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瓶里是粉白色沫状物,闻起来也有股子清香味。
难道这个也是吃的?
苏念挠了挠头,又觉得不像,可究竟是什么呢?苏念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类似的物什。
哦!对了!她刚穿来时从梧桐树上跌落后大姐姐曾拿这种小瓷瓶给自己上过药。
那这肯定也是药了!
药?
忽然苏念脸颊绯红,她突然就意识到这药与那些吃食是谁送来的了。
府里没人知道自己受伤,那就只有萧大公子了!
苏念抱着瓷瓶羞赧笑笑,脸红成苹果,身体还左右摇晃,如果苏念长了尾巴的话,那就是一只左右摇摆尾巴洋洋得意的小猫。
行走在昌平街上的墨染牵着烈火往家走去,仿佛想到苏府那只贪吃猫咪,抱着食物吃的狼吞虎咽又心满意足的神态,墨染嘴角不自觉的微微勾起。
原来墨染送苏念回院子后就直接去了昌平街最大的药房和善堂,因为时候太早和善堂没有开门,墨染可不管这些,他平日就浪荡惯了,拿着赤霄剑就咚咚锤门。
和善堂赵掌柜骂骂咧咧开了大门,刚想对来人开骂,一见是萧家二少爷,刚刚还凶狠厌恶的嘴脸立马带着讨好与假笑。
“啊呀!是萧公子,不知贵客光临,有失远迎!”赵掌柜连忙作揖,满脸堆笑:“萧公子今日需要什么?”
这可是扬州城有名的混少爷,他万万得罪不起,况且这少爷也是财大气粗,经常一掷千金,他又岂有把财神爷往门外推的道理。
墨染也没搭理赵掌柜,抱着赤霄剑就进了和善堂,声音懒怠:“把观音散给我拿来。”
赵掌柜忙不迭小跑进到柜里,从中间柜上取了青色小瓷瓶双手递给墨染,还周身打量墨染:“萧公子这是见义勇为又受伤了?哎呦!这次伤的不重吧?”
虽然赵掌柜面上是一副担惊关切神态,可心里是巴不得面前公子浑身上下没块好皮,最好是断手断脚不能动弹,那样他就能多卖点珍稀贵药给面前的主了。
原来墨染是和善堂的老主顾了,墨染上世就是个招猫逗狗,打架斗殴的不良少年,这在江湖上混难免三天两头身上披红挂彩,观音散是专治跌打损伤的良药,墨染对它比对他老爹都熟。
看着赵掌柜满脸讨好的笑容,墨染也不回应,接过药瓶揣入怀中,顺手往柜台上丢了锭银子就出了和善堂大门。
赵掌柜拿起银子是眉欢眼笑,这锭银子可不少,足足是那瓶观音散价值十倍不止。
“萧公子慢走!萧公子要常来啊!”赵掌柜望着墨染离去的背影就摆手欢送,脸上尽是谄媚。
等墨染消失在他视线以外,赵掌柜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嘴里开始骂骂咧咧嘀咕老天真是不长眼,有些混球就是天生好命,生下来就锦衣玉食,穷奢极欲。
原来这赵掌柜已年近五十,从年轻那会就拼死拼活、省吃俭用才有了和善堂这么点家当,这其中的心酸是不言而喻,赵掌柜看墨染在外一掷千金、挥霍无度自然就有些眼红。
这倒也不算大事,毕竟扬州城里身家富裕的人多了去,生活奢侈败家的公子哥也大有人在,问题关键就出在了赵掌柜的儿子身上。
原来赵掌柜有个和墨染一般大的儿子,他家儿子可把墨染当做偶像,成天没事就学墨染招猫逗狗打架斗殴,更是学着摆谱充阔,可两家家底相差悬殊,这可把赵掌柜气的够呛。
赵掌柜天天是耳提面命教育儿子别和萧家公子学样,可他儿子反唇相讥说他穷酸,连萧家九牛一毛都比不上。
这天长日久赵掌柜是把对儿子的不满都记在了萧家头上。
这话说到墨染揣了观音散就折回苏府方向,在街上就顺道买了些吃的,他可没忘记早上那只小野猫儿看到路边叫卖吃食时舔嘴巴的小模样。
算了,就当昨晚把人掳了出来害人受伤的补偿吧!他可不是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
墨染就这么想着便在街上每个摊铺前都拿了些,其中总该有野猫爱吃的吧!
墨染回去的时候剪秋刚刚出院门,苏念也刚刚躺在木椅上小憩,本来他就对给女孩子送东西这事有些难为情,况且考虑到苏念昨夜也没休息好,便轻手轻脚将东西放好就退了出来。
可刚跳下墙来转念一想,这些东西放在那里太过扎眼,万一剪秋回来质问那丫头东西来源,那丫头也不好搪塞,于是便从墙缝扣了小块石子扔过去砸醒了熟睡的苏念。
墨染看到小野猫儿吃的心满意足自然很有成就感,哼着小曲回了萧府。
……
这日,忠勤伯爵府托人来苏府提亲,来人是扬州城西的孙媒婆。
孙媒婆已年近六十,左手拎个旱烟袋,右手拿了红手绢,一摇一摆的就进了苏府厅堂,因为牙齿早已掉光,说话漏风,所以吐字有些不清楚:“恭喜老夫人,苏老爷,苏夫人啊!老婆子给你们送喜来了!”
因为忠勤伯爵府早前就传了话过来,说是派了人来正式下庚帖,这婚事是大事,所以老夫人、苏老爷、叶氏早早就侯在大厅了。
老夫人难得的露出笑意,慈眉善目的望着孙媒婆就笑道:“真是有劳孙媒人了!”
说着就看了一眼身旁的望月,望月掏出一个荷包就递给了孙媒婆。
孙媒婆暗暗掂了掂重量,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不敢!不敢!这是老夫人与苏知府好福气攀上了伯爵府,老身只是成人之美走个场子罢了。”
孙媒婆揣了荷包进衣袖,顺手又从里面掏出庚帖递给了望月,但目光还是在老夫人与苏甘身上:“这是忠勤伯府托老身送的庚帖,还请老夫人与苏老爷过过目。”
望月接过庚帖先是给了苏甘,苏甘忙不迭又递给了老夫人,虽然苏府他是当家人不假,可这事毕竟是母亲一手操办的。
老夫人接过大红庚帖是笑的合不拢嘴,郑重地打开庚帖过目,只是看了一眼就眉头紧皱,还以为看错了便又拿近些仔细端详,待彻彻底底看清后脸色发白,笑意全无。
老夫人将庚帖合起来放回桌上,朝着孙媒婆就道:“孙媒人,这庚帖莫不是写岔了?我们和忠勤伯府定的是大姑娘苏婕,这庚帖上是三姑娘苏韵的生辰。”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惊愕不已,叶氏一直正襟危坐喝着茶水,她今日过来只不过是以当家主母的身份充个门面,毕竟在外人看来她到底也算苏婕母亲。
叶氏听老夫人说庚帖上写的女儿苏韵生辰,虽然有些惊讶,但也估摸是伯爵府弄错了,叶氏挑了挑眉继续喝茶,这种好事她可不敢想。
苏甘拿了庚帖看了看,同样满脸狐疑的瞧着孙媒婆。
孙媒婆气定神闲地吐出一口老烟,面上依然拘着笑意:“错不了!伯爵府汪夫人特意叮嘱老身就是你家三姑娘,这庚帖也是她亲手交给老身的。”
老夫人顿时脸色更难看了,她明明与江老夫人谈定的是大孙女苏婕,这怎么突然就成了三孙女苏韵呢?究竟哪里出了错?
这下叶氏坐不住了,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径直走到苏甘旁边摸了庚帖打开验看。
可不?上面大红朱砂写的女儿苏韵生辰,一个字都不带差的。
叶氏嘴角微扬,按耐下心里的愉悦,面向老夫人说道:“这事是有些稀奇,不过既然伯爵府那边指定了韵儿,这左右都是苏家女儿,依儿媳看就这么定了。”
老夫人白了一眼叶氏没有做声,她总不能当着外人面厚此薄彼,这传扬出去也不好听。
苏甘也觉得既然事情弄成了这样也只能如此,但考虑到母亲的心情,苏甘也没敢言语。
孙媒婆看这三人神情,估摸是中间出了误会,但她哪管那么多,既然应了伯爵府差事,她只需把事办成就行,至于你们苏家嫁哪个女儿过去那是你们的事。
孙媒婆眨眨眼睛,摸了摸唇边那颗大痣,脸上又浮上笑意:“老夫人,这大夫人说的是,不管大姑娘还是三姑娘都是您的亲孙女,不管哪个嫁进这伯爵府都是老夫人您的福气,也是苏家的福气,您说是吧?”
老夫人铁青着脸没言语。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尴尬,但孙媒婆毕竟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又是靠着巧嘴讨生活的,这点事对她来说是小菜一碟。
孙媒婆依然挂着她那标志性的谄笑,凑近了老夫人低声说道:“老夫人,这有些话确实不该老身一个外人说道,但既然伯爵府将这差事托到老身身上,那老身就合该给您一个交代……。”
就看孙媒婆凑在老夫人耳旁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后,老夫人的脸色也就稍缓合一点,老夫人点了点头,斜着眼瞅了叶氏一眼:“你是我们苏家的主母,这婚事你自个看着办吧!我身子有些乏了就先回去了。”
说完话老夫人就带着望月离座出了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