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界中几乎所有的符箓天才都被符宗揽去了,这导致其他宗门精擅符箓的修士寥寥无几,即便是四大仙宗之一的道宗在符箓一道上也捉襟见肘。
孙长老沉迷于符箓一道多少是抱着几分为道宗出头的心思,只可惜他没有天赋。
不仅是他,人才济济的道宗,会炼丹炼器的不在少数,可就是挑不出一个能和符宗相较的人来。
经过多番打探后,徐望桥对符箓入门的难度有了一个基本的认知,像他这样提起笔就能画符、而且是字符的人,那是天才中的天才,即便是在符宗,也只不过寥寥二三人能与他相提并论。
徐望桥可以断定,只要他能在孙长老面前将自己的天赋展露出来,估计下一刻孙长老就会收他为徒。
但徐望桥的目的不是成为孙长老的徒弟,而是拿到道宗弟子的名册,寻找徐遇山的下落。如果徐遇山不在道宗,而自己又被孙长老收为弟子,按孙长老的性子,没准会要他日日待在眼前,届时这个身份于他而言反而是阻碍。
故而徐望桥一直在琢磨一个折中的法子——既能拿到名册,又不用卷入道宗这团麻烦中。
很快,给孙长老送澄心纸和赤霞墨的日子就来了。
徐望桥从管事手中领过这两样东西,赤霞墨他是头一回见,物如其名,墨锭为赤色,握在手中隐隐发热,墨身隐隐有霞云浮现。
而澄心纸却是徐望桥的老熟人了。不论程近秋还是叶迟明,给他的符箓都是用这种材料绘制的。
东西不多,徐望桥用一个红木盒子将它们装好,独自来到了摩云峰。
摩云峰与金蝉蜂不同,如果说金蝉蜂是野趣,那么摩云峰就与之截然相反,山路修整得既平整又宽敞,便是四匹骏马并道而驰都不在话下,弟子们的居所用砖石垒砌,看上去既干净又整洁。
孙长老居住在峰顶,徐望桥向摩云峰的弟子道明来意后,便顺利踏上了登上山顶的路。
好不容易来到孙长老的门前,徐望桥微微修整了一番,正准备叩门,只听得一人朗声道:“慢着。”
徐望桥转身一看,那人生得高大,双目狭长,神色倨傲。
“你过来。”
徐望桥微微垂眼,根据他从刘银铁那儿得到的情报,此人名叫张肃,是孙长老唯一一位亲传弟子,由于他并不受孙长老喜欢,故而他对其他所有接近孙长老的弟子都抱着警惕心。
徐望桥装作紧张的模样,语气惶恐,“张师兄……”
张肃看了他一眼,轻蔑地道:“把箱子打开给我看看。”
徐望桥依言缓缓打开装着澄心纸和赤霞墨的红木箱子,张肃拈起澄心纸一张张地看,确保没有任何符箓藏在其中,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站那别动。”
张肃又吩咐道,随着他话音落下,又有两名弟子从一旁走出,他们蛮横地把徐望桥双臂展开,四只手在徐望桥身上摸来摸去。
被搜身的感觉很不好,徐望桥强忍着性子,紧紧握着拳头,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把拳头挥向面前的两人。
“禀师兄,没有搜到乾坤袋和符箓。”
另一人道:“衣裳也没有夹层,不过我搜到了一支笔。”
徐望桥的心跳微微加快,他看着文思笔安静躺在那弟子的手中,生怕张肃发现文思笔的端倪。
张肃皱了皱眉:“一支破笔?连灵器都不是,你带在身上做什么?”
听罢张肃的话,徐望桥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支笔是我母亲的遗物,我一直将它带在身边。”徐望桥说得诚恳,眼神微微黯淡。
“行了,还给他吧。”张肃摆了摆手,徐望桥接过文思笔,将它仔细收了起来。
“算你老实,上次那个来送东西的,竟然敢在衣服里夹带符箓,妄想得到师父青眼,当即被我逐出宗门了。”
徐望桥把头埋得更低了,张肃见状,只以为徐望桥是听了他的话害怕,这才心满意足止了话头。
“我跟你说这些,也是希望你别犯同样的错误,葬送了自己的好前程,进去吧,把东西放在左边的暗室你就可以走了,记住,放下东西就出来。”
张肃放下戒心,不再理会徐望桥。
见计划成功,徐望桥舒了口气。要想吸引孙长老的注意,用符箓是最快捷的办法,但张肃横亘其中,徐望桥必须要想办法避过他。
徐望桥原本想的也是提前写一张符箓然后想办法带进去,可听刘银铁提起张肃对其他人的戒备心,这才歇了这门心思,而是只带了一支文思笔。
文思笔有器灵,是极稀有的道器,它不需要蘸取墨汁便能画符,虽然小文最近没有再出现过,但文思笔的功效仍一如以往。
唯一的风险便是文思笔的特殊性被张肃看穿。
为此,徐望桥特意去找了宋勤一趟,听到宋勤十分笃定地说这只是一只普通的笔,徐望桥才决定冒险一试。
好在张肃的眼光并不比宋勤好,他也没有看出文思笔的异常,这才让徐望桥顺利地进入了孙长老的房间。
徐望桥快步走进堆放材料的暗室,从红木箱子中拿出一张澄心纸,用文思笔在其上飞快写了个“净”字,又将它藏进那一叠澄心纸之中。
做完了这一切,徐望桥一刻也不逗留,飞快地离开了暗室。
接下来,就是等孙长老来找他了。
徐望桥自信地想。
当初张肃凭一张火字符就能得到孙长老的青睐,没理由比火字符更难、效用更神奇的净字符会被孙长老忽视掉。
徐望桥从摩云峰离开,回到自己的宿舍,周青与吴平二人都不在,只有刘银铁在修炼。
“你居然顺利回来了?”刘银铁好奇地道,“见到孙长老和张师兄了吗?”
“见到张师兄了,但没有见到孙长老。”徐望桥一边说,一边把文思笔放到乾坤袋中。
两人话还没说完,就听得“砰”地一声响,宿舍的门被人从外大力推开了。
张肃脸色铁青站在外头,眼神仿若刀尖在徐望桥身上划过一遍又一遍。
“你过来。”
徐望桥紧紧攥着乾坤袋,他没有再装得唯唯诺诺,而是戒备地盯着张肃。
张肃气极反笑:“怎么,你敢做不敢认?”
徐望桥直起身子,“张师兄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张净字符,是谁写的?你又是怎么把它放进暗室的?”
徐望桥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快就暴露了,只是他还不清楚张肃来到这里,是自己来的,还是孙长老让他来的。
如果是张肃自己来的,只怕他在道宗也待不下去了,若是孙长老派张肃来的,那么证明他的净字符已经被孙长老看到。
“是我一个朋友写的。”
“他在哪?”张肃咄咄逼人,恶狠狠地道。
“这人在哪里,我要等见了孙长老再亲自说。”徐望桥已经从张肃的态度中回过味来,如果是张肃自己发现的,那么他哪里会给自己回话的空间,恐怕早就私自处理了净字符,并且当场把自己轰出道宗了。
意识到张肃不过是色厉内荏,徐望桥紧张的心绪也渐渐舒缓了下来。
既然是孙长老的命令,那么给张肃一百个胆子,张肃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张肃怒斥道:“你不过是区区一个杂役,也配在我面前提条件?”
徐望桥缓缓道:“张师兄不要生气,我想孙长老也不想看到师兄因为个人情绪而耽误时间吧?”
“你……”张肃被气得脖子一歪,狭长的眸子闪着寒光,他几乎将一口牙都要咬碎,“你就没有想过,等你从师父那离开,等待你的会是什么?整个道宗将不会有你的容身之地。”
听着张肃那满含威胁之意的话,徐望桥道:“不劳师兄挂心,我自有去处。”
徐望桥本就不是为了加入道宗而来的,如今得知了徐宝湖的下落,若是能再和徐遇山见上一面,即便让他即刻离开道宗他也毫不在意,故而张肃的威胁于他而言并不具备丝毫威慑力。
短短一天之内,徐望桥再一次来到摩云峰。
这次他不再装得唯唯诺诺、眼神飘忽,他步伐坚定,略带着几分急迫,乌黑的瞳仁闪着明亮的光。
孙长老焦急地在室内踱步,见张肃领着人进来,忙定睛一看。
十五岁的徐望桥身上稚气未脱,但已能窥见少年人身上的意气与锋芒,加之他身形颀长,眸若点漆,直叫孙长老眼前一亮。
“那枚净字符,是你写的?”
孙长老急不可耐地走上前问道,完全忽视了站在前方的张肃。
张肃脸色铁青,可偏偏不敢发作,只恨恨地瞪了徐望桥一眼。
“回孙长老,那枚净字符不是我写的。”
“不是你?”孙长老的眼中流过一丝失望,紧接着又有些愤怒,“不是你,你来做什么?”
孙长老双眼微眯,金丹修士的威压缓缓弥散开来,如同一座大山压在徐望桥胸口,徐望桥呼吸不畅,连咳了几声。
“净字符……是我二弟……写的……”
“你二弟?”
威压逐渐散去,徐望桥这才得以大口呼吸,他的后背已被汗水微微浸湿,胸膛正剧烈地起伏着。
“我二弟,徐遇山,他是符道天才。”徐望桥喘着粗气,睁眼说着瞎话。
最近有点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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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 5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