，十分钟后，她匆匆忙忙坐在工位上，挂好帆布手袋。

“小林，你又迟到了。”挡板对面的同事程怡静抬眼。

迟到真心不怪她，每天接近三个小时的通勤时间，她发誓她真的已经起得够早了。

“阳昇那边的策划案做好了吗？顾总刚才在问。”

“做好了，我马上发他。”林听汐低头开电脑。

顾总的策划案要得急，她昨天夜里在家加了个班，这是这个月的第九次加班。

在超品的这一年，加班是社畜的常态。月初她已经正式提出离职申请，按照劳动合同，有一个月的工作交接。

通勤时间过长、无休止的加班、工资低涨幅趋近于无，都是离职的原因。原先考虑到毕竟是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她安于现状，不争不取。但现在，是时候离开了。

准备离职的这个月真心不好过，公司大大小小的事务成倍地堆给她，大概是老板们要榨取她最后的剩余价值。

不过还好，只剩最后一周她就彻底解放了。

程静怡去开水房给自己冲了杯速溶咖啡，回来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小林，找好下家了吗？”

程静怡是超品好几年的老员工，因为工位近她们关系挺不错的，刚入职的时候还带过她，平时也会聚餐聊聊八卦，之前听说她要离职了，还挺伤感的。

“还没有，”林听汐摇摇头，“最近我太忙了，没有时间，估计得下周再去了。”

周日单休，上午她只想睡个懒觉，下午时不时还要被顾总电话轰炸催去加班，完全没时间去别的公司面试应聘。

“小林，得抓点紧哦，尽量不要有空窗期，东汀的房租可不便宜。”

“知道啦，程姐。”

林听汐低头看电脑，刚登上桌面版的微信，有周玥发来的消息：【汐汐，私信里有粉丝催更，我们得拍新视频了哦。】

林听汐把策划案发给顾总后，回复周玥：【搞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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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半下班，七点才到家，林听汐路过小区篮球场，看到了已经在热身的周玥。

她加快脚步，回家换上运动服，绑好马尾，火速出门。

一脚踏进篮球场，闭上眼睛，感受着夏天扑面而来的风。

嗯，这才是她的主场嘛！

周玥投丢的球滚到林听汐的脚下，她捡起来颠了颠：“新买的球？”

不远处的周玥神气十足地说：“对头！”

她脚上穿着安德玛最新款的curry9球鞋，球衣中间的logo印着金门大桥的图案，头带、护臂、护膝一应俱全。

“你真是差生文具多。”林听汐忍不住吐槽。

周玥吐了吐舌头，指着头带辩解：“它真的很吸汗好吗！”

周玥是去年才刚开始接触篮球的，最初是因为迷上了体院一个打球的男孩子，非拉着林听汐教她。虽然没成，不过她却爱上了运动后暴汗的感觉，一有空就想去球场跑跑跳跳投几个篮。

林听汐站在三分线外，随意地将球投了出去，球飞出去砸在篮筐后沿，崩了出去。

还没热身，球感没找着，投不中也很正常，林听汐毫不在意地跑去捡球了。

晚霞绚烂，少女在夕阳下奔跑，皓腕如雪，运球，投篮，上篮，动作流畅又潇洒。

周玥在篮架下远远看着，觉得太有意境了，赶紧从包里拿出摄像机拍她的vlog。

当然不是随便拍拍，她们一起在视频网站经营着一个账号，[篮球小林老师]。周玥大学学编导，负责拍摄剪辑，林听汐是入镜的主角。

视频内容主要是一些针对女生的篮球技巧，还有些搞怪的创意。视频的受众她们一开始预想的是刚刚学打篮球的女孩子，后来周玥发现更多的粉丝完完全全是觊觎她姐妹的美貌。

前前后后传了三十几条视频，粉丝数量每天都在增长，偶尔还能接到商务，收入还挺可观。

半个小时后，周玥收起摄像机，快速检查了下样片，小林老师素颜出镜，少女感爆棚，状态特好。不过片子时长有25分钟，要精简成两分钟左右的片子，够她熬大夜剪的了。

傍晚天气有点儿闷，她们又投了会儿球就大汗淋漓了。

坐在场边休息的时候，周玥看了一会儿手机，再翻了翻短视频平台，突然眼睛一亮，拍打正在喝水的林听汐。

“姐妹！姐妹！”

“嗯？”林听汐差点被水呛到。

“姐妹！不得了了！”

“接到大广告了？”林听汐不解。

周玥将手机扔给她，激动地说：“你看看这播放量！”

这条视频是她中午刚传的，她前天从手机里翻出来的画质感人的录像，然后她随随便便的一剪，然后稍微标题党了一下。

征求林听汐的意见后，她传了上去，短短几个小时居然突破了十万的播放量……就很离谱。

林听汐满脸狐疑地接过她的手机，点击播放。

整个视频只有5分钟，内容其实很简单。

几个月前的某个晚上，林听汐和周玥在东大北区的老球场练投篮，突然来了几个流里流气的男生要强占场子，像是校外的小混混。

林听汐不让。

躲在林听汐背后的周玥有点怕，摸出手机偷偷录像，想着如果被欺负了可以把视频当作第一手证据提供给警方。

画面中，挑染银灰色头发的瘦高男生走上前，说：“美女，我们几个要组队打3v3，你们去对面玩好吧？”

这个老球场就两个篮架，对面的篮筐年久失修是歪的，水泥地面还有个大坑，特别容易被绊倒。

视频画面中的林听汐绑着马尾，半透式空气刘海，面容姣美又恬静，实打实的甜妹一枚。

甜妹说：“可是是我们先来的呀。”

“害，我们这不是人多嘛，哥几个难得聚一块儿。再说你们女孩子打什么篮球啊？天气这么热，出一身臭汗的，去练练瑜伽跳跳健美操什么的他不香吗？”银发男挑了挑眉。

他身后的几个男生此时也走了上来，一个个眼神不怀好意。

老球场有些年份了，附近几栋宿舍楼都拆了，平时也没什么人，路灯昏黄，周玥看着这些又是文身又是戴耳钉的小混混，心里直发怵。

林听汐抿唇：“那这样可不可以，球场规矩，一对一solo，谁输谁走人？”

闻言，银发男和他身后的五个男生都大笑不止。

男女的体能和体型差距都很大，又是篮球这种需要身体对抗的项目，他们之间的悬殊一目了然。

银发男笑够了，立刻答应：“好好好。”

跟个女的单挑，那还不是手拿把攥的事情。

这边球场solo的规矩是先进3个球获胜，本来还要通过点球决定第一波球权的归属，银发男懒得点球，直接让球权。

林听汐在三分线外持球准备进攻，银发男眼中充满戏谑，侧身站着，表示不防守，先让一个球。

甜妹目光冷漠地看向篮筐，手起刀落，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三分打板命中。

银发男有些惊，但很快平复下来，运气好蒙的！打板命中的球能不是蒙的吗！他还就不信这个邪了，再放一个。

第二球，林听汐瞄准篮筐，果断出手，稳稳掉进篮筐，这次是空心球。

“漂亮！”周玥握着手机都不忘激动地拍手叫好。

连进两个三分球，有点东西的。最后一球，银发男认真起来，张开双臂，降低重心，摆出架势准备好好防守。

这球不能再放了，输了他得被哥几个嘲到自闭。

此时的视频画面中，飘过满屏的弹幕：【前方高能！】

第三球，林听汐接到球，运了几步，一个预备停球的动作，随即抬眼瞄准篮筐，微微屈膝。

银发男生迅速扑过来，高高跃起，飞在空中等她出手，只要她一出手，迎接她的就是一个残暴的盖帽。

谁料，林听汐并没有合球，突然将球往前一扔，一步过掉了银发男。

拜佛？！

银发男人直接傻了。

只见，林听汐过掉他后，直杀禁区，一个潇洒利索的上篮，篮球出手腾空，擦着篮板，稳稳滚进了篮筐里。

整套动作流畅得像呼吸一样自然。

进球之后林听汐的那一个冷酷回眸，在周玥高超剪辑技巧的渲染下，格外的飒。

视频的最后，银发男石化在原地，这一场solo，他从始至终甚至没摸到过球。

林听汐对着他，无奈地摊了摊手。

弹幕狂刷:

【卧槽66666】

【有一说一，我打不过】

【虾仁还要猪心】

【银发男，说话！】

【A爆了】

【小姐姐我可以！！】

【小姐姐鲨我——】

而周玥账号的粉丝数量直接暴涨到了2.9w，要知道在几个小时前她看的时候，这个数量才刚过2w而已，还是她们积累了两个多月的粉丝量。

林听汐看完后把手机还回来：“当时身体下意识做这个动作，现在想想都后怕，他们六个人，差点就被揍了。”

周玥：“……”

“不管那么多，姐妹，我好像找到了流量密码！我还要拍这种！”周玥激动地抓住林听汐的双肩晃。

林听汐皱眉：“不是，你一未来的大导演，不拍大电影，拍短视频，有没有点出息？”

“我没有，我只想火，我只想搞钱。”

“庸俗！”林听汐嗤之以鼻。

随后林听汐憧憬了一下一夜暴富，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画面。

天色渐渐暗下来，小区离东大还得坐好几站地铁，周玥收好了行头，把篮球击地传了过来：“汐汐，球你先拿回去，我懒得带，过两天我再来找你。”

林听汐接住球，“好，路上小心，到学校记得跟我说一声。”

周玥比划了一个敬礼的手势。

林听汐白了她一眼，球技拉跨，花里胡哨的东西倒是整挺好。

在小区球场分开后，林听汐转着球回家。她家住在10层，套三的房子，精装修，宽敞开阔，采光很好。

至于房子的来历……算是别人送的？

她一刚毕业的女大学生当然没本事在东汀这种超一线城市购房。

进屋打开玄关的灯，拿着手机边点外卖边走过客厅，晃眼瞥到光线昏暗的沙发上有一道人影，林听汐脚步没停，打算赶紧去卧室拿换洗衣服，冲个澡吃外卖然后躺尸，明天公司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她。

走到卧室门前，她的脚步忽然停住，瞳孔无限放大。

妈耶，她刚刚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