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茹发现自己惹麻烦的本事一次比一次大,竟然当众揍了省三建老总的儿媳妇,而且是一点不占理地揍了人家。虽然当时溜的快,不幸超市有监控,警察筒子找上门了!
没办法,她一脸苦叽地双手合什,哀求人家徇私渎职:“岳大哥岳叔叔岳祖宗,好歹我救过你的爱妻和宝贝儿子,你就别帮孙家少奶奶逮我了。行行好,只当今天没看见我,我人间蒸发,绝对不会连累你的!”
岳警官哭笑不得,说这丫头胆小吧,提着脑袋玩命的事她敢干,还是糊涂胆大,半点把握没有她都敢出手!说她胆大吧,事情一过就后怕,恨不能藏个无影无踪。
于是他咳嗽一声,半冷不热道:“这么说你认识宁菲?那你为什么踹她?你引发的混乱令她身受重伤。”
欣茹小脸煞白:“我估的。事后想想,大概小孩的生母才会理直气壮抢人。但当时宁妃娘娘没有表明身份,一句话不说上来就抢孩子,我以为她也是人贩子。要赔多少医药费?”
岳警官恨不能说一个惊天数目,奈何这种事不好瞎说,于是带笑道:“哪能要你付。宁菲,浙干省人,母亲是未婚妈妈,已故,父不详。她十六岁开始做服装模特,二十岁到京都当坐台小姐,结识了去玩的京大学生孙宇成,二十二岁生下女儿。她拿着女儿和孙宇成的DNA检测单到山青省找孙临,孙总对她要求和孙宇成结婚表示不反对,说他们都已经成年了,恋爱自由、婚姻自主,婚后请他们两个自立,自己抚养孩子。当时孙宇成读大四,不想和宁菲结婚。宁菲讨要女儿的抚养费,孙宇成一个实习的学生赚的不多,只能每个月给她一千块。宁菲便不时找孙总夫妻‘借钱’,打不通电话就写控诉信、找记者,孙家烦不胜烦。”
原来姓宁的不是孙家的正经儿媳,只是富二代在外头泡的小姐,那至少不会招来孙家的收拾。欣茹松了口大气,复又紧张:“坐台小姐的恩客很多吧?”
岳警官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半晌,决定发个善心将案情兜底倒。于是严肃地点头:“是的。宁菲要不到巨款起了杀心,孙宇成是孙总的独子,她打算磨到孙宇成和她结婚,将来再买凶干掉丈夫,这样就可以借女儿继承孙家的遗产……”
欣茹嘴张老大,貌似被谋杀案吓蒙了。
岳警官没眼看,加快语速道:“八月二十号那天,宁菲约孙宇成共进晚餐,说女儿很想父亲,孙宇成便答应了。为此,她下午带女儿去商场买新衣服。被你抓住的嫌疑犯叫杨云,杨云的男朋友刘海波点过宁菲出台,之后和宁菲一直有联系。宁菲图谋先结婚后杀夫,具体怎么做是刘海波帮她完善计划,还答应杀孙宇成的事交给他。”
“杀杀杀手……”欣茹两眼放空摇摇欲倒。其实她没怕到这程度,但扮弱才方便向警察筒子救保护嘛。
岳警官善良,一把将她推坐在蒲团上,居高临下继续道:“刘海波答应杀孙宇成,但并不打算付之行动,只是骗取宁菲的信任。杨云、刘海波涉嫌多起绑票勒索案,他们认为弄出人命会被警方当成大案一查到底,真正目的是绑了小姑娘勒索宁菲。因小姑娘一直上寄宿幼儿园,刘海波难以下手,才做宁菲的‘高参’,鼓动宁菲带着小姑娘一块去磨孙宇成,再伺机绑架。宁菲不认识杨云,那天杨云跟踪宁菲到超市,趁她不留意下手了。”
欣茹垂着脑瓜眼珠骨碌转,突然蹦跶而起发怒:“绑架团伙!杀手集团!敬爱的警察叔叔,扫黄打~黑怎么没把两个坐台女和那个杀手男逮起来?!”
岳警官斜了她一眼,淡笑道:“你是不是警匪片看多了?没证据的事,请不要信口指控!宁菲想做孙家的儿媳妇,到山青省后她‘洁身自好’,从不曾在我省坐台。而杨云、刘海波有正当工作,杨云是酒店服务员,刘海波是产品推销员。宁菲也没跟什么杀手集团搭上线,是刘海波声称自己各路关系多,能找到拿钱干活的杀手。”
欣茹偏着头想:宁妃娘娘智商太低,结婚都还没影就找杀手,不足惧……错,越是这种脑袋有毛病的越危险!于是捏着手指问:“宁娘娘会坐多久牢?不会三年就出来吧?”
岳警官哼了声:“她虽然没在山青省当坐台小姐,卖~淫照干,还涉嫌诈骗勒索、谋杀未遂等,严打期间数案并罪,不判无期也在二十年往上。但你不会总有这么好的运气,以你见到犯罪就忍不住出手的正义感,郑重建议你上警校……”
欣茹劈口打断:“我再也不会干了!以后我一定躲在人后打110!呃,我不见孙总,求被遗忘求**权!”
“以前你也答应过遇事打110。”岳警官满心无奈,撇嘴道:“感谢金也不要了?”
是哦,不能不要钱!做了这么多好事,头回有感谢金呢!妞吞吞吐吐问孙家感谢金的数目。
岳警官冷颜相对:“我从不打听不触犯法律的私事。”
欣茹讪讪赔笑,口绽莲花夸赞岳警官正直英明,隐晦为夏天某件事道歉。
岳警官尴尬:“是我的错,那天光顾打电话,耽误了太长时间,本该立即向路人求助,请大家帮忙把苏姗抬去镇医院。唉,你到的时候来不及了,只能在路边接生。”
其实并不是这样,路人不用他求助,早就有人过来询问需不需要帮助。但苏姗哭天喊地只肯去市三院,而市三院太远,抬着担架徒步过去不现实。苏姗还不肯要担架,非要救护车,都不看看塞车塞成什么样了。劝说的人、包括他,被苏姗骂了个狗血淋头,还恐吓那些好心人,于是路人纷纷远避。不过他还是认为错在自己,谁让他压不住胡搅蛮缠的老婆大人。
仗网民科谱,欣茹老早知道当时的情形,无意废话,只胡乱称是,她才不要担上破坏别人夫妻感情的坏名声。
想到自己好似有“奇迹体质”,她决定以后尽量缩小活动范围,往外一走随时可能遇上意外啊!事情发生在眼皮底下,见死不救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需要强大的意志力。
这时岳警官的手机响,是条短信。
他看过后两手抱拳堆笑脸:“许女侠请见谅,想见你太难,动不动你就往山上跑,我只好先斩后奏阻人。先前我给孙总发了短信,他有事来不了,他夫人景工已经在前面上香,一会请你吃个便饭,景工是三建的高级工程师。”
欣茹可算明白岳警官为什么如此好心地通报案情了,不就是拖时间?
她呲了下小白牙,问:“我是不是应该叫孙夫人?”
岳警官揉揉鼻子,尬笑道:“景工不爱看古装戏,要不你叫她景伯母?”
欣茹拒不从命:“她上香呢,我叫景居士景施主!”
口花花归口花花,见了面欣茹老实称“景阿姨”,因为年近半百的女高工看上去比她妈妈还年轻些,一身利落的职业女装,好似三十五六。
镜月庵有附设的素菜馆,客旺,已经没包房。静逸师太亲自打招呼,请素菜馆那边把桌子搭到庵院的亭阁中。
岳警官拉了景工的司机去外头的河鲜馆,服务员上好菜便走了,留那两人自便。
后院有几只居士带来的宠物犬溜达,内有母犬,没出息的小黑追后头献殷勤,名犬们傲骄地不予理睬。欣茹看得脸黑黑,哪有这号M狗!
景工举起茶杯:“没事,动物天性不用管它们。你还小不能喝酒,我不爱喝酒,以茶代酒敬你,谢你救了我孙女,并让我儿子避免了杀身之祸。”
欣茹赶紧起立:“听您这么说我很汗津,我只是一时冲动罢了。您知道,大部分时候救人不会有好报,如果被发‘好人卡’,这辈子成悲剧。咱们的传统是苛善惧恶,所以很多人宁愿做坏人。我当不了坏人,也不想当好人,我跟我家小黑一样,混球一个。”
景工玩味地笑了笑:“是这样吗?无论做什么人,我以为首先要有一定的能力。比如我可以不在意公开承认做了件事,对你和周矜的追踪报道,是我找关系停掉的,不然到春节你们等着做‘感动夏国’新闻人物。”
欣茹大吃一惊,让全国媒体消声得多大能量?有能量也要费很大功夫!
她深深鞠了个躬:“谢谢!”然后抓起茶杯咕咚一口闷,并加以说明:“先干为敬!”
景工提壶替她斟茶,笑眯眯道:“我大学时代的一位好友现任国~家宣传~部的部长,一个电话的事。听说你有个梦想是拥有自己的房子,我们家别的没有,房子多一套,是为我儿子结婚准备的。现在想想,他的房理应自己买,给你。”
天上掉馅饼了!西于市虽然是二流省会,省三建老总独生子的结婚房,怎么也值上百万甚至几百万!欣茹喜难自禁,一个劲傻笑。
景工替她夹菜:“别把嘴张这么大,菜要一口一口吃。我有条件,你转学去西于市实验学校。区区省一级初中,以你的智商不会跟不上课,升高中时请考市一中。”
欣茹顿时被茶呛着,咳了个惊天动地,好一会才抹着泪花道:“景阿姨,我的成绩一塌糊涂,去最优秀的初中是给人家抹黑!我有自知之明,上完镇中顶天!”
景工到今天才来见欣茹,自然是为了把她的底细查清楚,如果她差劲,不大可能出手就是一套房子。当下淡笑道:“可不敢说差,除了品德分堪忧,其它功课每门都及格了。我看了你上学期的数学考卷,你失手写下高等数学符号,又涂掉。能解释一下吗?别打马虎眼,我不吃那套,我正想建议你母亲把你直送市一中。”
欣茹泪汪汪,心想就知道好人不能做,这回惹的麻烦要命了!自家老妈好哄骗,眼前女强人可没那么容易。
她挖空心思组织语言,声称:“我偏科,数理可以做高考卷子……”一想不能玩,谁知随手划拉的符号是不是本科生甚至硕博才会的,赶紧转口:“大学卷子大概也能做。我是喜欢数理,看了些杂七杂八的书,跟玩游戏一样,具体什么程度不清楚。但我不觉得数理对我有多少用……”说到这儿,她流畅起来:“文化是人类为生存下去累积的知识总和,不是应试教育所能包罗的。我无意抵毁应试教育,它让绝大多数人受教。但不是所有人非得在这个框框中学习,我有自己的人生规划。”
景工理所当然问她的“人生规划”是什么?欣茹好想把这个多管闲事的女强人轰走,却不得不继续挖空心思编:“一棵小草的生活,谁都能踩小草一脚,但参天大树的危险更多。我不想那么辛苦,应试教育建造了尽可能公平的平台,鼓励每个人力争上游,但不论怎么努力,二八定律注定百分之八十的人归于平庸。这些人能甘心吗?挤入百分之二十的人还想走向更高处,犯罪率居高不下与此不无关系。我改变不了社会,只想守住自己。”
景工打量着眼前小姑娘,果然不凡!年仅十三,说起话来头头是道,拒绝接受高等教育太可惜了。她会亲自跑这趟是出于惜才之心,虽然她不是教育家,手下管的人可不少,心想完全可以把这小姑娘当成年人对待。
于是她诚恳地游说:“许欣茹,你在进贤村长大,难道不想出去看看这个世界?有些事应该看过世界再下结论。比如读书,不完全是学书本知识,在优秀学校聚集着优秀的人,他们是未来精英,学生时代的友谊很重要。就算做小草,有他们保护,你会安全许多。”
欣茹上辈子的精英同学大把,可她是吃技术饭,又没有成名成家的兴趣,于是乎向来只有别人求她,对景工的“同学论”了无兴趣。就见她一颗脑袋摇的好似拨浪鼓:“我在学校交不到朋友,连老师都在象牙塔中,我和他们说不到一块。看世界是很重要,但必须在我十八岁后,未成年人受的限制太多。未来五年我会师从静逸师太,有着六十多载人生经历的她能教给我许多。一对一的教育,不是学校所能比拟的。”
景工笑起来:“想出家?你不是有个‘娃娃亲’未婚夫吗?”
欣茹头疼,心想人真不能自作聪明,看,被女强人堵嘴了吧?
不过这难不到她,她神色一端,叹息道:“尘缘未断,不敢轻易说出家之言。周寅斋在我心中如同弟弟,我不会先拒绝他,但我很可能不是合适他的人,当他有了真正的爱情,我会祝福他。我还有父母,我不会为了父母安心去过令自己受罪的生活,同样我不会为了自己破坏父母的生活。现在我妈妈在镇上,跟父亲关系不错。我会努力赚钱在进贤村买套房子,离他们不远不近,将来他们年老或生病,可以床前侍候。”
没有父母不希望孩子孝敬,尤其眼前女孩有那么一个父亲。景工感慨万千:“我儿子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欣茹巧言开解:“不能这么说,有些东西学校教不出来,只有在生活中学会。你儿子今年才毕业吧?在社会上走走和以前就不同了。”
景工半忧半喜地说她的宝贝儿子已考回本省,正在省建筑学院读研,如果再读博,可能一辈子都呆在象牙塔中,指望不了。
欣茹自然是滔滔开夸,恭喜她有个出息大大的儿子。
你来我往的一餐饭吃了三个多小时,景工被欣茹“说服”了——她劝一劝是心意,小姑娘不听劝能如何?又不是她的女儿,非得牛不喝水硬按头往正路拉。
市里的房子人家省下了,景工给了欣茹一张银行卡,让她自己去进贤村买房。
景工是建筑业的高级工程师,很清楚各地房价,小山村的房价和市区相比,价格好似大白菜,当然论档次阿米豆腐。
为此她给欣茹留下了电话,说需要改建装修什么的打她电话,她帮介绍可靠的工程队。
人心都是这山望到那山高,欣茹查看卡里的钱后,立即冒出一个宏伟构想,悄悄打电话约刘平阳见面。
小剧场:
欣茹终于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着,第一时间跑去向金女炫耀。
金女眼冒星星:“比卖菜来钱快多了!求抱大腿!以后我帮你找活!”
欣茹迟疑:“这个……是碰上的,是人家肯给……”
金女爪一挥:“要碰上还不容易?跟着刘平阳走,他成天调戏妇女,录下来,告诉他不给钱就上网!”
欣茹:“……改行……搞敲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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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23章、天上掉下大馅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