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众人一点点离开凌峰派的院子,孟箫从暗处走出来,检查了影月他们的伤势。之前用毒针刺杀最后两个小弟子的就是他。
“他们怎么样?”幽昙有些担忧地凑过来,毕竟触发了那枚玉佩的力量,不可能是小伤了。
“性命无忧,好好静养一段时间就行。”孟箫看出来,他们三个的伤虽然重,但都不致命,最狠的杀招已经被玉佩挡下了。
“那就好。”幽昙松了口气,反而自己有些站不稳,晃了晃,努力稳住。
孟箫伸手搀扶,两指搭上幽昙的脉搏,“严重气血不足,你要是不老实睡个十天半月,绝对会留下病根,以后有你吃苦的时候。”
“知道了,老实听话行了吧。”幽昙抽出手来,不想再被念叨。这段时间真是时运不济,清辞在身边,就是清辞念叨,清辞不在,就是孟箫。
回洛阳的时候,然公子和小福也跟来了。他们已经没有了可以回去的地方,跟在水使身边这么久,也没人敢相信他们和水使不是一伙的。他们除了来清幽阁“避难”,已经无处可去。
幽昙也没有拒绝,而是把寻找水使下落的任务派给了他们,毕竟这也是他们自己关心的问题。
而言轻墨在完成了最后的任务:让说书人讲新的故事后,也回到了清幽阁,将一张名单递给了幽昙。这是他在泰山下记录的,为数不多的,真正侠肝义胆的几个人。
幽昙看过,将名单递回给他,“你去办吧,重点饶州赵家。下一步我们要拉拢江南,可以以此为突破口。”
“是。”一回生二回熟,言轻墨被幽昙差遣了一回后,已经不排斥了。他和很多人一样,起初对幽昙与清辞的关系存在一定的误解,但如今,他知道她们两人的目标是一致的。
水使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关于她的消息。
而那夜的秃鹰,无端令人联想到草原,于是一切的怀疑便指向了明月教。
那一天,被秃鹰上的姑娘救走的水使,看清了幽昙的真面目,有些兴奋地自言自语了一句:“原来如此……神女,有意思。下次,一定要先杀了你。”
坐在前边的姑娘逗了一句:“自己都快被玩死了,还想着打架呢。”
“哼,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水使在秃鹰背上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再晚一点我都自愈了。”
“哦,是吗?我还以为你要乖乖受死呢,毕竟……你还挺喜欢小然的,不是吗?”姑娘回头看向水使。
“有病吧你。”水使朝着前边的姑娘挥出拳头,“我那是拖延时间,看不懂吗?”
“别别别,这可是高空,摔下去不是闹着玩的。”姑娘准确捉住了水使的拳头,卸了她的力。
水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嘴里却是不饶半句,“对哦,我怎么忘了,你确实有病,被一个私生子迷得七荤八素的,真搞不懂他有什么好。”
方才水使顺理成章地想出“私生子”这个借口,是因为她确实知道一个私生子,把她的同伴,也就是眼前这个姑娘的芳心夺了去。
“澹台澄,不许你这么说他!”那姑娘用力甩开水使的拳头,有些怒意朝着水使压去。
水使装出一个要吐了的表情,“夏沁啊夏沁,人家根本都不看你一眼的,你何苦在一棵树上吊死?明月教前圣女、现教主,血玉教前任火使之女、现任火使,还是血玉教教主的妹妹,你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有必要活的那么卑微嘛?你说你不是有病是什么?”
突然,一抹冰冷的刀刃贴在了水使颈侧。
夏沁手中握着一把短匕,抵住水使,目光冰冷,“再胡说,给我下去。”
水使尴尬地笑笑,举起双手投降。
看着夏沁收回了匕首,水使轻轻叹气,内心嘀咕一句:喜怒无常、重色轻友,确实有病。
“我就喜欢有挑战性的。”夏沁看向前方的天际,似乎心情又好了,“我还看不懂你家小然有什么好呢,像只小奶狗一样,能做什么。”
“话先说清楚,什么叫‘我家’,他就是我养的一条狗,狗狗不需要有本事,听话就行。”水使看向后方,他们正在向西北草原飞去,后方的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快要日出了。
“那他听话了吗?”夏沁当然知道然公子已经背叛了。
水使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不在乎,浅笑,轻声自言自语,“不听话的狗狗,下次见到,杀了便是。”
“说得对。”夏沁突然阴恻恻一笑,舔了舔嘴唇,“不听话,就该给点教训。”
水使沉沉叹气,不想理她。
夏沁却自顾自地问了起来,语气中毫不掩饰兴奋,“你说,直接杀了宁清辞,会不会太快了一点?但是,杀掉言轻尘、言轻墨,你说他会不会在乎啊?”
水使无奈叹气,“别问我,我跟不上你的思路。要罚就直接打呗,大不了废了他,折断手脚也行啊,你又不是打不过。旁人终究是外人,过几天就忘了痛。”
“你不懂。”夏沁很肯定地说,“对于有的人来说,杀了他在乎的人,比杀了他自己更难受。”
“是是是,我不懂。我只是一个养狗的,不懂你们这些熬鹰的人。”水使随口应和。
坐在巨大的秃鹰背上,距离明月教越来越近了。
晨光熹微,她们飞跃了灵州的一片市集。
水使想起了她们与言轻絮的初遇。
也是在灵州城,一座花楼外,当年只有9岁的言轻絮似乎是在楼里打杂。
穿着单薄,身材瘦弱,明显不是华贵弟子,但周身却无端夹杂着生人勿近的错觉。
这是她们对言轻絮的第一印象。
许是察觉到看向自己的视线,男孩偏过头,准确地盯向她们的方向。
夏沁立刻移开视线,假装不曾看见。但那惊鸿一刻,她记住了陌生男孩面上极致的俊朗,只匆匆一瞥,繁华万物尽皆失色。
水使倒是心无波澜,看着男孩打乱了额前碎发,将他的模样掩盖后,逆着人流远去。但细瞧之下,隐隐可见他嘴角的淤青,在他白皙的脸上格外可怖。
“一个人该是如何,才能使人无法忘怀?”夏沁思索着,情不自禁望向男孩远去的方向出声。
水使惊讶地转头,盯着夏沁,吐出一句,“你不是认真的吧……”
夏沁没有回答,只是回敬了水使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水使嘴角抽了抽,答了一句,“那就结下羁绊吧。”
夏沁似乎在发呆,只是出于本能地点了头,“如此。”
那时候,彼此也还是小女孩,但夏沁额上的明月挂饰熠熠生辉,颇有几分飘然之态。
“嗯?”水使听见了身后的动静,眸中红光一闪,止住了偷袭来的几颗小石子,“什么人?”
街角仅闪过一个模糊的人影,水使追了出去。
只可惜,那天水使没能找到偷袭她们的人。
她也没想到,那年她说的“羁绊”,本意是像她收养小然那般的,但到了夏沁脑中,竟然被理解成了那么不同的样子。
她更不知道的是,那天她跑开后,夏沁目送她消失在街角,然后忽地察觉到身后多了个人,转身,看到了本该早已离开的男孩儿。
那一刻,双目对视。
夏沁脸上不自觉地扬起了一个笑容。什么呀,原来不是好看的小狗狗,而是一头会算计人的小狼啊,有点儿意思。
“明月教,夏沁。”夏沁含笑做了自我介绍,那不是温柔的笑,而是混合着贪婪与占有欲的,“你呢,叫什么名字?”
男孩沉吟片刻,形状美好的唇扬起一分完美的弧度,“轻絮。”
夏沁哪知,不是她看中了他,而是他选中了她,作为复仇的工具。他早已从花楼的客人口中打听过了,知道了她是一方教主,足以被他利用。
那天之后,夏沁做了一点调查,知道了言轻絮是言庭岚的私生子,处境并不好,而且似乎很想复仇。
一个漆黑的夜晚,言轻絮在花楼后的井边打水,夏沁悄无声息地飞身而下,坐在了井口上。
“喜欢杀人吗?”满打满算,这才是他们第二次见面,夏沁却毫不避讳,直接抛出了这样的问题。
“喜欢。”一个敢问,一个敢答。
“从渣爹开始?”夏沁原以为他最恨的应该是言庭岚,而且言家几人也正好来了灵州,这就是为什么她会来找他的原因。其实她猜的没错,但言轻絮杀人的顺序却并非如此。
“从嫂子开始。”这是他的回答。
夏沁却在一瞬间就明白了,兴奋地笑了,“是个好主意,我开始喜欢你了,小家伙。”原来,不仅是个小狼崽,还是个会折磨人的家伙呢。
于是,几天后,8岁的宁清辞与9岁的言轻絮相遇了,在花楼外的巷子里。
所有的巧合,从来不是巧合。
被清辞撞见言轻灵殴打他,不是巧合,是他故意在那个时候、那个地点,激怒了言轻灵。
做出逞强的样子,是为了让善良的“兄嫂”心疼。
射向清辞的那一箭,不是意外,而是夏沁在配合他“诱敌深入”,让清辞“自投罗网”。
可夏沁哪里知道,那一天她亲手送出去的“小狼”,“自投罗网”的却不仅仅是清辞。
【本章夏沁与言轻絮的初次相见来自副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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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组幕后闲聊】
导演:好吧,我错了,不是两个疯批,是三个……我把言轻絮漏了。
幽昙:一个养狗的,一个熬鹰的,所以言轻絮是干啥的?
导演:……你这样我很难接啊……
幽昙:那他就是恋爱脑的吧。
导演:实际上,本来副导演设计的夏沁是一个很正常的小姑娘,情窦初开被言轻絮吸引了,然后纠缠不清。
幽昙:副导演专门出品恋爱脑吗?
导演:实际上,本来水使不是水使,而是副导演设计的一个普通孤女,也有一段狗血爱情故事,不过副导演设计的这对狗血cp男女姓名都不是现在的水使和然公子。
幽昙:简单地说,整个part被导演用另一个故事平替了。
导演:声明一下,这一pa不是我不认可副导演的设计,而是副导演这个纲已经不是粗的问题了,是过于概念,整个故事情节完全没有,只有一个孤女名叫“血儿” 发生了一段狗血爱情故事,这两个概念……
幽昙:然后导演就按照自己的喜好大胆放飞自我了。
导演:确实,水使的故事有点飞了,然后问题就来了,凌峰派之后承接的是明月教篇,水使已经是这样一个养狗姐姐的形象,如果夏沁是原设定的恋爱脑粘人小妹,就会压不住场。更何况言轻絮的设定本身就比较癫,夏沁太正常的话,这两人的对手戏可能不会很好看。
幽昙:于是导演就继续大胆放飞自我了。
导演: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后面还有一章两个疯批的对手戏!
幽昙:他们仨凑不出一个正常的脑回路……
水使:难道不是,和他们一比,我常常要因为自己过于正常而感到格格不入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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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祭月戏天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