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雷山那场战斗持续了两个多时辰,最终反贼见势不妙,才逃窜而去。而各国使节、各大武林门派皆在这一场混战中损失惨重,折了不少高手,各路掌权人也是伤的伤,废的废,更严重的是,直接死了。
南禹大皇子楚敛双手受伤严重,救治不及废了,而东方熠据说也伤得极重,一条腿险些被废了,到场的各大势力各有损伤。
听得此噩耗,东方辰震怒,下旨严查,定要严惩那些胆大包天的乱臣贼子,同时派人安抚各国使者,派出所有御医帮他们治疗。
没法,各国使者只好安分的在使馆中养伤,静听东岳的调查结果。而武林中人不好再挤入皇城,便由风逸山庄帮忙安排些住所,寻找大夫。
“今日之事,委实蹊跷。”白光洺托着自己受伤的左手,皱着眉道。
“确实,”西傲宸沉声道,“那些人对封雷山极为熟悉,而且训练有素。”
“是啊,本来东方熠嫌疑最大,可如今他们伤亡更多,且最后大家能突围也是多亏了他,”白光洺道,“如今大家都将目光看向了南禹。”南禹本想以天下之人威胁东岳,却不想出了这事,反被天下之人记恨上了。
“无妨,牵扯不上我们即可。”西傲宸道。
“你说,此次调查会查些什么出来?”白光洺起了些许兴趣。
“还能有何结果?”西傲宸轻笑,“必然是前段时间那些不安分的山贼了,总要除去的,让他们多背些罪名自然更好。”
“这倒也是。说起来,原本天下之人皆认准了林夕进过那封雷洞,如今被她一番辩解,反倒是让人将信将疑了。”白光洺笑道,“傲宸,果真还是你对,这个林夕确实聪明。”
“且不管天下人再怎么怀疑,也没意义了。”西傲宸说到这个,心下有些遗憾。
“那林夕当真死了?”白光洺问道。
“暗卫用于自裁的药,绝无生还的可能。”东方熠笃定道。
“有些可惜,听闻她算术很不错,还没有机会讨教过。”白光洺摇头道。
“如今封雷洞已塌,进洞之人也已身死,想来,这天下可以太平些时日了。”西傲宸道。
“也好,以后倒是可以省不少力气了。”白光洺轻笑。
东宫里,李琢刚好给东方熠看完伤势。
“伤势不重,殿下休养几日便可痊愈。”李琢道。
“有劳李大夫了,”东方熠轻声道:“沐然。”
沐然会意,上前将一封信递给李琢,李琢一时有些愣住了。
“林夕今日离府前留下的信件,里边有她想麻烦您的事。”东方熠音调有些低。
李琢有些颤抖的将里面的信纸拿出:
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能成为天下关注的对象,怎么说呢,这种感觉很不好,随时都会被人惦记。想做个可以为所欲为的有权有势之人,但终究没那个实力,还是要被监管着,此时的自己,却连做回一名普通人都不能了。真的,很累!
李叔,我想回家了。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家的房契还有钱,在那天给你们装围巾的包袱里,两层的,也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
总之,你们多多保重。如果我死了,就只能麻烦您了,到时候把我的尸体火化了吧,骨灰直接撒封雷河里就好,谢了。
林夕(^_^)
李琢看完手中的信,整个人都显得异常沉默,许久之后,才开口道:“太子殿下可还有其他的吩咐?”
东方熠轻轻地摇头,人已死,他总不好再强人所难,道:“信便交与你了,至于是否真要按她所说的办,就由你来决定吧。”
虽说想尊重林夕的意思,但直接焚烧似乎也多有不妥。
“草民告退。”李琢告退后,便去了林夕家里。
当李琢到林夕家的时候,孝敬、二牛、墨欣云都在,还有好些不认识的人也在。想来是众人迫不及待的要来确认林夕是否真的已死。
“师傅~”孝敬见了李琢,哽咽的唤了一声。
李琢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尹七在哪?”
“尹大哥一直守着林夕姐,”孝敬低声道,“来了好多人,都是想确认林夕姐是不是真的……”
“知道了,跟我来。”李琢边说边往屋里走去。
进了林夕的房里,果然见暗七守在床边,此刻正一脸阴沉地盯着房中的几个人。
“节哀。”说了句场面话,他们便离开了。
见躺在床上了无声息的林夕,李琢就好像又看到了当初那个身受重伤躺在封雷洞口的岳王妃,心中一时感慨万分,不该与那封雷洞扯上关系的。一个封雷洞,葬送了多少人的性命。
“师傅?”见李琢神色有异,孝敬小声地唤着。
“孝敬,你先在门口守着,别让人进来,我与尹七说几句话。”李琢低声吩咐道。
“是。”孝敬应是,之后便站在了门口。
“李大夫。”墨欣云见李琢进来,带着哭腔打招呼。
李琢轻轻点头,来到床边,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林夕,叹息一口,将林夕最后的信封递给暗七,道:“夕丫头想让我帮她火化,你怎么看?”
“什么?!火化?”墨欣云不敢置信地道,“怎么能将夕姐姐烧了呢?不可以,我不同意。”
“这是夕丫头自己的意思。”李琢轻叹道。
“那也不行。”墨欣云想也不想的反对。
“李大夫的意思呢?”暗七将信看完,哑然问道。
“如今你也看到了,即便遭受重创,他们依旧要来确认夕丫头是否当真死了,倘若我们将夕丫头好好安葬,今后也难逃他们的执念,不信,亦或者想找别的线索。”李琢分析道,“其实,若如夕丫头的想法也未尝不可,最起码往后不会再有人能打扰到她。”
“可是,这样对夕姐姐太残忍了,”墨欣云哭道,“大不了以后多派些人守着便好了。”
“守得了一时,守不了一世。”李琢道。
烧了?暗七心里煎熬着,那怎么行,倘若真那般,林夕岂不是会成为无归处的游魂?可入土安,也防不住那些会搅人安宁的执念。
“你不能进去!”就在暗七倍受煎熬的时候,孝敬的喊声拉回了他的思绪。
孝敬自然拦不住红刹,红刹径自入了房中,将手里的苹果严肃且认真地摆在一个盘里。
“你这是在干嘛?”墨欣云不解地看着难得一身白衣的红刹。
“摆供品啊,没见过嘛?”红刹没好气地道。
“摆,摆供品?!”墨欣云讶然道,“你别在这捣乱。”
“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别挡着。”红刹推开墨欣云,把歪了的苹果重新摆正。
紫仇也跟着进来了,手迅速的扫向盘子里的苹果。
“干嘛?”红刹眼疾手快的抓住了紫仇的手,语气不悦。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摆弄苹果?”紫仇满眼冰冷地瞪着红刹。
“两位,要打出去打,别扰了啊夕。”暗七低沉的声音响起。
“起开,这会不是打架的时候,”红刹将紫仇的手拿走,接着道,“这是我昨日在云逍观供桌上拿的苹果,供奉那些什么神仙的,这会给林夕摆摆,肯定可以保佑她的。”
红刹的话彻底惹怒了墨欣云。
在突然吵闹起来的气氛中,暗七倒是突然想了一件事,云逍观啊,当初林夕要那毒药时,便是自己拿给她的,倘若她此次服用的药是自己之前给的,那么……
暗七突然站了起来,就在大家以为他要发飙的时候,他却径自往外走去。
“尹七,你干嘛去?”红刹闪身站在了暗七身前,不解地问道,“你生气了?我那真是好意啊,你想想看,供奉了神仙的苹果,那就是仙果了啊。”
暗七朝红刹正式的行了一礼,道:“我出去一趟,晚上便回,在此期间烦请你帮我守着她。”
暗七这般郑重的行礼,倒是吓了红刹一跳,道:“你有事便放心去吧,这我自会守好的。”
“多谢。”暗七道。
“尹七,”李琢喊住了准备离开的暗七,道,“别乱来。”
暗七握紧拳头,平静地道:“李大夫,便按啊夕说的办吧,这些事还要劳烦您帮忙。”
“想好了?”李琢道。
“是。”暗七看着在场的几人,坚定地道。
自然想好了,不管那事真与否,必须断了那些人的念想,这样林夕才能安生。
说完后,暗七便离开了,李琢待了一会后,也离开去准备了。
红刹依言留下来守着,而紫仇也难得的没有再与他争吵。有红刹紫仇守着,外加还有一些东方熠派来的人镇守,刚刚受过重创的众人皆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不时有人借着吊丧的由头前来探查。
临近晚间,已经没有什么人来探查了,红刹跟紫仇便坐在屋顶上放松。
“这林夕是你刺杀生涯的唯一败笔,你怎么跟她成为朋友的?”紫仇好奇地问道。
“什么怎么跟她成为朋友,”红刹有些傲娇地开口,“是她太缺爱,非要跟我做朋友,我看她可怜,只好同意了。”
“哦,原来是这样,”紫仇恍然大悟,“真没想到,你居然还会缺爱啊。”
“不是我!我才不稀罕什么朋友,”红刹认真的强调,“我就是善心大发才认这个朋友的。”
“嗯嗯,我明白的,你不用解释。”紫仇憋着笑。
“想打架吗?!”红刹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等等,你为数不多的朋友需要安静。”这会不适宜打架,紫仇只能赶紧安抚下红刹。
安静了一会,紫仇问:“最近几天你似乎往云逍观走的挺多。”
“别提了,”红刹烦躁,“跟那老头打赌输了,被奴役了。本来不想麻烦你的,奈何那段时间要去找那老头,便只好将尹七带到你那了。”
“明知道他有些能耐,你还跟他赌。”紫仇有些无奈道。
“不就一神棍,怕他?”红刹不屑的撇撇嘴。
“这世上都没你怕的人了。”紫仇道,“不过说来有些奇怪,他为何这个时候让你去云逍观?”
“谁知道,装神秘呗,不然他觉得对不起世人对他无怨道长的称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