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头是周娘子夫妻的独子,大名周望。
周娘子听到这话,心脏猛地一跳,手里握着的汤勺直接从手里脱落砸到了地上。
周围人一听赶紧围上去,抓住那个说话小孩的肩膀问:“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不是不让你们去河边玩吗?”
那小孩跑得呼哧带喘,被猛地抓住质问一边急促地喘气一边心虚地说:“就,天太热了,我们就去河边看一看,没想下水的。”
宛微看周娘子吓得手脚发软,眼前的小孩还在那磨磨唧唧一副打算从头开始讲的样子,直接打断他的话,问出最关键的问题:“小石头被救上来了没?现在情况怎么样?”
那小孩听到这话才想起最重要的事,急急道:“他被虎子哥他们救上来了,现在还活着,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醒。虎子哥他们也不敢乱动他,只把他抬到树下荫凉的地方,让我跑过来找周娘子去救小石头。”
众人一听,纷纷给出意见。
刚刚在周娘子面摊吃面的客人建议:“周娘子你就快去吧,先把孩子带回去。这昏迷不醒怕是受惊之下又遭凉水入体受凉,抓紧请个郎中去瞧瞧。”
宛微也觉得这个人说的有道理。于是朝着周娘子走过去,用手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头道:“周娘子你放心去吧,面摊这边我和张大娘先帮你看着,你不用担心。”
周娘子脸色苍白地点点头,用袖子擦了擦满脸泪水,用力地握住宛微的手恳求道:“面摊这边都是小事,宛妹子,大姐想拜托你一件事。麻烦你去太平门找一个身高八尺,额头上有一道划过眉峰的食指长疤痕的城门守卫。他叫李铖的,是我娘家堂弟。麻烦告诉他,让他尽快去城里找我家相公。小石头出了这么大的事,让他快些赶回来。”
宛微点点头同意了,毕竟这么大的事,周二郎不在后续很多事情不好处理。左右摊子张大娘一个人看着也没什么大碍。
事不宜迟,城门傍晚时分就会关闭,太平门离这里虽不远,但走官道的话单程也需要一个多时辰。不知道找人还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宛微在跟张大娘简单交代几句后带了个装满凉茶的竹筒就直接出发了。
幸运的是这一路非常顺利,除了因为天气太热导致带的茶水在半路早早就喝光了这个不太开心的事外,宛微轻松地凭借周娘子说的外貌特征找到了那个叫做李铖的守卫。并趁另一个城卫专心检查进城物品时,凑到他旁边低声自报身份。男子开始时惊讶了一下,然后用眼睛示意了城门内不远处一个馄饨铺,让她先过去等着。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李铖出现在了馄饨铺。
宛微将小石头溺水的经过和走之前听到的小石头的状况,简单地跟他说了一遍。并把周娘子让她带的话重复了一边给他听。
宛微觉得到现在为止周娘子委托她的事已经完成一半了。接下来只需要等着李铖进城去找到周二郎,告知他家里发生的事情,然后等着周二郎出来一起回河心村,这个事就算彻底完成了。
然而,事情的发展往往不会完全按照人们心里想的来。
李铖初听侄子溺水的事同样满脸担忧,但是在听到周娘子拜托他去找周二郎后一脸为难道:“若是按照以往,堂姐拜托的事我自是义不容辞。可偏偏......”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略微侧脸用眼角四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和过往的人。确认周围没人打量这边后,低下头压低声音说:“这几日城内有些地方不太平。新上任的九城布防司纪律严明,手段强硬。若是以前我还能找兄弟帮忙打个掩护,溜出去办点事。但是今天除了门口在岗的那些,其他人,”
李铖用手指沾了沾杯子里的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字。
宛微凑近一看:调
调?所以意思是除了在城门口负责查验进出城门身份,以及负责维护治安的守卫外,其他的守卫都被调走了么。
这会不会和她前几日听到几次进出城门急促的马蹄声有关呢?结合刚刚李铖说的城内有些地方不太平,宛微隐隐觉得是有非常关键的大事要发生了。
念头一闪而过,然而仅凭这么细枝末节的线索很难一下子想到具体是什么。
宛微摇了摇头,暂时先把这个疑问埋在心底。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城门的守卫不够,这种情况下李铖如果擅离职守会非常打眼,这种情况下他很难离开去找人。
其实也不一定非得他去找周二郎,毕竟周娘子拜托他去也只是因为他熟门熟路,如果知道地址的话,理论上谁都可以去。
最后两人商量的结果是李铖将地址和路线告诉她,由她去找人。虽然可能会因为不熟悉城内的路而耽误点时间,但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在跨过环城的内河,穿过繁华热闹的朱雀大街,以及几条歌舞升平的商铺街后,宛微拐进一条安静的巷子里。这里左右两侧的宅院看起来都很相似,青砖黑瓦。宛微边走边数,走到北边第三家停了下来,抬头一看这个是此行的目的地,永昌坊太学博士吴府。
在偏门见到周二郎后,宛微把小石头的情况又说了一遍,并且把周娘子托她带的话也重复了一边。
在听到儿子差点溺亡,现在还昏迷不醒的情况后,周二郎一个高壮的汉子也吓得身形一晃。不用宛微多说,他立马焦急地冲进去找外院的大管事,请求批几天假。
宛微在吴府偏门外等待,她抬头打量眼前的这个宅院。可能因为吴大人品职不高,加上职位清流没什么油水可捞,所以整体的宅院偏向于朴素简洁。事实上这附近几个坊的宅院也基本都是这种风格,整体的布局比较统一,只是栏杆雕饰和彩绘细节这些方面有些与差异。
稍许片刻,周二郎背着一个青色麻布包快步走了出来,跟宛微示意了一下,两人朝着回河心村的大梁门走去。
宛微赶紧跟上他的脚步,她认路水平一般,虽然能顺利找到这里,但让她自己再原路走回去,她还真不见得还记得路。况且他们回去的时候要从大梁门出去,宛微更是完全没走过这条路。
可是周二郎毕竟是个腿长脚长的青年男人,此刻心里着急担心妻儿,归心似箭,更是走得飞快。宛微就差在旁边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本来她下午从村口一路到太平门就已经走了很多的路。后来还一路从太平门穿过是五个坊十来条巷子才走到吴府。自从穿进这个短剧世界,宛微已经很久没走这么多路了。现在的她已经严重体力不足。
坚持接近小跑地走了半里地的路,宛微不得不喊住在前面疾走的周二郎:“周二哥,先等一下。我实在走不动了,我知道你也着急,要不你告诉我回去的路怎么走。你先走,我慢慢走回去。”宛微一手扶着腰大喘气一边气喘吁吁地说。
周二郎这才发现他走得太快了,一脸歉意道:“实在是对不住了宛妹子。这样吧,待会太阳就要落山了,你一个孤身女子这么晚回去不安全。我这里有八十文,你拿着在附近的客栈先住一宿。等明天事情处理好了,我再来带你回去。”说着他掏出八十文塞到宛微的手里。
宛微捧着周二郎递过来的铜板,掂量了一下自己体力,于是点点头同意了。
周二郎给宛微大概指了一下怎么去最近的客栈,而后又继续匆匆赶路了。不一会就消失在远处的视野里。
宛微按照周二郎刚刚说的方向,边走边休息。待走到天空变成橘黄色,落日高挂西边时,她悲催地发现一件事:
她,迷路了。
宛微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倚靠在巷口的狮子石雕台阶上,握着手里的八十文铜板却连一个卖吃的都没看着,又累又饿。
就在她寻思着接下来应该往哪里走时,忽然看见一小队穿着和李铖一样盔甲的侍卫,朝着东边一个宅院整齐有序地跑去。宛微仔细听了下,隐约听到那个宅院里传来一阵混乱的声音。
宛微心中隐隐有阵不安。进出城门的马蹄声,突然被调走的城门守卫,这些似乎都在推动着一件事情的发生。
好奇心驱使着宛微想要跟过去看一看,但是理智告诉她好奇心害死猫,一动不如一静。
于是宛微收回视线,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与侍卫要去的那个宅院相反的方向走去。
然而就在第三次又绕回到那个巷口的石狮子旁时,宛微才惊觉,她似乎遭遇到了鬼打墙。
也就是说她三遍都又走回了最开始看到那队伍侍卫的巷口。这很不对劲,毕竟鬼打墙一般出现在茂密的树林或者没有标志物的沙漠里。这里两侧的宅院虽然布局和外观都很相似,但只要多看两眼还是能看出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宛微不至于连这个都分辨不出来,尤其是在她第二次发现自己又走回巷口的狮子石雕旁时,还专门在岔口处选了另一条路。
城内不同坊之间的排布如同棋盘横纵相交,但又不是迷宫,怎么会每次都回到这里。
那么只有一种解释。有一种力量逼着她不能对刚刚看到的,听到的事物视而不见。脱离这种状况的唯一办法只有跟着那队侍卫的方向走,不然她可能会一直在这里不停地打转。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如此,宛微只能按照记忆中那队侍卫方向走去。虽然不确定他们走的具体路线,但是宛微猜测八成和传来混乱声音的宅院有关。顺着声音的方向,宛微一路摸索着找去。
直到声音越来越清晰,不远处出现了一个比吴府大两倍的宅院。
宛微定睛一看,等看清上面的字后,瞳孔猛地放大。只见上面写着两个字:
靳府
宛微终于明白原来一切的线索都指向原剧的第二部分剧情——江南私盐案。
大梁门:始建于唐朝建中二年,为开封古城的西门
太平门:明城墙十三座明代京城城门之一。
本文为架空朝代,因此这里只是使用这两个门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