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未愣了一会儿神,被推倒在地的几人看着他惊恐万分,而宁子煦则站在一边看这闹剧。
宁子煦原本内心还有点希冀,幻想大爆炸时和他待在一块儿的那人会和他一起穿越过来,可是看到许未这么一下,那一点小小的希望火苗终究是熄灭了。
他在心中进一步印证了这人就是原身记忆中的那个暴力狂家暴男,在许未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宁子煦脑子里已经想好了今后要远离此人。
他拥着许文多站在一旁,全身上下写满防备,以防许未一旦发疯他就能带着许文多及时逃跑。
所幸似乎酒精麻痹了许未的神经,又或者是那几人倒地的动作太大,许未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他愣了一会儿后刚往前迈了一步,倒地的几人一脸惊恐地爬了起来,拼命往后退。
许未举起手,想了想又翻了下自己的衣服,给那几人展示自己并没有偷他们所说的腊肠。
宁子煦在心里冷笑一声,虽然是他让那几人去搜他身的,但他并没有认为许未就没有偷,当然也并不认为许未会直接把偷回来的东西带回家。
原身记忆中的许未就是如此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他能在路上把偷回来的东西吃完,都不会带回家给亲生儿子哪怕吃一口。
宁子煦虽然没有和许未有过亲身接触,但仅凭原身残留下来的记忆,在过去的日子里,许未就从未做过但凡一件好事。
当年原身会嫁给许未,家里贫穷是一大原因,然而最重要的,是因为两人在相看的时候,喝醉的许未强迫了原身。
在这种封建年代,原身只能迫于无奈嫁给许未,这还已经算是好的结果了,归根到底还是因为许未这人太混账,娶不了妻家里也着急,要不然以原身这样贫穷的家庭背景,许家或许随便打发一下就过去了。
许家在县上算是半个富户,除了许未底下还有一个弟弟,过去许未就仗着家里有点钱在外面胡来,家里人对他意见也很大。
这人除了杀人放火其他坏事没少干,到了该成亲的年龄家里就各种给他说媒,可是大家一听是他都纷纷拒绝。
许未二十好几了还是没能娶到妻,大家都传他会酗酒会家暴,当然这也是事实,不说县上和镇上的人家,即便是村里稍微条件好些的都不愿意把家里孩子许配给他。
许未这婚事让许家愁破头,甚至放出话会给许未重金做彩礼,这话一放出去,上门相看的人倒是多了很多,可是最终都被许未吓跑了。
也就是原身倒霉,第一次相看就被许未强迫了,这下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被迫和这烂人绑在了一起。
然而成亲后许未待他并未像寻常人家丈夫对待妻子那般,许家也不想再管他,给了他们几亩地和一个山头,在乡下给他们买下这破败的房子就彻底和许未分家了。
许未天天念叨原身是个赔钱货,孕痣浅、年老色衰、家里穷,还因为和他成亲了家里都不给他钱了,而他生出来的不会说话的儿子,同样也得到了这么一个称号。
寻常许未都在外面不知道干些什么勾当,没钱了才回家里蹭饭,家里穷没多少好东西吃,原身和儿子平常吃的都是咸菜稀饭,吃不到好东西的许未会对原身拳打脚踢破口大骂,甚至在宁子煦穿过来的前一刻,原身仍旧承受着他的折磨和摧残。
这种既害怕又厌恶的情绪直接传达给宁子煦,如今的他自然不可能会怕这种地痞流氓,因此现在的宁子煦只会加倍厌恶许未这个人。
他巴不得上门“讨债”的几个人对许未重拳出击,最好把他带走将他锁起来,好还他们一片清静。
可惜天不遂人愿,那几人只是几只纸老虎,表面看起来凶狠实则被许未凶一下就怂了起来。
那边许未往前走一步,那几人就往后退一点,等许未走上前,退无可退的几人慌乱地站了起来,放下几句狠话后便逃之夭夭,等他们走后屋里顿时沉寂下来。
许未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宁子煦却一直提心吊胆防备着。
大约过了十来秒,等许未转过身来,宁子煦下意识揽着许文多往后退了一小步。
两人视线交错了一下,宁子煦死死盯着许未,倒是许未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晃了晃脑袋步履蹒跚地扶着桌子坐了下来。
宁子煦站在原地斜睨着他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许未抬头看他,点了点桌面示意他坐下,随后看到了被打翻一地的饭菜残渣,顿了顿道:“家里还有吃的吗?”
宁子煦闻言在心里冷笑一声,脸上仍旧保持着一贯的冷漠道:“最后一点,都被你打翻了。”
许未沉默片刻,又抬眼看他。
宁子煦见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这人还是什么也没说,又点了下桌面让宁子煦先坐下。
宁子煦也不怵他,带着儿子坐了下来,甚至还挺直了点腰背,一瞬不瞬盯着他看。
许未见他这副作派,苦笑一声,但很快表情又恢复原状,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他们说的腊肠我没偷。”
宁子煦半个标点符号都不信,但也懒得和他多说什么,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许未似乎见他态度还算平和,想了想又道:“家里现在还有多少吃的?还剩多少钱?我划分一下,看看以后能怎么改善生活。”
宁子煦已经在心里把他骂成狗,心想这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半点贡献都没有还想往家里伸手拿钱。
他一直不是一个脾气暴躁的人,但现在都几乎要忍不住对着许未破口大骂,可是碍着怀里还有个瘦弱的许文多,担心一旦许未发起疯来会伤害到他,带着许文多他跑都跑不掉。
于是他强压下心里的不满,暗自深呼吸一口气道:“没多少吃的了,只够煮个稀饭喝一两顿,吃完就彻底没有了。家里没有钱,我没有工作哪来的钱,你有空可以学着隔壁家汉子出去镇上打工,每天挣几十一百文多少补贴一下家里。”
宁子煦一口气说完,眼神带着不忿,或许是接收到他的怨气,许未沉默半晌,最终只道了句“我知道了”,转身便回到自己房间。
宁子煦见状松了口气,这人似乎勉强还能沟通,就是不知道等他酒醒后会发什么神经,但起码现在还能喘一口气。
他带着儿子走到厨房,米缸只剩下薄薄一层米,只够勉强做两碗米饭,等吃完后家里就颗粒不剩了。
刚才的稀饭只吃了两口就被许未掀翻了,宁子煦能挨饿但许文多可不能跟着他这么熬着,于是他循着原身记忆里的动作,走到米缸旁将剩下的米一颗不剩地盛到一个碗里。
碗里的米做成米饭大概也只够他们一大一小一人一碗,但保不齐许未看见就出来抢食了。
许未不爱吃稀饭,宁子煦想了想,还是匀出一半米拿去做了稀饭,剩下的一半则用个木盖子把它盖好放回到米缸里,等着下一顿还能顶顶饿。
宁子煦以前吃得最多的是营养液,像这样亲手淘米做饭的机会几乎没有多少,所幸他还残留着原主的记忆,凭借着这点回忆最终还是笨手笨脚地将稀饭煮上。
把锅盖盖好后,宁子煦往外看了一眼,许未那边似乎没有任何动静。
这人习惯喝完酒回家倒头就睡,想到这里,宁子煦胆子大了点。
他拉着许文多走到灶台后,伸手在墙壁和灶台间的缝隙摸了摸,不一会儿掏出一包脏兮兮的东西。
宁子煦迅速把那包东西塞进怀里,拍了拍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他做贼心虚地往门外又看了眼,没看见许未的身影让他松了口气,等他回过头来,便看见许文多睁大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他。
宁子煦愣了愣,面对这个“儿子”心里还是很别扭的,但他调整好自己的心情,深呼吸一口气,抱着许文多走到厨房的一个小角落。
他拨了拨许文多的头发,小声对他说:“抱歉,占了你爹爹的身体,但你放心,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爹爹了,我会对你好好的,也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再被那人欺负。”
许文多歪了歪脑袋,一副听不明白的样子,但过了一会儿,还在宁子煦犹豫着要怎么说的时候,突然被许文多抱了个满怀。
宁子煦愣住了,怀里瘦弱的身体此时仿佛迸发出巨大的能量,两只胳膊牢牢地抱住他的脖子,还在原地蹦了两下,仿佛满怀信任又欢欣雀跃的样子。
他不明白这种信任缘何而起,那是后世处于战火年代的他们鲜少得到的感情,战友、亲情、爱情,得到却又轻易失去,大家似乎早已习惯隐藏自己内心的情感。
宁子煦哽了一下,回过神后双手回抱许文多,眼中比刚才似乎多了点光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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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