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的山并不会太高,远远地看起来不大的山,但是真的踏入其中却还是难免发现其实这山中名堂还不少。
一路上山,林影月一路讲着关于这些山贼的事,“这里的山贼其实已经存在很久了,但是以前他们成不了气候,所以也没人管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近两年突然变得很厉害。”
“这山里一直是这样的吗?”幽昙拨开一从挡在路中的树枝。
这山中不仅杂草丛生,而且云雾弥漫。按理来说,只有很高的山才会出现这种云雾缭绕的景象,这处山丘绝不止于如此。
林影月并没有明白幽昙的意思,“这样?哪样?”
“这些白雾。”
“这些?”林影月视线朝上翻,思索了一番,“好像很久以前是没有的,但是近几年一直有。”她才十岁,对于太小时候的事情已经记不清了。
越是向山顶去,这白雾就越是浓,杂乱的草木也越发恼人。这绝对不是苏州的山丘能够自然形成的景观,幽昙甚至在其中嗅出了几分杀机。
虽然她对中原武林还不熟悉,但是对于南疆四术却很熟悉。飘在山间的那不易察觉的一丝冤魂的怨念,有着巫术的气息。
“奇怪。”林影月突然停下了脚步,“已经快要到山顶了,怎么会这么安静?大伯他们呢?”
不妙。
两个女孩儿心中都是一惊,林家的那么多人来围剿山贼,没道理一点儿声响都没有的,该不会他们都已经遭遇不测?
“你躲在后边,我先去探路。”幽昙轻轻按下着急要跑上山的林影月,自己运起轻功飞上枝头。
这并不很高的山丘顶上,有一座宫殿。来不及眺望建筑的构造,幽昙先注意到了宫殿外正以剑支撑着自己的刑怀竹。
这位蜀山少主,此时身上的衣服破损了多处,嘴角挂着残留的血迹。而他的身后,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的正是林家那些叔伯们。
在他的面前,一个山贼正挥起大刀,刀刃反射出一抹白晃晃的光亮。
“铮!”一道银辉自树梢窜出,截住了山贼的大刀。
幽昙手持昙灵窜出,截住了山贼之后,立刻剑刃一挑,勾去了对方那口大刀。
“锵”
随着大刀被挑飞落在远处,幽昙也裙摆一扬,足尖轻点,安然落地。
一只脚踏稳了地面,另一只脚足尖一蹬,蓝衣的身影伴着昙灵的银辉已然向着赶来支援的几个山贼杀去了。
留给刑怀竹的景象,便是上一秒还要杀自己的山贼,在顷刻间被割破了颈动脉,血溅当场,了无生息。
“小心看不见的东西!”刑怀竹冲着已经冲出去的幽昙大喊。
虽然这样的提醒显得很可笑,但是他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把他们杀得这么“好看”的。刚开始,他们也是很轻松地制住了这些山贼,却突然被莫名其妙的东西攻击了,最可怕的是,他们根本看不见攻击他们的是什么。
在听到刑怀竹这句提醒的时候,幽昙刚刚解决了冲在最前面来支援的三个山贼。
无需这句提醒,她的灵息已经察觉到了从宫殿那边飞速逼近的不寻常气息。
还带着血的昙灵朝着斜上方凭空一挥,甩落的血滴飞出,粘在了空中的一个透明物体上。
“控魂?果然是巫师。”幽昙轻声自语,右手的昙灵已经顺势又割破一个山贼喉咙,而抬起的左手也凭空亮起一团银光,似乎有什么东西消散了,方才不自然地粘在什么不存在之物上的血滴落地。
微微侧头看向身后,“这些人你能应付吗?”
刑怀竹一时愣了半晌,他还在惊讶于那个看不见的敌人。
“这些普通山贼交给刑大哥了,我去解决他们的巫师。”幽昙这么说着,便不再顾忌提刀而来的其他山贼。
纵身跃起,踏过这些山贼的头顶,朝着宫殿上方的阳台而去。
在那里,站着的那个形似鬼魅的黑衣人,是这些山贼的首领,也是一个巫师。
虽然什么也没看到,但是幽昙却知道在她跃向阳台的时候,那个巫师已经放出了五只鬼魂扑了过来。
眼角瞥了一下下方,刑怀竹正在忙着应付那些山贼的围攻,是绝对没空抬头管她的。
也算是放心了,幽昙嘴角勾起一抹笑,眨眼间银针刺出。
无声无息地,有什么在空中炸开了。没有鲜血,只看见凭空闪现的银光。
银光骤然炸开的同时,幽昙左手在一只小鬼头上一撑,借了这个着力点窜上了阳台。
脚下舞步旋开,躲过了巫师立掌打出的术。
昙灵银辉划出长虹,舞步翩跹间幽昙已经绕到了巫师的身后。
“咔”“哗啦”昙灵的银光凝聚于剑尖,骤然发力,粉碎了巫师的护体结界。
“噗”银辉没入躯体,血水顺着剑上血槽喷出。
幽昙脚下又是一转,闭目转身的同时拔剑而出,昙灵牵出一道血箭,挥落一弧血虹,银色灵光再度澄澈。
睁眼看向楼下,刑怀竹他们也已经将那些山贼制住。原来林家的那几人只是晕了,但并无性命之忧,被跟来的林影月晃醒之后就加入了战斗。
不去看已经死了的巫师,幽昙推开阳台通往宫殿内的门。
这间宫殿采光明明应该是不错的,但是此时却黑气弥漫,显得特别阴暗。
拾级而下,走到了正殿大堂中。从内部的格局看,这里以前很可能是一处神殿,但不知供奉的是哪位神祇,许是随着岁月流逝,信仰也消失了,最终神像坍塌,神殿被山贼占了去。
幽昙正抬头望着正殿上方,身后的大门被人推开,雾蒙蒙的光亮洒入堂中。
“哇!”最先响起的是林影月的惊叹,“里边好大。”
“这里以前是神殿?”幽昙转身问着林家大伯。
林大伯点头应上:“那也得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不过这里虽然是说了要建神殿,其实根本没来得及请神,就变了天了。”
这说的应该是几十年前朝堂里的那次动荡,那之后朝廷忙于应对内忧外患,很多不那么重要的事确实不了了之了,想必这座神殿也是这样荒废了。
“神殿应该建在风水宝地,这山上怎么看也不像啊?”刑怀竹扇了扇飘荡在宫殿内的灰尘。
幽昙没有接话,只是在殿中走了走,找到了通往后院的路。
这里以前建神殿的时候肯定是有外围的围墙的,但如今围墙已经被人推倒,取而代之的是环绕后院的回廊,是苏州园林的样式。
在后院的中心,有着不小的池子。池子死气沉沉的,没有植物也没有金鱼。
在后院的最深处,有着一间小屋子。无需走近,幽昙已经看到了屋顶上不断蒸腾的黑气。
林影月虽然看不到那些黑气,但毕竟是小孩子,小孩子总是比大人更灵性的,因此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妙,往刑怀竹的身后缩了缩。
“你们留在外边。”幽昙在屋子前停下了脚步,“也许你们不信神鬼之说,但那些山贼的头头是一个巫师,这里恐怕有他布下的阵法。你们不了解术法,可能会很危险。”
抬手推开门,无数黑气扑面而来,屋内横七竖八层层叠叠的封禁符纸都已经压不住如此强烈的怨念了。
林影月已经眼尖地看见了屋内倒着的一地死尸,“啊!那些是城里失踪的女子和孩子。”
“炼尸。”幽昙看着地上鲜血画出的法阵,“就这么一个三流巫师,竟然也在试图炼制尸人。”
“尸人?”林影月和刑怀竹同时发出了疑问。
但幽昙没有再给出更多解释,因为她觉得要让中原人理解术法,不是三言两语能讲清楚的。
环视这间屋子里的怨念之气,幽昙轻轻叹息。
踮起脚尖,一步步踏入屋子正中间。此时,她踏出的是真正的舞步。
昙灵出鞘,银光缠绕剑身,但挥舞着长剑的动作少了杀气,多了几分神圣的姿态。
当年,昙族铸造昙灵剑,本意就是要将这把剑作为祭祀之用的。怎奈何因为一念之差,守护昙族的灵剑变为了蒙受诅咒之剑。
幽昙自幼看着母亲在祭台上跳着祭祀的舞蹈,自然也是懂得祭祀之舞的。此时,她便是用这支舞蹈,将自身昙族的灵力释放,净化了此地怨念之气。
要净化怨念有两种办法,一种是化解怨灵的执念,但这需要怨灵还有神志。而像此处的情况,这里只剩乱成一团的怨念,却没有一个还能交流的灵魂,那就只能依靠祭祀来消除怨念之气了。
在昙灵的银辉之下,满屋的黑气一点点消散,屋内贴的符纸也随着黑气的消失而脱落,屋外的白雾也在不知不觉中一点点烟消云散。
当灿烂的阳光照入这方庭院,林影月抬头望着阳光,“哇,原来这里这么好看。”
一舞终了,还剑入鞘。
环顾已经干净了的屋子,幽昙松了口气,也是难得地露出了释然的神情。自从灵台谷被灭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到轻松过了。
“这件事算是解决了?”刑怀竹不懂术法,但他自然也看到了天气的变化。这么问,只是担心别处还有残余的巫术。
幽昙竟然听懂了他的意思,跨出屋子门槛,转向回廊别处,“再去别处看……”
然而,一句话还没说完,一股突然的晕眩感袭来,脚下一个踉跄,完全无法自己调节地跌倒,眼前的光忽地熄灭,失去了全部意识。
【下集预告】
导演:苏州城惊现跟踪狂?
某法师:神经病啊,谁跟踪狂了。
导演:好的,那你就是神经病了。
某法师:我说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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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昙灵往事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