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意思?”饶是清辞也听出了这不是夸奖。
幽昙只是笑了笑,不做解释,“天色不早了,赚钱的事,阁主若是决定了,便早些吩咐下去吧。合作中掺杂太多情感的话,会失去判断能力的。”说罢,转身离开了。
幽昙其实并不讨厌清辞的好,但她对这一切的结局没有把握。她不知道决战之后,她和清辞是否还能活着,她甚至不知道她们能否活到决战的那一天。
不同于霜月宫、无枉等派,幽昙与他们更多地保持着各取所需的利益关系。也不同于蜀山、南疆等地,虽然有很多人情掺和其中,但她也并没有要使用他们多少。
她一直很清楚,唯有清辞是不同的。只有清辞是真正意义上的盟友,那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也逃不掉的关系。
是她把清辞拉入了这趟浑水,她必须保护好清辞,这是她必须负的责任。她也很高兴能得到清辞的信任,但她不敢接受。若是最终她没能保护好清辞,那么,清辞的好便会成为钝刀子,日夜凌迟她的内心。
所以,她又一次拒绝了,她逃跑了。
回到属于自己的荷塘水榭,往宽敞可坐人的窗台上一跳,背靠着木制墙面,抽中藏在袖中的折柳笛,抵在唇上,看着窗外的晚霞,吹出有些感伤的曲调。
夜幕降临之后,一阵匆匆的脚步声穿过连接水榭的九曲桥而来。
幽昙从窗外收回目光,看到了刚刚绕过门口的屏风进来的何人笑。
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尽管何人笑已经努力保持镇定了,但还是被幽昙看出,她竟有些慌张。
不等幽昙开口询问,何人笑便直接问出:“你看到无名叔叔了吗?清幽阁里我找遍了,没找到,也没人见过他。”
闻言,幽昙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夜空,满天繁星,没有月亮。
今夜是新月夜,也是蛊虫最活跃的时候。
思及此,幽昙皱了皱眉头,口上却是尽力安慰,“你们毕竟是第一次来,或许是在哪个角落迷路了,也有可能,我们再找找。他功夫那么好,还能被谁欺负了不成?”
“嗯,也是。”何人笑点点头,但未曾舒展的眉头,暴露了她的心情。
今夜早些时候,在洛阳城郊的树林里,穿着一身月白色衣衫的萧云,正在左顾右盼着。几日前,她收到了幽昙的信,说是水灵不太习惯城里的生活,想和她换一换。她去求了宫主同意,便急急忙忙快马加鞭往洛阳赶。
和水灵不同,她并不是第一次到城里去,她很喜欢城里的繁华。
而且,她有预感,幽昙会传来这封信,绝不是信里写的那么简单。恐怕是发生了什么事,需要用上她影月族的治愈术。
然而,这是萧云第一次来洛阳,才进城,她就迷路了……现在身处这个小树林,她已经完全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唉……”萧云泄气地长长叹息,“到底该往哪里走啊!”
“诶?”
就在她因迷路而“仰天长啸”的时候,耳边捕捉到了一些细小的动静,不是风声,她能肯定是树林的某处有人发出的声响。
四下转了转脑袋,视线范围内没有看到人影。但是,一旦她仔细寻找起来,就察觉到了夜风中飘着些许血腥味。
“有人受伤了吗?”萧云小声自言自语,凭着直觉,朝着血腥味飘来的方向小心靠近。
没有打斗声,应该不会有危险。萧云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一点点轻轻踏着落叶走着。
忽地,她看到了一棵树下的人影,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原本素白的衣裳,此时胸前已一片鲜红。那人似乎很痛苦,紧咬牙关,口中不断溢出血来,脸上却不见血色,全身的衣服几乎被冷汗洇湿。
稍稍走近,萧云判断出了他并没有受伤,所有的血,都是他吐出来的。
还想再靠近一些,但萧云猛地停下了脚步,因为她注意到了对方是醒着的,而且缩在袖中的右手绝对握着兵刃。若是自己再靠近,进入了他一击可达的范围,说不定会被干掉。
“你中毒了吗?需要帮助吗?我是一名治愈系灵术师。”萧云本着既然已经来了,就不能直接转身走人的原则提问。
对方微微睁了眼,眼神中带着些警惕,但没能做出什么表示,许是精力不济,又合上了眼。
萧云犹豫了一下,再次开口:“我帮你看看吧?那个……其实……我迷路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我帮你,你也帮我找到出去的路吧……”
这一次,对方没什么反应。
萧云壮了壮胆,再次说:“那我过来喽?你,你不要打我啊……我只会治愈术,打架很弱的。”
这么说了,萧云才小心地上前,走到对方身旁,稍许停顿了一下,看对方没什么动作,这才蹲下身去,“我给你把个脉吧,你别动哦……”
再三确认对方没什么动作,萧云才伸手,没有去探对方藏着的右手,而是轻轻拉过他按在胸口的左手。
并指点上脉搏,萧云的把脉和中原大夫不同,她不懂脉象,她直接将灵力探入对方体内检查。
“呀!”萧云情不自禁发出一声惊叹,“这是蛊虫在啃食你的内脏!嗯……强行压制蛊虫不行,即使这一次压下去了,等它下次醒过来会更凶。该怎么办呢……对了!我可以用治愈术帮你修复内脏,直到蛊虫自己满足了进入沉睡。就是……你得忍忍,这样做没法缓解痛觉。”
这回,萧云没有迟疑,直接释放了灵力,月白色的灵力源源不断地传输过去。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萧云感觉到躁动的蛊虫平静了下来,她也成功将蛊虫造成的损伤修复。收了灵术,有些防备地迅速起身,想要后退拉开距离。却没想到蹲了太久,一时腿麻了跌倒在原地,“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萧云的求生欲过于强烈,惹得对方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先站了起来,然后伸手拉起竟然在瑟瑟发抖的萧云。
“你不用怕成这样。若我想杀你,你蹲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也不知他说的这句算不算安慰。
萧云默默打了个寒颤,后退一步。她毕竟是个灵术师,灵术师的直觉通常都很准,她没有证据,但她却知道眼前这个人肯定杀人无数,很危险,小心为妙。
年轻男子看萧云一副变成了鹌鹑的样子,感觉有些好笑,“你之前说迷路了,你要去哪?”毕竟这个小姑娘也算救了自己一命,帮她带个路,就算是还个人情吧。
“那个……你知道清幽阁吗?”萧云还是有些害怕,她甚至有点后悔救人了。不救人,她虽然迷路,但没准自己走着走着也就从树林出去了。现在,万一人家突然杀她灭口怎么办……
“清幽阁?”他显然有些意外,“你去找谁?”
“啊?”萧云也意识到了,对方知道清幽阁,“是神女大人要我来的,但我才进城,就迷路了……”
年轻男子低头看了看自己脏了的衣服,道了句“稍等”,然后自己转到树后,脱了沾到血的外衫,幸好里边的衣物还是干净的。丢弃了脏衣服,重新回到萧云这边,淡然一句,“跟我来。”
于是,当清幽阁里,众人没找着玦无名,幽昙与何人笑正准备出门去找时。
门口传来了萧云兴奋的声音:“清幽阁!对了!终于找到了。谢谢你!”
“萧云?”幽昙是先听见了声音,才跨出门看到了背着行囊的萧云,然后自然注意到了萧云身旁的人。
幽昙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何人笑已经跑了过去,“你去哪了!都不说一声,吓死我了……”许是看到他没什么事的样子,她起初是故意做出生气的语气,但终究被内心的情绪压过,说到最后都有些快要哭出来的感觉。
被萧云捡到的,自然是玦无名了。
幽昙的视线在刚回来的两人间来回扫了扫,也有些松了口气的样子,然后带上了一抹挑衅的笑,“某人是不是,应该给你们教主一个解释?”
何人笑本身倒是没这个讨说法的意思,但听幽昙这么一问,再抬头看到玦无名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下也意识到了,今夜是真的发生过什么事了。
幽昙知道门口不是说正事的地方,便转身道:“来我那儿吧,荷塘中央,不会有人偷听的。”
于是,有幽昙给萧云壮胆,萧云把今夜的事坦白了出来。玦无名也不好再隐瞒,只好承认了子母蛊的真正用处。
原来,那只母蛊需要每天用血液喂养,如果不喂饱,就会发出攻击的信号,让子蛊啃咬宿主。这是用以牵制无枉的保障措施。
但问题是,每当新月夜,蛊虫会格外躁动,普通的血液无法满足母蛊,必须是养大子母蛊的主人的血才行。如今那个巫师死了,再也没有能够在新月夜压制母蛊的血液,所以新月夜子蛊也会不受控制地攻击宿主,直到吃饱喝足。
今天,玦无名本来是打算躲起来,熬过这番发作后再回来的,毕竟他不想被何人笑看到那副样子。不过,蛊虫发作比他想象得要难熬太多,若是没有萧云,他都没把握能活着回来。
听罢前因后果,何人笑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你知道后果,还杀得那么果断!还一个人去向圣上请罪!你是不是就没想过活着走出皇宫!”
何人笑的问题,玦无名无法回答,只好移开了视线。
何人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玦无名!你听好了,我不许你为这种没有意义的事去寻死!你我要死,只能死在战场上!”
【剧组幕后闲聊】
幽昙:导演,你是不是不虐人不舒服斯基?
导演:是。
幽昙:……
导演:而且清幽阁是早年定下的框架,意味着是个人都可以随手拿来虐。早年是不管男女主配,气氛到了就走一段虐。
幽昙:倒也没那么多。
导演:毕竟启动清幽阁的时候已经大学了,含蓄懂不懂?小学和初中里写的《昙灵纪》的手稿,那是真的是个人都得死个一两回。
幽昙:死个一两回……请问死者还活着吗?
导演:毕竟仙魔世界观,死而复生什么的,很正常对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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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清幽战记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