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什么东西?”
吕景然的声音哆哆嗦嗦地回荡在走廊中,连同寂静的空气都跟着战栗起来。
朴素的柜门上有一个光滑的门把手,就像紧闭的潘多拉魔盒,不动声色地吸引着吕景然的目光。
“这里面……有什么……”
他指尖抵着柜门,脑中仿佛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诱惑着他:
“打开吧,打开就能找到你姐姐了……”
“打开它,你就能见到所有人,你会完成你的心愿……”
吕景然缓缓握住了门把手,强烈的违和感与对柜中世界的好奇互相撕扯,最终冲破束缚,顶开了潘多拉魔盒——
一阵微风吹散了眼前的迷雾,符咒燃起的火光轻轻一跳,照亮了脚下这条深邃诡谲的路。
一模一样的走廊。
吕景然一怔,缓缓回头望去,身后的黑暗仿佛受到了鼓舞,瞬间变得更加浓郁,如同游弋的巨鲸蚕食着他手上的光亮。
催他走入这扇不详的柜门。
“姐,这回弟弟是真的怕了。”
早听说所谓的逻辑空间其实没有逻辑,但是没想到一上来就这么炸裂。
往前走至少还有希望,往后恐怕就到看不见底的深渊了。
吕景然深吸一口气,抬起脚,迈入了这扇通往异世界的大门。
“啪”一声,柜门阻断了他的来路。吕景然喉咙微动,伸出手,微弱的火光照亮了眼前的黑暗,他只能义无反顾地向前走,巨大的孤独感犹如沉重的铁链,缠住了他畏缩的手脚。
“姐,姐?”
走廊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吕景然前进了十分钟,依然没有看到尽头——兴许它根本就没有尽头,这条走廊本身就是个巨大的圈,而他正在圈里不停地打转罢了。
就在这时,吕景然闻到了一股腐朽的腥气。
很难形容这是什么味道,就像买来的鱼放得时间太久,掀起的那股令人作呕的腥气。
“这地方……还有腌鱼干吗?”
想必逻辑空间内无人有此特殊的癖好,再说了,这到处都是糟木头,哪来的鱼?
吕景然立马提高警惕,符咒上的火苗如同添了把油,烧得越发旺盛。他屏息凝神,仔细聆听周围的动静,然而空气静得可怕,他没有等到任何危险降临的信号。
“怎么回事,这地方还闹鬼了?”
就在这时,一根灰色的细线从黑暗中探出了头,如同觅食的蛇一般,打了个摆子,悄悄绕到了他的背后。
吕景然陡然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下意识侧身一闪,细线瞬间扑了个空。
“我去,怎么回事!”
吕景然闪躲的间隙还不忘吐槽一句,然而那细线就像有生命一般,在半空中转了个圈,再一次扑向吕景然。
吕景然堂堂一米八的大小伙子,竟然和一根线打了起来!
吕景然指尖燃烧的符咒一下燎到了线头上,细线微微瑟缩一下,反而被逼出了凶性,开始对吕景然穷追猛打。眼看手里的符咒即将烧到了头,吕景然又一张符纸出手,闪电穿透火光,狠狠地劈在了线身上。
“这下就算厉鬼也该劈熟了吧!”
可惜没有,“有烟无伤”定律不止出现在动漫中,连带现实世界也是同样的道理。
一缕青烟过后,细线依然活蹦乱跳,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眼前的宵小,针尖般蹿了过来。
“妈呀!”
就在这时,一段悠扬的笛声传来,清亮的尾音一拐,正好将细线定在原地。
细线如同被钉住了七寸的蛇,艰难地在半空中挣扎起来,忽然,笛声中现出一丝杀伐之气,犹如千军万马开拔前的破阵曲,奋勇地挥起了斩/马/刀。细线浑身一抖,瞬间化作一缕轻飘飘的云烟,消散在吕景然面前。
“姐?”
不远处,时初站在他对面,缓缓放下手中的竹笛,笑着说:“我来晚了。”
“姐,太好了,你没事!”
吕景然真想跑过去抱着她好好哭诉一下自己受到的惊吓,无奈一米八的个子实在不好缩在一米六的怀抱里撒娇,他思忖片刻,最终放弃了这个弱智的想法。
“此处逻辑空间不稳定,我们得尽快找到他们。”
可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初到底是从哪条路过来的?
“姐,你……”
时初手中的竹笛转了个弯,横空指向吕景然:“那么,在出发前,先容我问一句,小然,你是真的吗?”
吕景然微微一怔,竹笛正好指向他的脖子,但凡有一句话说错,他的头立马会与身体劳燕分飞,此后再也没有相聚之日了。
吕景然眯起眼,决定将选择权交给他们多年的默契:“姐,你觉得呢?”
时初轻笑一声,竹笛轻转,回到了她的袖中。
“小然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如果你是假的,那就是一个小笨蛋。”
吕景然微微松了口气,笑着说:“姐,你又开我玩笑。”
“说不定我是真心的。”
时初脸上的笑一闪而过,随即看向两侧封堵的泥墙。
这两侧的墙都是实心的,吕景然最开始的时候就调查过,若不是那扇突然出现的柜门,他绝不认为墙后还能开出一条新的路来。
但,逻辑空间里的事,谁说得准呢?
“逻辑空间开启后,这里就变成了一条封闭的回廊,而改变路径的关键,就是那些随机出现的柜门。”
吕景然将自己经历过的事大致一说,又问道:“可是那线又是什么东西,走廊里刷新的小怪?”
“小怪不强,除了阻挡我们的步伐,并没有其他作用。”
时初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和时衍相比,她似乎有些随便——可就是这样的随便,在所有跟着她的队友眼里才显得游刃有余。
“你的意思是……”
时初低声说:“逻辑空间不是游戏,不会给我们打怪升级的机会。”
她话音未落,空气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吕景然浑身一哆嗦,条件反射地举起符纸——
忽然,面前的走廊像是被一枚突如其来的导/弹击中了,木质的地板瞬间开裂,左右泥墙出现大大小小的裂隙,一条占满了整个走廊的大肉虫横冲直撞地向他们冲来,七星鳗一般的大嘴中布满了细密的獠牙。
“我……操,快跑!”
吕景然在看到大肉虫的同时,脚下一个转弯,瞬间朝着来路狂奔而去。
然而时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指尖轻按,笛声犹如一柄锋利的尖刀,起落间,转瞬将面前的肉虫一刀两断。
“小然,没有路的时候,我们就要清出一条路来。”
吕景然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夸赞道:“老姐牛逼!”
只可惜百足之虫,虽死不僵,变成两段的肉虫在地上蛄蛹了几下,再一次张开巨口,朝时初扑了上来。
吕景然笑成月牙的嘴角立刻撑开,变成了一个标准的“O”型。
“姐姐姐姐姐,小心啊!”
时初却仿佛视它于无物,横在嘴边的笛子向前一挥,一股无形的气劲掀起了剧大的波澜。大肉虫滴下来的涎水落到了时初脚下,整个虫头已经变成了七零八落的碎块。
空气中充满了肉虫留下来的腥气,和之前那种死鱼的味道一模一样!
吕景然捏着鼻子,嘀咕道:
“这是……死得不能再死了吧。”
虽然时初在封管局饱受尊敬,但他完全想不到,对方竟然有这样的水平!
这还打什么啊,直接平推过去不完了!
时初似乎颇为嫌弃这虫子留下的味道,她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转头对吕景然说:
“我们走吧。”
吕景然跟在时初身后,路过了这条死于非命的大肉虫——虫子所经之处,地板与墙面均已变得面目全非,掀起的地板下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吕景然实在不想知道黑暗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姐,张哥和含姐去哪儿了,你们没碰上吗?”
时初正在摆弄手里的竹笛,她随便试了几个音,吹出一首轻快的小调。
小调上下翻飞,回答了吕景然的问题:没有。
“啊,也不知道这地方有多大,你说我们能顺利出去吗?”
小调拐了弯,再次回答了他的问题:能。
时初吹小曲吹上了瘾,原本诡异安静的气氛顿时被欢快的曲调声填满,吕景然跟着哼了两声,“咯咯咯”笑了出来。
“怪不得大家都喜欢跟时初前辈一起出任务,再这样下去,我真想赖在你身边不走了。”
悠扬的小调急转直下,一个俏皮的尾音从竹笛中流出,时初轻笑一声,说道:
“谢谢各位对我肯定,但这次任务过后,我可能不会再出外勤了。”
吕景然闻言,疑惑地看着她:“为什么?”
“也许,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吧。”
时初似是而非的话就像一个不详的预言,她看了眼手上的竹笛,继续说道:“千百年来,多少人前赴后继,为封印混沌献出了一个又一个生命,然而混沌却始终没有消失,也许从一开始,我们的方向就是错的。”
吕景然听不懂,他蹙起眉,问道:“或许混沌就像细菌那样,是与世界共存的?”
他话音刚落,时初突然转过头来,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你说的对,混沌本就是与世界共生之物,那我们为何还要继续抗争?”
“细菌有好有坏,有的会让人生病,有的却能维持身体健康,我们是在清除坏的那部分吧?”
然而这么一想,似乎又有些不对,难道混沌的好坏,是由人的标准来判断吗?
每天都觉得公司在倒闭的边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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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