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周慕寻听闫芸芸竟然直接承认,瞬间一愣,随即大笑起来。
闫芸芸没再说什么,就那么静静地坐着。
周慕寻笑过之后,突然安静了下来,一瞬间,寂静的只剩下崖低偶尔的虫鸣声。
“谢谢!”周慕寻突然打破沉寂,低声说道。
“长这么大,说了那么多话,却都没有今晚说的这般畅快!”周慕寻起身,伸了个懒腰。
闫芸芸没有说话,富人的烦恼在穷人眼中多半是无病呻吟的,闫芸芸穷过,知道穷人的不易,闫芸芸没富过,却理解富人的辛酸。
闫芸芸也起身,说道:“天色不早了,周公子早些休息吧!”说完便转身走回山洞。
周慕寻看着闫芸芸的背影,直到她进了山洞,再次抬头看向天上的圆月。
活了这么多年,周幕寻从来不曾发现,月亮原来可以这么圆,这么亮,就像自己此刻的心境,二十几年里从未有过的安静与祥和。他似乎感觉到自己那布满尘埃的心又鲜活地跳了起来。
“咚咚咚”,是那么的强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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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丈悬梯?别说千丈,一丈我也不会做的,我方某人早就收工不干了,江湖中人尽皆知,还请回去转告北宫阁主,恕我方某人爱莫能助!”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有着“赛鲁班”之称的乌国第一制造高手,方中年。
“方先生,我们煞影阁是做什么的,我想您一定有所耳闻,大家好说好量不好吗,非要撕破脸吗?”白衣打扮的男子冷冷地说道,正是煞影阁的白麒。
“你们、你们什么意思,是要威胁我吗?我告诉你,就算你们杀了我,我也不会做的!”方中年面露惊恐,却依旧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看你这老头子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另一个白麒“腾”地亮出了砍刀,目露凶光。
“住手!”
正待另一个白麒欲抽刀恐吓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只见一身着红衣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男子面罩银色面具,看不见样貌。
“阁主”白衣男子纷纷拱手施礼。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煞影阁阁主北宫幽月,也就是越远风。
平时不想让人看见自己容貌,所以以北宫幽月身份出现时,都会带上银色面具,只有以越远风身份出现时,才会露出自己真实容貌。
“下去吧!”越远风冷冷道。
“是”几人纷纷离开,只留下越远风和方中年两人。
越远风缓步在方中年房内走来走去,看似随意地溜达着。
方中年见越远风也不说话,就是四下查看自己室内摆设,不知为何,他却觉得比刚刚那个亮出砍刀的白衣男子更加让他心惊胆战。
沉默片刻后,方中年压了压自己慌乱的心神,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煞影阁阁主?那个,我刚刚已经跟你下属说过了,无论你们如何威胁我,我都不会答应做的,我早就已经宣布洗手不干了,绝不可能破了自己的誓言。”
“方先生,您这房中装饰有些简陋啊,当初周慕寻给了您那么多钱,看来您真是一分没留,都给您儿子当聘礼了!”越远风幽幽地说道。
“……”方中年没想到北宫幽月上来直接来了这么一句,心惊他是如何得知自己收过周慕寻钱的,而且看来他还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想着刚刚他还说绝不会破了自己誓言,瞬间就被人揭了底,突然羞愧难当起来。
见方中年不说话,越远风转身看向方中年,“既然先生早已破例,为何不能再破一次?”
“我……哎!我这一生不求大富大贵,做事也向来光明磊落,谁料终究面对自己儿子于心不忍,哎!”方中年颓然地坐在凳子上,双手拄着膝盖,微微低着头,叹气道。
“是人皆有羁绊,先生也不必自责,刚刚我阁中兄弟出言不逊,北宫幽月在此给先生道歉,还请方先生重出江湖,帮我打造一副千丈云梯,我北宫幽月在此承诺先生,若先生来日有需要我煞影阁帮忙的,我煞影阁定全力以赴!绝不食言!”越远风说着拱手深深施礼。
“多谢北宫阁主抬爱,可我已经为了我那逆子违背一次誓言了,断不可再违背一次,阁主莫要为难方某人。”方中年连忙起身,还礼道。
越远风定定的看着方中年,片刻,突然拿起桌上的一只毛笔,“啪”的一声,毛笔一份为二。
“你……你要干什么?”方中年看着越远风幽冷的眼,不由得吓得倒退几步。
只见他看了方中年一眼,微微勾了勾嘴角,突然将手中半截毛笔反手插进了自己腹部。
“你……”方中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说不出话来,他万万没想到,越远风不是要杀他,而是伤了自己,一时间震惊地僵在原地。
“方先生”越远风一手握着留在体外的毛笔,微微屈身,抬头看向方中年,继续说道:“您若不答应,我就把这只笔全插进去,到时候,我死了,我外面的那些弟兄定不会放过先生,当然,还有您的儿子!”
“你……”方中年似是有些反应不过来越远风所说的话,眼前的场景让他有些蒙,他这是被威胁了吗?是吧!可威胁者为什么要搭上自己的性命呢?
方中年一时间大脑有些转不过来,正疑惑间,见越远风再一次将毛笔往自己身体里压了压,更多的鲜血汩汩流了出来。
“等一下。”方中年急忙制止道,“让我想一想。”
“方先生,您没有太多时间想,我的血可没有那么多!”越远风突然半开玩笑地说道,完全不像一个命悬一线的人。
方中年看着眼前这个明明身体在不断流血,却仍似谈笑风生的男子,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敢问北宫阁主,您急于要建这千丈云梯,用来做什么?”
“救人。”越远风答道。
“救人?煞影阁素来以杀人闻名,阁主却以自己性命为赌注,去救人?”方中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越远风,简直都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越远风没有说话,只是再次把毛笔杆往身体里压了压。
“我答应你。”方中年突然出声道。
“当真?”越远风有些紧张地问道。
方中年点点头,“不过我需要七天时间,这是最短的时间了。”
“好,七天后,我再过来。”越远风说完手下用力,“噌”地拔出半截毛笔,转手一扔,直接嵌进数米远的门梁上,只是笔杆上滴滴答答的鲜血昭示着它刚刚插入了哪里。
越远风向方中年抱了抱拳,转身离开。
方中年看着越远风带着白衣人离开,转头看了看嵌入门梁上的半截毛笔,摸了摸头上溢出的汗,仿佛刚刚经历的是一场梦境,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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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拿到千丈云梯的越远风再次来到无影崖。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低声说道:“芸芸,我来了,一定要等我!”
“阁主,探子回报,蓝念和黄夜正快速的往这边来。”身边一白麒突然上前低声说道。
听到他二人过来,越远风也不奇怪,以天机阁的实力,发现闫芸芸出事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他看了看崖下,吩咐道:“叫弟兄们先退下吧!”
“是。”
转眼之间,无影崖上就只剩下越远风和他身边的云梯。
越远风默默地坐在悬崖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悬崖下,半个月来,只要有时间他都坐在这里,就像以往他每晚坐在闫芸芸房顶上守夜一般,守在崖上,守着那个他朝思暮想了半个月的人……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越远风没有抬头,知道是他们到了。
“越远风,怎么回事,芸芸怎么会出事的?”蓝念上前直接拽起越远风的领子,将他拎了起来。
蓝念从彼岸庄离开,就直接去了闫府,却不曾想听府上人说,小姐和几位公子都没回来。
蓝念心下一惊,担心闫芸芸出事,一时又不知该去哪里寻找,便去了天机阁,想着天机阁一定能知道些什么,没曾想天机阁竟告知自己闫芸芸坠崖,阁主黄夜正赶往无影崖。
蓝念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顾不得其他,施展轻功,快速前往无影崖,并在半路追上了黄夜,故而二人一同到达。
若在平时,越远风早就还手了,可如今,他任由蓝念拉扯着自己的衣领,没做丝毫挣扎。因为在他心里面,闫芸芸出事,就是自己的责任,蓝念如今的责问,他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
“现在不是问责的时候,越公子这是已经准备好了云梯,还是赶紧下去找人要紧!”一旁的皇甫夜虽心急如焚,却仍强迫自己冷静。
蓝念看了皇甫夜一眼,松开抓着越远风衣领的手,“我下去!”
“不用,我下去,等你们两个,只是想告诉你们,若我没上来,就把这云梯扔下悬崖,不要让人再来打扰我和芸芸的安静了!”越远风沉声说道,完全没了以往的放荡不羁,俊美异常的脸也没了往日的生机。
“越远风,我再强调一遍,芸芸不是你一个人的媳妇!”蓝念受不了越远风一而再再而三的宣布自己的所有权,一改往日的寡言,冷声说道。
“好了,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要再在这种无聊的问题上纠缠不休了,越公子和蓝公子一起下去,悬崖不知深浅,中途不知会遇到什么情况,两个人,也能彼此有个照应,我留在崖上看着云梯。”皇甫夜不想二人此时再生事端,三言两语便将几人做了分工。
“我说过,我一个人下去就可以。”越远风显然并不想蓝念与自己同行。
“越公子,你敢保证中途不会出什么事吗,你就不怕自己还没见到芸芸就命丧悬崖吗?”皇甫夜质问道。
“我……”越远风一时哑然,他不怕死,但他怕见不到闫芸芸。
“好了,就这么定了,快把云梯放下去吧!”皇甫夜知道越远风不会再反驳,不想再耽搁时间,吩咐道。
越远风果然没再说话,默默的与蓝念和皇甫夜一起将云梯放下。
“我先下。”越远风一马当先,扶着云梯迅速下了去,蓝念也不想与之计较,紧跟着下了悬崖,留下皇甫夜在崖上守护云梯,以防不测。
越远风心急如焚,手脚并用,一路向下,可在眼看就见到崖底时,却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上面的蓝念见越远风突然停下,疾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