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圣女听了这话,都是震惊得瞪大了眼,连恐惧都忘了。
她们两个圣女,虽然被幽昙轻易击败,但其实放在术士中,她们也是绝对的强者。到了她们这种层次的术士,或多或少拥有一些改变常理的能力,也就是中原人说的,改变天象、风水等等的本事。
而拥有这种能力,不论多少,都意味着她们拥有“神格”。术士们都相信,“神格”是可以继承的。也就是说,如果她们以火神教圣女的神格起誓,那么,不仅是她们两个,而且是以后继位的每一代圣女都要遵守这个誓言。
而且,这也绝不是给“圣女”换个称呼就能打破的誓言,因为属于人的称呼可以变,但是属于“圣女”这个“神格”的那份力量却不会消失,终究是有人会继承的。
单是让火神教无法摆脱誓言已经很恐怖,更何况,这句话还有后半段。“神陨”意味着不只是教王这个人会死,而是“火神教教王”这个“神格”会随着人的死而消失,从此往后即使火神教不灭、再立教王,也不可能会有超越“圣女”的强者了。
更何况,就连最后一句的“神女”,也没有特指幽昙自己。这是连最后的空子都不留,即便数十年以后幽昙老了、灵力衰弱了,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火神教就不能破戒。因为即使幽昙杀不了教王了,“神女”之位只要还在,就会有新的“神女”来应验誓言。
这句话里还暗藏着一处玄机,“神格”可以消失,但那份力量不会消失。若是“教王”“神陨”,原本属于“教王”的力量就会被其他“神格”吸收。而这句誓言真正的意思,便是如果破戒,“神女”就会吞噬“教王”的神力,变得更加强大。
“不行!我们绝对不会发这种誓!”月圣女忍住了恐惧,虽然身体还是动弹不得,但咬牙皱眉的神态却道尽了不甘。
星圣女也强忍着恐惧,故意笑起来,“对,你根本不敢杀我们。因为如果你今天杀了我们,教王一定会来替我们报仇。就算你真的和教王旗鼓相当,但凭你一个人,不可能赢得了整个火神教!”
“呵。”幽昙只是微微一笑,俯视她们的目光中竟有些怜悯,“跟着你们来的人也不少吧,不如叫进来试试?”
“来人!来人啊!”霜月宫主不知何时已经靠着宝石恢复了行动能力,此刻更是趁机大喊起来。
但是紧闭的厅门纹丝不动。厅内的守卫早已死在昙灵剑下,厅外本该还有守卫的,此刻竟然无人前来。
“来人啊!都死了吗!”霜月宫主大吼,急得已经顾不上那副贵妇人的形象了。
这次门外有了动静,但回应她的却是“砰”地被人踹开的厅门,和被扔垃圾般丢进来的几具守卫尸体。
门外,和活着的守卫们站在一起的那个冰蓝衣裙年轻女子,是雪羽浵。
幽昙看了雪羽浵一眼,微微露了一丝真心的笑。
雪羽浵却无视了幽昙,握着长匕首一步步踏入堂中。
“你个死丫头,吃里扒外,养不熟的白眼狼!”霜月宫主瞪着雪羽浵,彻底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起来,掌心里劈下一道道冰锥。
雪羽浵轻功了得,即使大堂就这么点空间,还是完美地闪避了母亲的每一招。匕刃带上冰蓝的光芒,伴着霜雪而落,直刺宫主的胸口。
“我们的人呢!”星、月两位圣女这时候也意识到了不对,顾不得看母女反目的闹剧,转头看向走廊外。
“二位,不如去看看?”幽昙虽然带着微笑,但那并不是和善。
透过走廊的窗洞,向下望去。罩在霜月宫外的结界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此时沙漠中也是难得没有风沙。火神教的人都在交战中,早已死伤无数,看起来必败无疑。
“这是?”两位圣女有些难以置信。
“无枉。”幽昙用不含感情的声音解释,“一个杀手组织。你们火神教的小喽喽并不难打,之所以能让西域的人惧怕你们,全凭你们教徒那股不要命的疯劲。但若是遇上同样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没有技巧的疯劲,即使是术法,也根本毫无用武之地。”
火神教的疯,在于他们以沾染鲜血为荣。他们那种炼蛊般的生存环境,让他们本能地将厮杀视为日常,以杀人为荣。但这种出于本能的杀人之法,确实难以对付被认真培养过的杀手。
“那又如何!”星圣女咬牙,拼尽全力提刀攻向幽昙,“纵是我们死了,还有教王。就算同归于尽,教王也能杀了你!”
“够了。”月圣女伸手按下了星圣女的动作,“想想我们的目标。杀她一个有何意义?同归于尽?她敢,可是我们呢?教王呢?若在此同归于尽,火神教得到了什么?我们千里迢迢闯入中原,不是为了来死的。”
“可是……”星圣女皱眉回头,看向月圣女的眼中满是怒意。
月圣女却叹了口气,闭目摇头,“就算是‘神女’,一辈子也最多百年。她没说要我们永远不能踏足中原,已经是让步了。火神教的大业,等个一百年也不算什么,我们这一辈看不到那天没关系,但不能因为我们的冲动,毁了所有的可能性。”
星圣女气得发抖,但强迫自己深呼吸,虽然还是咬牙切齿,但用力把双刀收回了鞘中。
月圣女显然更沉得住气,此时已经恢复了晚宴上那般神态自若,上前两步看向幽昙,“我可以起誓,但我有一个条件。只要我们按你说的起誓,你就让他们停手,放我们的人离开。”
幽昙瞥了一眼下边无枉众人,正巧对上了何人笑的视线。
何人笑冲着幽昙一笑,无声唇语:“有我在,放心干。”
“好。”幽昙答应了月圣女的条件。
月圣女不再迟疑,双膝跪地,双手合十,低头闭目,做出了虔诚跪拜的姿态。随着起誓,青色的灵光直冲天际,誓言从此铭刻。
星圣女看着月圣女起誓,还有些气呼呼,皱眉咬着唇,怒目瞪着幽昙。但看到幽昙那副气定神闲的姿态,摆明了就是在说,再不起誓,下面把人杀完了也不关她事。
“咚”星圣女赌气般故意用力跪下,膝盖砸在地上都出了声。起誓时的每个字都念得充满恨意,盯着幽昙的视线都似乎是长了利齿的猛兽,恨不能咬上一口。但终究,金色灵光被天空接受,起誓完毕。
幽昙翩然翻身跃下走廊,落在何人笑面前,“火神教承诺了不入侵中原,让他们停手吧。”
“小娘子这个要求可真是……罢了。”何人笑装作无奈,夸张地做了个叹气的动作,然后吹了一下口哨,召回了手下所有人。
月圣女也跃下了走廊,“所有人,立刻撤出中原。待他日养精蓄锐,再卷土重来。”
火神教的人们早已感觉到了实力差距,此时圣女发话了,便都不敢恋战,纷纷撤退。
直到火神教众人消失在视野中,何人笑才抬起一条胳膊搭在幽昙肩头,勾起带着些许邪魅的笑,“小娘子和他们定的休战期限是多久呀?”
幽昙也回以一抹带着傲气的笑,“我的有生之年。”
许是因为惊讶,何人笑的笑容凝固了一瞬,然后她读懂了幽昙那个笑容的意思。“呵,哈哈,哈哈哈哈……”忽地大笑,松开了搭在幽昙身上的手,邪魅的笑容恢复,“小娘子,原来你也留了一手啊。”
“彼此彼此,”幽昙微笑回应,“无需信任,只需臣服。这还是你们教我的呢。”
何人笑略带不爽的眼神扫了玦无名一下,对着幽昙却是无奈叹了口气,“没想到,那时候懵懂的孩子,现在竟然已经能把我也利用了。有生之年吗……那我就不仅不能惩罚你,还得费心保护你了。”
何人笑虽然自己不会术法,但也懂一些常识。知道幽昙让那两个圣女至少以灵魂起誓了,所以说了休战,火神教就不会轻易食言。
但纵虎归山,终究是圣上不允许的。这和霜月宫不同,霜月宫再怎么说都是大棠子民,除尽叛徒,留下忠心之人,她还有解释的余地。但火神教却不行。
所以,刚才她真的想过,干脆制住幽昙,然后让无枉的人赶在火神教的逃出边境前,斩草除根。最坏的打算,她得杀了幽昙,才能保住无枉不被圣上除掉。
“唉,”何人笑拍了拍幽昙,“其实,我还挺相信你的,在战力方面。但你知道我们无枉的主子是谁,有些时候,我们是身不由己的。今日之事,他日若成了圣上发难的理由,就只能请小娘子收留我们啦。”
“好啊。”幽昙很爽快地答应了。
其实,月圣女猜错了一件事。
火神教不敢同归于尽,可她又哪里敢呢?若是真的打下去,她与教王一对一只怕真的会同归于尽,若是她的这边能有几个圣女级别的强者协助,分散一下教王的注意力,她倒是有几分胜算。可惜,在场的除了不了解的雪羽浵之外,没有一个足够强的。
所以她确实不敢杀她们。让火神教被吓退,还诈两个圣女定下那样的誓言,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结果。
但她知道,无枉不会接受这个结果。所以她为自己留下了保命符。
而这件事终究是因她而起,若是对何人笑他们带来了麻烦,她当然应该负责。
*雪羽浵这个角色改编自导演的一位朋友提供的人设,雪羽浵的故事改编自这位朋友的真实故事(改编程度很大,毕竟舞台都不一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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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清幽战记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