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听说了吗?定王竟然跟宋云景是那种关系!”
“我也听说了,俩人在城门口当着安王的面一阵卿卿我我。”
“我的天爷呀,贵圈好乱呀!”
“听说当年定王和苏家嫡女本来有婚约,最后苏家嫡女嫁给宋云景,定王远走他乡,当初都说是两男抢一女,现在看来是定王和苏家同时看上宋云景了。”
“难怪宋云景现在洁身自好,连青楼都不去了,原来是定王回来了!”
“嘿嘿,别说定王醋劲还挺大的!”
“哈哈哈……”
“你们别说了,小心被上面听到……”
“现在整个京城都传遍了,啧啧,宋云景那张脸,真是男女老少通吃啊!”
“嘘嘘嘘,定王来了。”
远远的走来一队身着铠甲的侍卫,一身墨色锦衣头戴金冠的定王脸色阴沉的走在其中,现在根本不用想,他都知道周围人是怎么猜测他的,所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再加上安王那个搅屎棍,短短一天之内,他跟宋云景的风流韵事已经传出了好几个版本。
鬼知道他有多想杀了姓宋的好吗?可是父皇……
一想到这里他就恨得牙痒痒,安王这个老狐狸,脸上一副痛心疾首,暗地里还不知道怎么高兴呢!给父皇说什么他有龙阳之好,害的父皇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谁能体谅他进宫后面对一众御医是什么心情吗?
“没病让御医看看啊!”
他还记得安王嚣张的笑声。
“皇兄,你快给父皇解释啊!”
太子不用你说,本王也会向父皇解释,但是你能不能收起你那同情的目光啊!
一想起这些,定王顿时感觉心里更痛了,如果姓宋的现在站在他面前,他一定一刀子捅死他!不,要一刀一刀慢慢看他受尽折磨而死!
“定王殿下?”
这时一道温润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待看清楚来人时,定王惊诧道:“田宁君!!”
“殿下不介意请臣一杯吧!”当朝最清贵的内阁首辅田宁君指了指远处一座茶馆。
“不不不,本王的意思是不介意,田宁……田首辅能够赏脸,本王求之不得,请。”
“请。”
一盏茶后,定王看着一脸正气的田宁君还是不敢相信,当初那个言辞犀利舌战群雄的文人清客,怎么会主动来寻他。
“说来这还是微臣第一次和殿下心平气和的相安一处。”田宁君浑身上下都流露出一股经过数十年朝堂铅洗的城府,那是一股经历了千锤百炼的磨砺才有的积淀,一颦一笑间足见他的风姿。
定王愣了愣,似是不习惯对方这般说话。
“哈哈,微臣还记得当初众皇子之间,唯有殿下的功课最好,但也最不省心。”
“是,本王还记得当初先生没少罚我板子。”虽然猜不透他的心思,既然对方开了话头,定王也顺着他的叫起了先生。
田宁君添了一碗新茶,满脸怀念:“是啊,当初臣出入朝堂,自负才华出众,倒是对殿下苛责了不少。”
“先生说错了,正因为先生言传身教,本王才能被父皇委以重任,在封地的时候,每每感念先生,本王都无以庆幸当初,若无先生为榜样,本王也不可能走到今天。”
田宁君微微一笑,也不在意多方恭维的语言,像看待成才的晚辈那样露出一丝欣慰的目光,在这种目光下,定王竟然不自觉的挺直背脊。
两人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对视了半响,最后还是田宁君先侧过了视线,他慢慢举起一杯茶盏递到定王面前,后者看了他依旧挺拔的背脊叹息了一声:“先生当初说父君子臣,父为君,子为臣,君臣社稷为大,父子家国次之;师为臣,子为君,君臣之礼为先,师生之情次之。如今这杯茶,是论君臣还是师生?”
“没错。”田宁君点点头:“我曾亲自逐你出京,是为全君臣之礼,今当街与你畅饮,是为全师生之情分。”
田宁君所说的是当年他亲自上奏陛下,请定王安居封地的旨意,当初太子年幼,他不是没想过那个位置,如果留在京城,如今朝堂一半人都有可能归顺于他,被逐出京让他狼狈至极却又无可奈何,当初的田宁君不可谓是果断又心狠。
“哼,先生是纯臣,如今又跟本王坐在一起吃茶,也不怕污了身上的清贵之气。”每每想起这茬定王就恨得牙痒痒,就凭那一个奶娃娃,哪一点能比得上他。
田宁君像是没察觉到,看着杯中的茶叶浮浮沉沉,纯白的茶胚上也沾染上了一股清香,他幽幽的叹了一口:“做得了陛下的纯臣容易,做不得社稷的纯臣!”
这句话像一颗炭火落在衣服上,瞬间烫出一个洞,同时也烫得定王心里翻滚起来。
什么叫做得了陛下的纯臣,做不得社稷的纯臣,难道……
定王的眼神落在眼前的人身上,只见他宽大的衣袍下一身傲骨宛如当初那枝初落朝堂的青竹,上面还带着庙堂之外的芬芳,清澈的眼神如一双黑燕,锐利中带着刺破天际的力量。
他怎么忘了,他是田宁君啊,那个为国为民殚精竭力的人,那个拥有朝堂中最孤傲的背脊,同时又最心狠手辣的男人,他是田宁君,他骨子里效忠的其实并不是皇帝,而是整个国家社稷。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如果对国家社稷有利的事情,他一定不会视而不见,这是不是说明,田宁君并不看好太子登基,而觉得他才是对国家最有利的。
一想到这种可能,定王呼吸不由得一滞:“先生,先生,您,您觉得我,可堪大任?”
最后四个字伴随着一壶沸水落入茶盏,热浪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他错过了田宁君一闪而逝的讥讽,只看到对方满脸的欣慰。
“看清楚了吗?果真是田宁君?”宋云景第三次发问,伴随着一声叹息,第四遍说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唉,还有什么比一代名臣晚节不保更讽刺的呢!”
宋子与眼神闪了闪,带着一丝无奈:“麻烦您下次注意点自己的形象,您不介意,袁姨怎么想?”
宋云景双眼一瞪,其实他是故意这样做,毕竟在现代社会炒男男cp一般人都忍不了,更何况是这里,如果因此袁美衣能走出这段感情,对她未必不是好事。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是故意这么做的,宋子与又好气又好笑:“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胆大,现在都敢坑王爷了。”
宋云景得意道:“以前没底气,生怕被人看出来,现在不一样,谁让我有一个聪明睿智的儿子做后盾呢!”
“先别得意的太早,我教给你的东西你要早点背熟,现在你已经被太子推到了最前面,面对的不是后宅夫人,而是权霸一方的王侯,各方势力如何均衡,君臣之利如何把控,明枪暗箭如何躲避,朝堂纷争如何明哲保身,你还要好好学。”
“哎,其他的先不说,明哲保身这一套我早就学会了!”
“你要是学会又怎么会闹出定王这一出。”
“我这不是,这不是,这不是临阵发挥嘛!”
宋子与看着他又作怪,也不点破他的小心思,只道:“袁姨其实很担心你,本来我们一道过去,只是路上出来了点事,我就先赶过来,谁知道您如今又名满京城了。”
宋云景一脸好奇:“出了点事?多大的事?还能有你爹重要,你这熊孩子,那袁家小姐再好,能有你我亲近。”
看着他一副吃干醋的模样,宋子与暗笑道:“袁姨到底哪里不好了,莫非是,你不行!”
“你这熊孩子,瞎说什么!你爹看过的片比你看过的书还多。”
“呵呵,读书不好吗?”
“人丑才要多读书,傻!”
两人边说边笑,刚踏入院子只见一个身穿紫衣的女孩正津津有味的看着他们父子,待看清她那张如玉一般的脸时,宋子与整个人宛如雷击!
他第一个想到的问题是:她怎么这么小?第二个问题才是:她怎么在这里。
“小与,小与,儿子!”宋云景叫了他几声都没得到回应,看见小姑娘好奇的目光,笑了笑:“我这傻儿子,一看见漂亮的小姑娘就走不动道了。”
南越噗嗤一声笑出声,她还没见过相处如此“和谐”的俩父子,要不是亲眼所见,她绝对不相信这样的对话竟然如此父子俩之口。
“真丢人,没见过好看的小姑娘呀。”
脑袋上不轻不重的挨了一下,宋子与这才回过神,结果就听到他爹正在不留余地的各种揭他的短。
“我这儿子呀,脑袋是聪明,但就是性子倔。你看他那张脸,说好听点叫高冷,说难听点叫死人板板。平时教训起我来,那是文武十八套,一套都不重,倒像是我爹。”
“咯咯咯咯……”女孩一遍端着一盘点心,一遍笑的浑身颤抖,一双眼睛露出漂亮的弧度。
“嗯嗯,这个也好吃。平时儿子管的紧,每天只允许我吃一块,你说我这命苦不苦,别人都是养儿防老,我这是养儿当爹。”
“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最初的震惊过去之后,宋子与的理智终于上线了,但是他还是不敢多看南越,他怕自己的眼神太炙热,吓到了对方。
“瞅瞅,当着你的面就敢这么跟养他长大的老父亲说话,你说该不该请家法。”
南越看了对面的男孩一眼,只见对方飞快的转过头,一张脸再正经不过,但微红的耳尖却显露了他的内心,嘿嘿,真有趣。
南越从来不是一个乖巧的姑娘,狡黠的目光一闪,说道:“宋叔叔说的有道理,是该请家法。”
“哈哈,家法伺候家法伺候!”宋云景立刻摆出一副凶恶的家长模样。
“哼,那家法还不是我写的。”宋子与怼人怼惯了,下意识的接道。
宋云景顿时愣了。
“噗……哈哈哈。”南越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但因为从小的教养,整个人毫不失态,反而如一朵绽放的百合,特别是那银铃一般的笑声,让人不由得被吸引。
宋云景心里暗叹,真难得见到如此阳光的美少女,他转过头却看见儿子像痴汉一样,目不转睛的盯着对方。
那眼神里流露出一种连他也看不清楚的东西,像是怀念,又像心疼,像是高兴又像是悲哀。
怕被对方看出什么来,他一把将对方揽到怀里,一只大手在头顶胡乱的摸着,瞬间弄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出来。
趁着这个功夫,宋子与感觉擦点眼里的泪,怎么就忍不住了呢?都忍了这么多年,怎么一见到她笑,还是什么都忍不住。
“傻儿子,你才十岁呢。”
宋云景的话传入耳朵,宋子与浑身一震,随即整个身体放松下来,是啊,他还有时间。
“不许弄乱我的头发。”
看着转眼间就闹成一团的父子俩,南越脸上的惊色越明显,不过眼里的兴趣也越发浓烈。
她决定了,再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