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应当是言轻絮雇了他。”幽昙突然想通了很多地方,“言轻絮将这个灭了言家的任务交给了他,而且凭言轻絮的能力,肯定能知道童戚童福也想灭掉言家,所以就让‘阳’去接触了两人。因为‘阳’就是灭了门派的杀手,所以童戚提到他时才会那么害怕。言轻灵死后,清辞应该是把言轻墨想加入清幽阁的事,告诉了言轻絮。所以言轻絮要‘阳’在确保言轻墨性命的前提下,请言轻墨‘出局’。但是童福却不愿放过言家任何一个人,加之妹妹爱上了言轻墨,所以就拿言轻墨第一个下手,因此遭到了‘阳’的灭口。”
何人笑微微点头,视线依旧看着将军府中那方荷花池,“应当是这样,只是不知道言轻絮是怎么遇到小阳的。”说着,她忽地站起身,拍了拍衣上的灰,“小娘子想知道言庭岚是怎么死的吧,今晚的将军府中没人,我们进去说。”
幽昙懂了,这是要还原现场的意思,于是也站起来,跟着何人笑跃入将军府中,在夜幕的掩护下,两人未曾留下半点身影。
首先来到的,是厨房。
何人笑指着早已洗净的碗筷,“昨天傍晚,童戚在言庭岚的晚膳里加了蒙汗药。但言庭岚毕竟是习武之人,药量大了会被察觉,药放少了并不能让他昏睡,只是让他有些糊涂而已。”
这份晚膳被送到了言庭岚夫妇的院子,幽昙也跟着何人笑踏入院中,走入房间。
“小娘子先等一下。”何人笑这么说着,在早已被大理寺的人翻乱的房间里四下看了看,随手捡起了一个盒子和一件外袍。将盒子包裹在这件袍子里,放在了门外。
做完这些,何人笑回到房间里,将幽昙拉到桌边,“昨晚,用过晚膳后言庭岚和他的夫人就在这里谈事。突然,言庭岚眼角余光察觉到了窗外有人。”
两人一起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右侧的窗,洞开的窗,能够清晰地看清外边的草地与荷塘。
“那个人影一闪而过,但言庭岚认出了,那是小阳。”何人笑继续解说,一边说着,一边假扮言庭岚行动起来,“于是他匆忙追出来,但是一开门就看到了地上的东西,那是用那件明黄色的袍子包裹的一个盒子,盒子里有一些信件,信封上有血玉教的记号。他抱着这个盒子脸色大变,惴惴不安,回头,想要转身确认房间里的暗格。但就在这时,他又看到了跑入花园中的小阳,小阳手里也拿了一个信封。”
“言庭岚顾不得确认密室,直接追着小阳到了池塘的假山边。就在言庭岚朝假山小心走过去时,小阳突然从附近的树上跃下,短匕白刃几乎擦到了言庭岚的脖子。但言庭岚毕竟是武将出身,只朝后退了半步就躲过了匕首。但是夜里落了霜的池塘边很滑,只是退这半步,言庭岚就自己掉进了池塘,加上迷药让他失去了一定的判断力,就这么淹死了。”何人笑停在池塘边,这里就是言庭岚落水的位置。
幽昙仍然在房间里,透过窗户,看着何人笑的解说。后面的事,她也猜到了,“这位夫人也看到了这整个过程,知道‘阳’不会留她活口,就在他进来杀她前,上吊了。”
“不错,”何人笑已经走回了房间门口,捡起了方才被遗落在原地的盒子与袍子,“言庭岚的落水声引来了附近的言轻风,言轻风踏入这间院子的时候,言庭岚还在水里挣扎,但夫人已经上吊,小阳也躲了起来。但是言轻风第一眼被这件黄袍吸引,抓起袍子的时候,自然也看到了那盒子里的信件,最上方是一封血玉教商讨如何篡位的密信。言轻风似乎有些惊讶,但他立刻做了决定:不救人,返回自己的院子,烧毁这些‘证物’。只可惜,他不知道这些信都是伪造的,是言轻絮让小阳放在那里的。”
幽昙环视了房间一周,“但是,言庭岚是真的与血玉教有勾结,刚才你提到了暗格,这间房间有暗格?”
“你把床板掀起来看看。”何人笑指了指房中唯一的床榻。
床板其实只是一层木板,幽昙很快找到了木板上有一处有一条槽,何人笑将小刀借她,用小刀插入槽里一挑,木板就抬起了一条缝,再伸手插入缝里,很轻松就能掀开床板,下面果然有一个藏过东西的空洞。
何人笑收回小刀,“言轻风离开后,小阳进来取走了这些密信。”
“所以,这件事果然又是言轻絮的计划。”幽昙已经不会感觉意外了。
“不过,并不全是他设计的。”何人笑手上颠了颠那个空盒子,“就在言轻风回到京城的前几天,无枉收到过一封密信,说是言轻风的部下魏朏,伪造密信要陷害言家。那些伪造的与血玉教往来的信件,都是出自魏朏之手。只是,这些信件本来是要送去林相府的,但无枉收到的密信中,对方拜托我们把那些信件半路截下来,交给言轻絮处理。和这份委托一起送到无枉的,还有一箱黄金,毕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言轻絮也算是小娘子的盟友,我就接了。”
“一箱黄金?那想必不是言轻絮自己发的委托。”幽昙估摸着他拿不出这么多钱。
何人笑点头,“密信有落款:红枫楼。是幽州城里的一处烟花之地,暗地里做一些情报生意,之前也偶尔有过合作。这次想必也是知道了什么,才会发这样的委托。”
幽昙有些明白了,“因为圣上被控制了,如果信件落入林相手里,他肯定会去告言家的状。但是信件本来就是假的,更别提有人要保护言家,林相的下场会很惨,追查下去那个魏朏也不会善终。”
“而如今,虽然有人要保言家的名声,但言家除了一个言轻风,其他恶人都已自食其果。”何人笑接上了幽昙的推断。
忽地想起了什么,幽昙提问:“那个魏朏,为什么要陷害言家?”
何人笑半是无奈地随意一笑,“你应该听说过,言轻风是踩着同僚上位的吧。魏朏就是那个被他抢功劳最多的,自然是怀恨在心。”
这个理由很合理,但幽昙总觉得还有哪里没解释清楚,对着床板下的暗格沉思许久,忽地明白了,“魏朏要陷害,明明有无数种办法,为什么是血玉教?言轻风在北方征战,血玉教远在南海,真要陷害,伪造与北方胡人的通敌密信,不是更合理吗?但魏朏却偏偏选择了血玉教,这不可能是巧合,要么言轻风确实也与血玉教有关,要么魏朏才是那个血玉教的暗桩。”
夜风自开着的窗中吹入,将何人笑的一声轻笑带入风中,辩不真切,“魏朏,是江宁韩家的女婿。韩家的背后有一位高人,小娘子可去查查。”
这已经算不得是暗示了,幽昙知道,这是告诉她:江宁韩家与血玉教有关。只是其中的详情还不明了,因此不便说得太满。
“所以……这算是血玉教有了新的卧底,就主动弃了言家?”幽昙思忖着。
何人笑却摇头,“多半是魏朏自己的主意,若是血玉教真要弃了言家,只会直接灭门。”
似乎是这么回事,幽昙认可何人笑的猜测,还不等她做出什么回应,眼角忽地多出一抹白影。
迅速转头向门口望去,却是玦无名踏入了房间。
何人笑挑逗了一句:“无名叔叔,好慢啊。”
“跟丢了。”玦无名还是不苟言笑的样子,言简意赅。
“哦?”何人笑露了个玩味的笑,“这可太难得了,无名叔叔也有失手的时候?”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玦无名并未明说是谁,但幽昙却隐约猜到了,他们在说的应该是“阳”。
似乎是想让幽昙听懂,何人笑解释了一句:“昨夜小阳并没有离京,我就让无名叔叔跟着,看他还想做什么。不过,野兽不愧是野兽,竟然能察觉到无名叔叔的跟踪。”
“我倒是觉得,你有句话说错了。”幽昙看向何人笑,神情是严肃的,“就算十年前的他,是一个只懂杀戮的野兽。十年后的现在,他还会是那个不懂思考的幼兽吗?一个只想着杀人,却无其他思考的人,是不可能独自生活十年,而不被你们找到的。”
房中突然陷入了寂静,比之何人笑的惊讶,玦无名则显得更平静一点,似乎他也是这么想的,此时投向幽昙的眼神中,含了一份认同。只是,他如是回答:“小阳的目标应是言家,对我们今夜的行动没有影响。”
今夜的行动?幽昙不解。
何人笑点头接话,“小娘子还记得前几天说的事吗?如今言家已经被揭露,我们再等已经没有意义了。”
幽昙自然记得,闯皇宫的约定。但是……“黄袍是言轻墨的把戏,并算不上铁证吧?暗格里的那些信件,现在也不知在何处?”
只是这么说着,幽昙突然注意到了玦无名的动作。
他自怀中取出了几封信件,“就是这些。”
原来,被“阳”取走的信件,已经到了玦无名手上。看来,玦无名不仅是跟踪失败,这是直接被打照面了。就像是,对方算准了会被他们跟踪一般,反将跟踪利用成了接头。
何人笑却不纠结于此,爽快地一拍幽昙肩头,“如何,小娘子随我们一起去吧。”
轻叹息,幽昙换上一抹冷淡的浅笑,“那就去,会会那个巫师吧。”
夜色中,三人踏出了这间房间,悄无声息得跃入夜色,踏过屋檐瓦片,不留下丝毫声响。
【剧组幕后闲聊】
导演:关于皇宫。
幽昙:那时候我已经准备好会死了。
导演:其实我想说,清幽系列虽然每次都会que到朝廷,但这可能是皇室成员会真正出现在镜头前的唯一一本。
幽昙:无枉初代和二代教主干的最疯的事是闯皇宫,那其他几代呢?
导演:比如,三代派人追杀小阳?诶,我是不是剧透了……算了,不说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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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清幽战记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