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却是不知,不过离开几日,你便连一个人都看不住了。”东方熠拿着手中的纸张,似笑非笑地扫了暗七一眼。
暗七顿感一阵威压扑面而来,后背冒出了冷汗,他知道,这一次东方熠是真的动怒了,勉强找回自己的声线,道:“属下该死!”
“啪”东方熠将手中的纸张重重的拍在桌上,怒道:“如何,当真被她迷了心窍,有意放她离开?”
“属下不敢!”暗七赶紧低头认错,他确实是不敢,只是他担心的并非自己,而是林夕,若是早知道她打定主意要走,暗七断然不会让她一人离开,便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他也定当护她一起离开。而不是如今日这般,手无足措地看着她最后留下的书信。
“暗一,关暗牢里,等候发落!”东方熠冷唳道。
“是!”一道冷漠的应声过后,屋里的人影便没了踪迹。
这是东方熠头一次感到事态的失控,以前无论什么皆在他的掌控之中,便是上次西傲宸的事一时出了意外,他也能迅速应对,如今的林夕,倒是他之前小瞧了。
“任容可回来了?”东方熠烦躁地问道。
门口守着的人闻言脖子一缩,今日东方熠心情不好,他们实在是不想上前去触霉头,奈何主子发问,他们也不敢怠慢。
“回爷,还没……”哆嗦着还没答完,忽的瞧见一袭捕快服饰的人快步行来,赶紧改口道,“回来了,爷,任大人回来了!”
“让他进来。”东方熠语气极差地开口。
“是是!”答的飞快,对来到面前的任容,推开门恭迎着道,“任大人,爷请您进去。”
任容见此脚步不停了,直接进到了室内。
“见过太子。”任容一进去便先行礼。
“人可找到了?”东方熠揉着隐隐作痛的头。
“不曾。”说起这个,任容也略感丢脸,唐唐金牌捕快,如今却连一个小丫头都抓不住。
“不是说有怀疑的人了?如何?”
“已经排查过了,并非是林夕。”任容略微皱眉道,“虽说与画像有相似之处,但并非本人,也并无易容之迹,时间性格皆对不上,我已经到李家医馆去查实过了,并无可疑之处。”
“一个要跑之人,再跑去李琢那,也确实不合理。”李琢或许可以骗过任容的盘查,但东方熠相信里边的学徒可没有那般魄力,既然不是,便没必要再纠结于她了,“多增派人手,务必找到她,绝不可以让她落入他人手中。”
“明白,我这便回去重新安排。”任容语气也带上了严肃之意,看见桌上的纸张,疑惑道,“这是?”
“林夕留下的。”东方熠随手将纸张拿起递给任容。
任容伸手接过,只见上面就写着几句话:
林夕为梦,暗为黑
梦亦幻,醒时消
黑无光,亮成影
“这是写给那个尹七的?”任容啧啧称奇,“不得不说,她对暗卫的理解倒是甚为贴切。”只是尹七已不再是暗卫罢了。最后一句任容并没有说出来,他还是要顾虑一下眼前这人的情绪的。
“幻又如何,便是虚地,这梦也得给孤困在皇城里做!”东方熠眼睛扫向任容。
“明白,这梦不可出现在其他人眼中、手中,我会尽快将她抓回来的。”任容自然知晓此事非同小可,行礼后便退出去了。
林夕在皇城住了几日,待房租到期后,皇城门口的排查也松了许多,因着“痘痘”消了,所以后面两日她都是没戴面纱,为了显得自然些,出城时也没戴。
确认守门的并没有自己认识的人,林夕这才大着胆子出去了,没意外的很顺利。只是出了城后,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了。
没想法了,林夕便跟一队商人商量着一起走一段路。这商队是一队中年夫妻的,见林夕一人,心里一软,便同意了。于是林夕便坐上了丫鬟的马车。
安安稳稳的走了几天,在经过一处深山时,林夕先是听得外边一阵慌乱吵杂,接着就听便听见了劫匪的经典台词,“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
林夕听完嘴角抽了抽,是了,当时想着跟他们走可以少些麻烦,却忘了商队那是最容易遭山贼惦记的。
在与山贼沟通无果的情况下,商队的护卫与山贼干了一架,之后落败的商队众人就被赶下马车,包括林夕在内。
“大哥,兄弟们瞧过了,好东西呢,值不少钱,还有好些银子!”一个精瘦的男子到大哥身旁,笑得一脸肆意。
“哈哈哈,这单干的不错!”大哥回头朝自家兄弟喊道,“今晚好好庆祝一番,给各位兄弟开开荤!”
“谢大哥!”各种不怀好意的大笑声此起披伏。
林夕皱眉,似乎有些明白了这些山贼的意思。看着害怕得挤在一起的小丫鬟们,她突然发现自己似乎胆子变大了不少。
看着眼前的阵势,也不知道他们怕不怕风逸山庄,就在林夕纠结着要不要把风逸山庄的令牌拿出来时,那边山贼的大哥又下命令了。
“男的给老子杀了,女的带回去让兄弟们乐乐!”
“噢噢噢噢噢!!”
眼见着没一会他们就要冲上来,管不了那么多,林夕正想拿出风逸山庄的令牌,却见一群人自对面策马而来。
“什么人,站住!”一名山贼刚喊一句,就被对面的人削了脑袋。
“好狗不挡道!”为首的一名女子冷呵道。
“你竟敢杀我们兄弟!”一群山贼呼啦啦的将那群人围住了。
那山贼大哥看着眼前的女子,眼睛瞬间睁大,里面布满了害怕,惊恐道:“玉玲帜!你怎么会在此?”
“呵,谁能想到江宜城莫家大公子竟会在此处成了一名山大王,”玉玲帜嘲讽道,“可真会藏啊!”
“那事之后,我已然被逐出家族,你又何苦非要赶尽杀绝!”莫子岱愤恨地瞪着马背上的玉玲帜。
“逐出家族?!哈哈哈!”玉玲帜状若癫狂地笑了几声,之后才用恨极的语气道,“他失了一条命,你却只是逐出家族?天下哪有这般好的事!”
眼见着那边再吵几句就一定会动手,林夕赶紧溜到商人夫妇那边,轻声提醒道:“那个,老爷夫人,趁他们要斗起来了,咱们赶紧逃吧。”
“对对,赶紧走!”他们似乎才从眼前的状况中反应过来。
林夕他们走的很顺利,山贼也顾不上他们了,走后没多久,林夕便听见了身后传来的打斗声。
在天黑前,他们终于到了一处小镇,林夕知道他们现在一定自顾不暇,所以很识趣的与他们告别了。
等晚上躺在床上,林夕一整天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她虽不是第一次面对血腥,但却是第一次在没有暗七的保护下直面血腥,那种孤身一人,随时可能丧命的情形,白日里她表现得多镇定无所谓,这会便有多失力恐惧。
林夕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白天若不是恰好与那山贼有仇的人寻来,她这会应该会被那些土匪绑回山里去了。至于那个风逸山庄,谁知道管不管用呢,土匪本就是个卖命的行业,会忌惮的人想来是不多的。
考虑到自己一个人上路会有些危险,而现在所在的小镇正好有些偏僻,林夕便想着在此居住下来,至于以后如何,再做打算便好。
考虑好之后,她便安心睡下了。第二日起床后,开始在镇上闲逛,想着找个住所,还要找个能养活自己的工作。
一连逛了几天,林夕也没找到合适的住所,工作更是不可能了,这个世界对女子苛刻的很。本是走的好好的,她却忽然发现不远处的公告栏挤满了人,出于好奇心,她也往前挤了挤。
没看见告示内容,却听见了旁人的谈话。
好奇:“这又是出了何事?”
卖关子:“啧啧啧,几年不曾出这般情况了。”
更好奇:“到底出了何事?”
压低声调:“昭告天下,三日后处斩。”
惊讶:“我记得五年前那个被昭告天下的恶人,残杀数十无辜者性命,公示天下以遭天下人骂之,如今这人难不成也般凶残?”
怪之:“谁知道,这告示只写了处置,却是至于原因只字未提。”
闻言往里挤去:“这般奇怪。”
林夕站在外围,听得大概是对一些犯人的处斩事情,便失了兴趣。转身便走,却听得里边有人在大声念着告示。
“……犯人尹七,于三日后斩首示众!”
林夕闻瞬间僵住了,她刚刚听到了什么!?正当她想要转身不顾一切的挤到公告栏前去时,却突然身子一麻,便动弹不得了。紧接着一名青衫男子便揽住了林夕的肩膀,状若亲昵的带着她离开了现场。
林夕没办法动弹,也无法开口说话,只能任由被带走。
不知道来人是谁,林夕心下一片杂乱,况且,她还想去看看公告,她想知道暗七是不是真的又被自己连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