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咏的行李非常少,盛少游找的搬家公司没起到什么作用,四个壮汉抬两个行李箱,十分钟就全搬完了。
房东是个中年的女性Omega,来开门时不耐烦地甩着钥匙,上下打量着站在花咏身边的盛少游,看花咏的表情又是鄙夷又是羡慕。
漂亮就是不一样,才三个月,连帮他搬家的Alpha都换了一茬,不仅都是S级的,看起来还都相当的有钱!
要不是提前收了封口费,她真的很想当着这个Alpha的面戳穿他,这个Omega水性杨花,非常邪门!租了房子却从来不住,况且三个月前,帮他拎箱子搬进来的,明明是另外一个也很高大俊美的Alpha!
盛少游口中小公寓其实一点都不小。目测面积超过三百平,明亮又宽敞,比花咏租的那间要好上几万倍。
进了门,看到这间所谓“小公寓”的全貌后,花咏显得更迟疑了,他好几次欲言又止,仿佛做了个光想一想都觉得奢侈的梦。
盛少游指挥搬家公司把花咏的行李放去行李间,倚靠在门上和看起来犹犹豫豫的小兰花道别。
“不早了,我先走了。”
“盛先生。”花咏便立刻叫住他,迟疑了一会儿,才说:“这里,会不会太大了。”
盛少游朝他笑了笑,表情有些桀骜:“人人都是嫌小不嫌大,怎么到你这里反过来了?”
花咏低着头,显出心事很重的样子,说:“我觉得这里不止三万。”
“止不止都是空着的,还不如你来住,还能给我添些人气。”
花咏抬头看着他,眼神澄澈很信赖也有感激,他好像接受了这个理由,朝盛少游轻轻笑了笑,更显出一股子未经世事的少年气,“谢谢盛先生。”
“行啦,别谢了。听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盛少游笑着揉了一把他的头发。他局促地向后躲了躲,但没能躲开,于是便干脆不躲了,站在原地乖顺地由盛少游揉小动物似地揉他的头。
那一晚,盛少游睡得特别好,像是得到了一件举世无双的宝贝,私藏在只有他自己有密码和钥匙的保险柜里那样的高兴。
再一次见到花咏,是在几天后的一次商务晚宴上。
江沪市的商会会长不日即将换届,前不久老会长突发急病去世,板上钉钉的新会长便提前组织了一次社交活动,邀请所有理事成员企业的实控人前来做客。
这场名义上的家宴,实则是要拉江沪的名流企业家们明面上来站一次队。
去世的老会长与新的这位不睦已久,以往,商会内很少有人愿意赴新会长的宴,但如今情况大有不同,老会长人走茶凉,曾经一呼百应的影响力自然也是云散风流。
这日,新会长的宴会上几乎集齐了江沪生意场上有名有姓的佼佼者。其中,当然也包括了盛少游和沈文琅。
盛少游挽着舒欣入场,一眼就望到了坐在沈文琅身边的花咏,脸色一沉,但立马又换上社交场上的虚假笑容,和前来打招呼的各路人马握手寒暄。
大概是行业赛道相同,又年龄相仿,盛少游和沈文琅的位置挨得很近。等到入了座,花咏便看到了他,眼睛很亮地同他打招呼,“盛先生。”
盛少游朝他点了个头,笑了笑:“你也在啊。”
花咏今天倒是穿得很正式,一席银灰色的正装,配着不知出自哪个设计师之手的宝石胸针,胸针的主体是朵形状奇怪花,大概是某种不太常见的兰花。他光安静地坐着也能引得周围的人频频注目。
相比之下,坐在他左手边,穿了一席黑色的沈文琅就显得很碍眼了,那条下作的狼穿得这么黑还板着张脸,不知道的以为他是来参加老会长的葬礼的。
舒欣第一次跟着盛少游出席正式场合,非常兴奋,见对面坐了个面熟的美貌Omega,心不由重重地一跳。
花咏本人比照片上的还要漂亮。社交距离下看,他的皮肤白得几乎透明,脸上一个毛孔都找不到。和那些靠化妆矫饰的美貌不同,他漂亮得那么天然,脸上却流露出一股难得的纯真,是真正美而不自知的超级大美人。
舒欣不由在心里哀叹,默默地算着,遇上他,自己到底还剩几分胜算。
等到敬酒环节,沈文琅推说吃了感冒药喝不了,要花咏代劳。花咏便握着酒杯站起来,对每一个前来敬酒的人露出生疏青涩的笑容。这朵兰花显然不太会社交,说话的声音软软的,往往敬酒词还没说几句,就已经老实地喝完了满满一杯。
他的笨拙和漂亮一样显眼,这一天来敬酒的人格外的多。等到宴会结束,盛少游的脸色已经比沈文琅身上的西装还要黑。
见一旁的舒欣惴惴地看着他,盛少游的目光黏在花咏身上没有动,冷冷地说:“我一会儿有事,你自己回去。”
花咏喝出一脸茫然的红,水润的眼睛失去了焦距,单纯到极致便更显出诱人。场上的Alpha们向沈文琅投去的眼神里包含着无数羡艳,他们中的多数都喝了酒,借着三分酒劲,打量花咏的目光便不免放肆浪荡起来。
这让盛少游比活吞了苍蝇还要恶心。
结束时,沈文琅带着花咏向众人告辞。盛少游站起来,跟在他们身后,沈文琅的人品他一百万个信不过,所以打算随便找个借口亲自送花咏回家。
谁料刚到门口,就被喝高了的新会长一把拉住,引荐给了一名年轻高大的Alpha:“常秘书,这位就是盛放生物的盛少游,盛总。”新会长是盛放的老朋友,见盛少游心不在焉地盯着门口,不由提点他,郑重地介绍道:“少游啊,这位是X控股的常屿,常秘书。”
X控股?常屿?那可是X控股现任当家的心腹。
盛少游回了神,目光从花咏踉跄蹒跚的背影上收回来,客套地朝常屿伸出手,“幸会啊,常秘书。”
常屿长了张严肃成熟的脸,轮廓分明,五官粗放,一脸冷淡地打量着盛少游,伸手同他轻轻地握了握,说:“久仰。”
客套寒暄,交换名片花了一些时间。等到盛少游结识完新贵,走出宴会厅时,花咏和沈文琅早已不见踪影。
坐进车里,盛少游显得有些焦躁。司机不敢问他怎么了,只问:“盛总,去哪儿?”
盛少游想了想,报了花咏公寓的地址。
车缓缓地开出去,盛少游耐着性子拨通了花咏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但一直没人接,心脏便在等待的音乐声中一点一点地缩紧了。盛少游感到一种奇怪的恐慌,却又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慌张些什么。
花咏是沈文琅的秘书,陪老板出席活动是他工作范畴内的事。
盛少游自己不也经常带着陈品明出现在社交场合吗?
那朵小兰花一向很有主见和骨气,他很会拒绝其他Alpha。沈文琅对他有恩,所以他才为他工作,但他甚至不常对沈文琅笑。他只会对盛少游一个人,展露出那种毫无防备与心机的笑。
是的,不用担心。
但沈文琅是个会在办公室性骚扰下属的王八蛋,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在对花咏上下其手。
花咏清醒时,的确会明确地说不,可他现在喝醉了,喝得目光迷离,用茫然的眼神毫不回避望着盛少游。
是的,整个后半场,喝多了的花咏都在不自觉地朝他看,这一点连沈文琅都察觉到了,所以才会在宴会中途冷着脸问:“花秘书,你是有什么事要和盛总说吗?一直看着人家,不如去敬杯酒。”
花咏的脸好像红了红,立马抓着酒杯站起来。
盛少游瞄了一眼他满当当的酒杯,说:“换果汁吧,我不想喝酒了。”
花咏的表情便又变得感激,脸好像更红了。
沈文琅阴阳怪气:“少游总真会疼人,能做你的Omega真是好福气,只可惜花秘书的运气一向很差,是不是啊,花咏?”
父母早亡,妹妹重病。这样的运气确实算不上好。
所以,小兰花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了,点头说:“是,沈总,我的运气一直不太好。”说着,他又用水汪汪的眼睛来看盛少游,小声地补充道:“不过,最近好像一切都好起来了,这大概就是否极泰来吧。”
这株兰花真的好漂亮,所有人都在看他,但他却只想看盛少游。好像满心满眼都是他。
盛少游被他盯了一晚上,又喝了点酒,等到宴会结束,甚至产生了花咏是不是正爱慕着他的错觉。
当然也可能并不是错觉。这朵小兰花会因为沈文琅的资助就和HS集团签长期工作合同,那爱上为他解决了燃眉之急,救了他妹妹命,还借地方给他住的盛少游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所以,哪怕沈文琅送他回家,也一定不会发生什么出格的事。
花咏一定会拒绝他。
那朵兰花会对除了盛少游以外的所有Alpha和Beta,都坚定地说“不”。
可是,又有哪个起心动念的Alpha会听得进Omega说的“不”?搞不好还以为那是花咏在欲拒还迎......
想到这里,盛少游顿时有了刻不容缓的紧迫感,蓦地抬起眼,催司机:“到了没有?”
司机惊讶地望着他焦急的脸,答:“盛总,有点堵,还有三分钟。”
盛少游看了一眼导航,手指焦虑地在扶手上不断摩挲,三分钟很快过去,可他们夹在拥堵的车流中,还是一动不动。
“到了没有?”
“抱歉,盛总,前面好像出了事故,我们——哎,盛总!盛总!”
盛少游开了门,甩下车和司机,翻过路边的栅栏,在人行道上拔足狂奔。
距离目的地还有三百米。
司机一脸痴呆地看着本市最成功的青年才俊,仿佛瞬间化身为热血漫的主角,挽着昂贵的定制西装袖子,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演百米冲刺。
他这么着急,是要赶着去......拯救地球?
但那怎么可能呢?
按照司机对盛少游的了解,这个年轻的雇主是天塌了照样面无表情拿杆顶回去的个性。
到底是什么让他慌成这样?又有什么天大的事情,会让盛少游急得连外套都来不及穿,下了车,在大冬天的马路上就那样跑着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Chapter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