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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通过拥堵路段,开始平稳流畅地行驶,陆酩没和顾枝说目的地,对方却知道他要去哪儿。
走这条路回的是公寓,他很熟悉。
陆酩上大学后两人就出来单独住这儿,每个角落都能找到他们曾一起生活过的痕迹......可能痕迹已经不在了,但看到时,总还能想起一些温馨的回忆片段吧,顾枝不确定。
他已经缺席了太久陆酩的生活,连对方现在是否还在意他这么一个人都不知道。
车子在公寓楼下停稳,陆酩在路上睡着了,到现在也没醒。
楼边的路灯昏黄,光透过斑驳树影落在他脸上,柔化了凌厉的五官线条,显出少有的恬静模样。
顾枝一手环绕过座椅,近距离看着对方,用眼神从头到脚地描摹了一遍对方。
一遍不够,第二遍时,他的视线定在陆酩微嘟起的唇上。
两人的呼吸都快纠葛在一起时,顾枝忽然感受到对方平稳的呼吸滞了一瞬,紧接着陆酩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他。
两人都静止了几秒,陆酩的眼神从迷茫到冷淡,抬手挡住对方的唇,喉间发出一声轻哂:“顾枝,你又想做什么?”
他用了“又”这个字眼,顾枝知道他回过神来了。
陆酩其实是不确定的,他刚才打开车后座门的时候,看到那顶鸭舌帽,L&Q联名款,上面还有某网球巨星的亲笔签名,全球仅此一顶,心里已经有了怀疑。
再加上一路上闻到的清香,和记忆里飞机上的那阵味道越来越近乎重合,他才逐渐笃定,那人就是顾枝。
顾枝当时会坐到他的旁边,不会是偶然,至少那滴泪和那个吻不是。
“酩哥,你听我说......”顾枝说话时,嘴唇碰到了陆酩挡他的手。
轻柔的触感落在掌心,变成异样的酥痒。
陆酩触电般的收回手,眼神近乎逼视,又像在掩饰:“好啊,你说,我听着。”
顾枝的眼神在背光处晦暗不清,开口时声音微哑:“我错了,以前是我不懂事、太任性、鬼迷心窍,以后都不会了,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不懂事?太任性?鬼迷心窍?”陆酩一条一条地重复对方给出的理由,觉得荒唐又可笑,“这就是你给我的解释么?顾枝,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哄,只要你勾一勾手指,我就会像一条哈巴狗似的,回来舔你。”
“我没有,”顾枝急切地握住陆酩的肩膀,“酩哥我错了,真的错了,对不起......”
“你一直都在说你错了,顾枝,你错哪了?”陆酩深吸一口气,为了要个答案,不惜揭开自己鲜血淋漓的伤疤,他问,“你分手的时候说不爱了,和别人好了,是真的么?”
顾枝撇开视线,抿唇不语。
陆酩掰过他的下巴,直视他:“说话!那个男人......是你的Alpha吗?”
顾枝闭了眼,心一横:“是,之前是。”
“好,”陆酩说,“很好。”
明知旧伤会复发,他却还抱有一丝期望,现在心上的伤口被重新撕裂也是自讨苦吃。
陆酩强忍着疼,说:“那你现在呢,你不爱他了?又想起我了?我是你想丢就丢、想找回就能找回的玩具么?”
“顾枝,你放过我吧。”
“我有心,心被伤就会疼。
“我和你,不一样。”
陆酩打开车门,下了车,顾枝看着对方的背影在眼前渐行渐远。
泪水糊了视线,他慌忙擦掉后,已经看不到对方了。
对啊,他没有心,践踏别人真心的人怎么会有心呢......可是他好疼,哪里都疼。
如果爱已深入骨髓、浸漫细胞,那么随之而来的疼痛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