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翎阁
“阁主,刚刚收到一莫名飞鸽,不知来自哪里,鸽子腿上有这个,请阁主过目!”来人恭谨的将信笺递了上去。
熊擎天接过信笺,展开,随即僵在原地,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小小的信笺,良久未动。
“阁主?”来人见熊擎天如此反应,不禁微微吃惊,自己跟着阁主多年,还从未见阁主如此反应,难不成那个信笺有什么惊人的消息?
熊擎天听到有人唤他,微微回神,摆了摆手,“先下去吧,叫熊启过来!”
“是。”
熊擎天再次低头看着手中那小小的信笺,“阿鸳,这么多年了,你总算想起我来了,可是,却还是为了他……”熊擎天看着桌上那幅画,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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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远风带着煞影阁黑麒五百之众浩浩荡荡的来到了鸩翎阁,也不多话,上来直接开打。黑麒中都是个顶个的高手,这五百人又是越远风亲自挑选,可以说是高手中的高手,纵使鸩翎阁守卫森严,此番突然猛攻,也是毫无还手之力,节节败退下来。
不多时,越远风便带着几百人闯过几道封锁,来到了鸩翎阁正殿前。
还不待越远风发动攻击,只见大殿正门突然敞开,一白衣男子缓步走了出来。
男子全身素白,脸上也似涂了粉,白的有些许不自然。
“熊启?没看出来,鸩翎阁少阁主竟有如此胆量,一人就来迎战了!”越远风冷冷的说道。
没错,来人正是鸩翎阁少阁主,熊擎天的义子,熊启。
“呵呵呵呵……”熊启手摇蒲扇,轻笑出声。
“煞影阁阁主见笑了,我熊启纵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敢一人挑战煞影阁数百黑麒,今日前来,只是想问问北宫阁主,你我二阁素来无冤无仇,此番突然打到我阁中,是何原因啊?”
“无冤无仇?怎么?鸩翎阁行事作风如今竟变得如此了吗,做过之事也不敢承认了?”越远风冷眼看着熊启,轻笑说道。
“呃!北宫阁主还请言明,熊启我是真不知晓!”
“好,那我问你,无影山上劫杀是谁所为?”越远风问道,看不出太多情绪。
“无影山?来人!”熊启出声道。
听到熊启传唤,一黑衣人突然上前,只见熊启与黑衣人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黑衣人便退下了。
熊启微微蹙眉,随即转身对越远风拱手道:“若不是北宫阁主提起,我都不知竟发生了此等误会,刚刚我手下告知,在无影山我们鸩翎阁遇到了煞影阁黑麒,双方都有所损伤,但是,据我手下汇报,当时并不知道三人中竟有北宫阁主,所以,这纯粹是误会!你我两阁且不要因此伤了和气呀!”
“是吗?那好,无影山劫杀我暂且不提,我就问你一件事。”
“何事?”
“闫芸芸呢?”越远风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呃!腾云庄庄主闫三石之女,闫芸芸?”熊启迟疑的问道。
“对。”越远风看着熊启,表面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的他是有多么的心焦。
“那个……”熊启张了张嘴,似乎很是为难。
“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见熊启迟疑着欲语还休的样子,越远风突然心跳加速,心中隐隐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北宫阁主稍安勿躁,是这样,刚刚我属下汇报,闫小姐和那个周慕寻已经双双跳崖了。”
“你说什么?”越远风顾不得其他,一个健步冲到熊启面前,一把揪住熊启的衣领,一双猩红的眼似要喷出火来。
见越远风突然上前抓住熊启,大殿里突然出来数十人,刚要上前,只见熊启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过来。转而看着近在眼前的越远风,说道:“北宫阁主此时心情我能理解,不过,还请阁主先稍安勿躁,听我详细说来。”
“你理解个屁啊!”越远风睁大双眼,似是马上要吸人血的鬼魅,牙缝间挤出几个字来。
“北宫阁主,北宫阁主,难道你不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吗?”熊启知道若论武功,自己远不是越远风的对手,也不做无谓的挣扎,任由越远风抓着自己衣领。
越远风喘着粗气,看向熊启,突然放手,后退几步,道:“好,你说。”
熊启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抓乱的衣领,深深吸了口气,说道:“腾云庄怎么说也是咱乌国四庄之一,鸩翎阁自然不会给自己惹麻烦,我阁中兄弟之所以跟上闫小姐,也是因为风骚镇中,闫小姐得到的那颗光慈菇,鸩翎阁素来以制毒、用毒闻名,药、毒不分家,制毒用的材料很多都是一些所谓的药材。光慈菇,我们鸩翎阁找寻已久,也是在不久前,才得知风骚镇竟然有一棵光慈菇,可还没来得及拿到,就听说被闫小姐得去了,所以我属下的人也没跟我汇报,擅自决定去闫小姐那里抢,但是,闫小姐身边有三位公子,尤其还有无风踏柳蓝念,所以我阁中兄弟也不敢轻举妄动,直到发现有一天蓝念不知因为何事竟然没有跟在闫小姐身边,故而才采取行动。不过后来北宫阁主也知道了,因为蓝念突然出现,所以也没能成功。再之后就是无影山,也是因为蓝念不在,所以我那下属才自行决定半道拦截,只是没想到越远风竟然就是北宫阁主您,您唤出了黑麒,重伤了我们鸩翎阁多人。”
“说重点!”越远风没有心情听熊启从头到尾的说来,直接打断道。
“好,重点,我们一部分人去追了闫小姐和周慕寻,追到了一处悬崖边,我们属下明确表明,只要光慈菇,并无伤害闫小姐的意思,可是不知道闫小姐为何如此看重那味草药,无论我们如何劝说,均不同意,然后,突然就跳下去了,而那个周公子也随着跳了下去。”熊启缓缓说道。
“跳下去了……”越远风静静的站着,想着闫芸芸那较小的身影从那悬崖跳落,心下不受控制的一阵刺痛,再次抬头,看向熊启的眼神越发阴毒,“她为何跳下去,还不是你们步步紧逼,还说跟你们鸩翎阁无关?”
见越远风越发阴冷的眼,熊启后背也是一阵发凉,但表面上依然一副从容不迫的姿态,摇着蒲扇,说道:“闫小姐跳崖确实与我鸩翎阁有关系,这一点我鸩翎阁敢作敢当,来日腾云庄庄主若找上门来,我们鸩翎阁定会给闫庄主一个交代,不过,还是那句话,鸩翎阁并无杀闫小姐之意,如今发生这样的事,也不是我们鸩翎阁所愿意看见的。还有……”
熊启说着突然定定的看着越远风,说道:“还有,闫小姐也不一定会死!”
“你说什么?”越远风听熊启说闫芸芸可能没有死,立刻激动的问道。
“没错,我说闫小姐不一定会出事,我刚刚说了,周幕寻也一并跟着跳了下去,北宫阁主想想,若是闫小姐自己跳下去,那是必死无疑,但是有周幕寻就不一定了。”熊启幽幽的说道。
“周幕寻的武功也就一般,他又如何能救得了芸芸。”越远风听熊启这么说,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灭了下去。
熊启见越远风的反应,也不急躁,仍旧慢悠悠的说道:“北宫阁主您细想啊,周幕寻是什么人?那是一个把利益得失算得精确到分毫的人,他若没把握,会跟着跳下去吗?”
“这……”越远风迟疑了一下,觉得熊启所言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虽然自己也觉得以周幕寻的本事,别说救闫芸芸,就是自己都怕小命不保,可自己与周幕寻也算有过接触,多少对他还是有些了解。
正如熊启所说,周幕寻是一个在利益得失上算的很精明的人,又怎会在没什么把握的情况下,贸然跳崖,鸩翎阁再厉害,也绝不会再可能得罪了腾云庄的情况下,再去得罪乌国首富,所以,周幕寻应该能知道,鸩翎阁根本就不会真的让他们跳下去。
难道,真如熊启所言,周幕寻有什么方法……
“北宫阁主,无影山,您的黑麒全歼我鸩翎阁兄弟,算作我们消息不灵通,冒犯了阁主的惩罚,今天您带人硬闯我鸩翎阁,杀了我鸩翎阁多人,也算作我们彼此误会一场,我们鸩翎阁愿意不予追究,只希望北宫阁主,能以大局考虑,莫要因误会,破坏了两阁的关系,图添杀戮。”熊启见越远风已经被自己说动,继续说道。
越远风看着熊启,突然轻笑出声,“是不是误会,我日后自会查个水落石出,另外,即便是误会,若闫芸芸真的身死,我也一定会要你鸩翎阁跟着一起陪葬。”越远风面带微笑,轻描淡写的说着,只是这轻松的表情下,说出来的却是让人脊背发凉的话。
“呵呵,那熊启就不送了!”熊启抱了抱拳,笑了笑,说道。
越远风瞥了一眼熊启,不再多话,转身带人离开。
看着越远风走远的身影,熊启脸上的笑容早已不见,低头看了看掌心,已经湿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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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一阵低缓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吧!”熊擎天道。
“父亲。”来人正是熊擎天的义子,熊启。
“已经按父亲说的,打发了北宫幽月,只是……”熊启说道。
“只是什么?”熊擎天低声问道。
“只是孩儿不懂,煞影阁如此猖狂,无影山全歼我阁兄弟,刚刚又直接打到了主殿,伤我阁中人无数,父亲为何不予追究,这要传出去,我鸩翎阁还如何在江湖立足?还有,刚刚孩儿那番说辞,只能撑过一时,那闫芸芸跳下那么高的悬崖,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北宫幽月迟早会知道的,到时候……”熊启犹豫着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刚刚父亲将自己唤来,告诉自己煞影阁阁主带了五百黑麒就要打过来,还把自己紧张的不得了,没曾想,父亲竟让自己不用加强防范,只要常规看守即可,摆明了是让北宫幽月打进来的,熊启实在是弄不明白父亲用意何为。
“这些都不是你该管的事,退下吧!”熊擎天淡淡的说道。
“……是。”熊启微微抬头看了看熊擎天,不敢多说什么,默默的退了出去。
走出殿外,熊启本就惨白的脸似是挂了霜,变得越发阴冷。“不是我该管的,呵呵!”熊启狠狠的咬紧牙关,握成拳头的手“咯吱”作响。
多年来,顶着鸩翎阁少阁主的头衔,熊启在外人看来,一定是鸩翎阁的接班人,可是只有熊启自己知道,熊擎天根本没有把自己当做亲儿子看待,自己无非就是个手下,被呼来唤去的安排做事,但凡涉及到关键的事情,熊擎天从不与自己说。
乌国四庄三阁,四庄庄主均是上岁数的人,但三阁不是,除了鸩翎阁,天机阁和煞影阁阁主都是年轻人掌舵。
江湖都传,熊启应该接棒鸩翎阁阁主,好与另外两阁并驾齐驱,熊启也一直那么认为的,甚至还暗示过熊擎天。但熊擎天却直接说熊启跟北宫幽月和黄夜根本不在一个段位上,接手鸩翎阁只会让鸩翎阁从此屈居二阁之后。
熊启虽心有不甘,却也无能为力,只能一直努力表现自己,希望能被熊擎天看到自己的能力。就比如这一次,熊擎天让自己秘密截杀闫芸芸,熊启以为自己终于受到重用,可以执行秘密任务,没曾想,最后自己还是那个不该多问的人。
熊启不甘心,刚刚在与北宫幽月正面接触时,他就已经看到了二人的区别,北宫幽月纵使有天大的事,也是那个能够做到一婉狂澜,无惧无畏的人。果敢、狠厉、单单站在那里,就让熊启自惭形秽。
“北宫幽月,纵使你再厉害,你也有软肋的不是吗,呵呵,闫芸芸……”熊启似想到了什么,微微勾了勾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