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庶女逃荒记 第15章 邻居之死

再乱，总是要抓紧机会睡觉，不然人受不住。

这天早上，韩采薇是在王姨娘的怀里醒来的，睁开眼，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扭捏着要离开那个温暖的怀抱，王姨娘好笑地看着她，“咋啦，不喜欢和娘一起睡啦？你多大都是娘的孩子，扭捏个啥。”

“没，我就担心碰到你肚子，离远点。”韩采薇掩饰性解释。

“没事儿，这才不到五个月，还不显呢，”说着拉过韩采薇的手就往肚皮摸去。

韩采薇一个没注意，真的就被拉着手按到了一个暖暖的肚皮上，微微有点鼓出来。

她好奇地摸了摸，感受到手上的温暖和凸起，只觉得一阵神奇，心里有些莫名的悸动，她心想可能是这个身体本来带着的血脉相连的感觉吧。

这是一种她从来没体验过的感觉，上辈子她是个孤儿，不知道是被遗弃还是弄丢，反正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没有父母亲人，也自然没体验过这种母爱以及与兄弟姐妹之间的情感纽带。

“怎么不动啊？”摸了一会儿她好奇地问道。

王姨娘笑她傻乎乎的，“哪儿那么快胎动啊，至少要等到六个月。怀你的时候，都七个月才能摸到一点点胎动呢，那时候你可乖了，从没有折腾过我。”

母女俩的被窝亲密时光，很快被一阵公鸭嗓打断。

“娘，我饿了，快开门让我拿点吃的！”

两人相视一笑，这个吃货！

现如今她们对王姨娘都改了称呼，不再叫姨娘，而是直接叫娘，也不能再叫三姐，只能叫姐姐。

对外只说家里老爷前段时间去世了，寡妇带着孩子们来这城里小宅子里避祸的。

王姨娘随即起身，去翻包袱里面的饼子馒头，“等一下，那个干干的不好吃，烧点热水泡着吃。”

说着就开了门往偏房去，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厨房，之前几人没来得及储存物资藏在这里，所以厨房里除了有点干柴外没有别的了。

指挥韩大弟烧了火并打了井水倒进锅里，烧得热水后一人一碗，把之前准备的饼子馒头泡在里面吃。

三人边吃边计划着，后面还是要去多准备点食物以及其它一些没来得及买的东西，比如盐巴、驴车等等，没想到流民昨晚上就攻城了，现在也不知道外面具体如何了，街面上是否安全，店家是否还开门，都是未知，如果买不到粮食，目前这点干粮储备仅够吃几天的。

正当三人忧愁之时，隔壁传来一阵人来人往的响动，然后便是一阵压抑的嚎啕哭声传了过来。

“隔壁是张大嫂子家，她家男人在县衙做差役，我之前和她打过几次照面，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怎哭的如此凄惨。”王姨娘说道。

韩采薇也很好奇，索性建议道，“我们去看看吧，顺便也多了解些外面的情况。”

而最好奇的那个人，此时已经趴上围墙头都探过去了，只见他看完后一把跳下来说，“好像是死了人，我刚看到他们在围着一个尸体哭。”

隔壁的院子要稍大，此刻里面挤满了人，其中大多是这附近的街坊邻居，王姨娘之前几次来的时候打过照面，于是走上前去问一个大娘。

“田大娘，这张大嫂子家是咋啦？”

那个被称作田大娘的五十来岁，只见她打量了下王姨娘，一会儿后才认出来，“是你呀，王妹子，你家过来住了啊！”

王姨娘之前买下这处院子，对外只说自家是乡下的，有一些余财便想着来这里买个小院子，别人自然也没起疑，见他们日常不来住，还会帮忙照看一二，一来二去就有几分面熟和交情了。

“这张大妹子家可真的可怜哟，她家的张大被流民害死啦，这不早上被人送了尸体回来，他家就他一个男丁，娃儿又才刚两岁，可怜的哟！”田大娘同情地说道。

“啊？就是她家做衙役的那个张大哥啊？他可是个好人呀，当年我办这房契的时候他可没少帮我，怎么会…怎么会就…”王姨娘惊讶道。

“可不是个顶顶好的人嘛，这街坊四邻谁家有困难他都搭把手的，半个多月前就被叫去守城墙一直没回来，昨晚上也是不见人回来，这不早上就被他衙役兄弟给送了回来。唉，这世道可不保佑好人呀！”田大娘感叹道。

另一边韩采薇和韩大弟则身形灵活的穿过人群，来到了最里面，这一看可把她吓一跳，只见一个被烧得焦黑的尸体正躺在地上，依稀能辨认出是个人，个子还挺高大的。

她一个来自现代文明社会的人，哪里见过这种，当即被唬了一跳，还是边上的韩大弟胆子大，一边镇定地打量还一边扶了她一把。

“张大伯、张大娘、张嫂子，我阎二对不住你们啊，张大哥是为了救我才…才被那掉下来的楼子砸烧到的，我阎二死不足惜、无以为报啊！”只见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跪在尸体旁，对着痛哭的张家人们喊道。

他和张大郎同是这县衙里的差役，平日就受张大郎颇多照顾，近日又一同被派去巡守南门城楼。

哪知道昨晚流民突然作乱，竟然纵火点燃了整个城楼，半拉子正熊熊燃烧的楼角掉下来，眼见着就要砸到他俩身上，张大郎反应迅速推了这阎二一把，自己却被砸了个正着，等阎二反过头来要去拉扯已经来不及，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张大郎被火光吞灭。

然后流民又是如潮水一般涌来打杀，不得已他只得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躲了，到了早上等一切安静平息了，才悄悄去把张大郎的尸身扒拉了出来，给送到了这张家来。

“你们骂我、打我吧，都怪我…都怪我！”阎二看着地上被烧得黑糊的张大哥，望着哭成了一堆的张家人，以及尚还懵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张家小娃儿，自己也是哭得鼻子眼泪一把，只说让张家人拿自己出气，这样才能让他心里好受点。

还是张大郎的爹张大爷率先镇定下来，用力拍了拍阎二的肩膀一把，沉声道，“阎小子，不怪你，怪就怪那些流民们，怪这世道！”转头又对自家人说道，“我们都冷静下吧，抓紧送大郎入土为安为重。”

听得这话阎二更是伤心，此刻真的是情愿死的是自己，自己光棍一条，不像张大哥这上有老下有小的，于是“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张家二老和张大娘子面前。

“张大爷、张大娘，我阎二在此立誓，以后你们就是我亲爹娘，我会尽自己最大能力给你们养老送终，也会尽自己最大能力帮助嫂子把小钉子养大成人！”

这一幕看得周围街坊们也是心酸不已，明明都是好人，安分守己且与人为善，却要遭遇如此不公的命运，一时联想到自身如今处境，县城都破了，也不知道下一步该何去何从，更是鼻子发堵。

“听说那马县尉第一个跑路，都没和那些流民过上一招，就跑了！”边上一个听说了些当晚内情的汉子说道。

“可不是嘛，看着平时高大勇猛的，哪里知道这么贪生怕死，要不是他跑得太快，影响了下面人的士气，怎么可能被区区流民打杀那么多！”边上另一位汉子接话道。

大家都在这住了多年，街上又有好几位是做衙役的，对这马县尉多少认识一些，听到他如此软蛋，纷纷都愤慨不已，让这样的人守卫城墙，能守得住才怪！

要知道对方可是手无寸铁、骨瘦如柴的流民，竟然被直接吓得屁滚尿流，可恨又可耻啊！

“将熊熊一窝，这他妈/的杂碎们，如此不经打，一晚上就都被收拾殆尽了！”

“嘘，你们小声点，那流民军现在可都还在县城里，小心被他们听到。”田大娘见这群男的说得越来越大声，如是提醒道。

“听到又怎么样，我说的是那些官老爷们，又说的不是他们！”那人梗着脖子说了一句，不过声音还是降了下来。

接下来自然是举行丧葬，这时点一切从简，在街坊们的帮忙下，好歹让人先入土为安了。

同时这县城里多处都在办丧事，昨天一晚可是死了不少人，除了这些有人发丧的，更多的是直接被扔到了野外无人安葬的。

王姨娘也去帮了忙，韩采薇则借机和张家小妹熟悉了起来，两人带回来满肚子的消息。

这张家共有张大爷、张大娘、张大郎、张大嫂、张小妹、小钉子六口人，其中张大嫂是张大娘的亲侄女，也就是人两口子是亲表兄妹开的亲，这在古代很常见。

现如今张大郎没了，这张家自然要好好把小钉子抚养长大，张大嫂也有志气，说是要留在这张家不会改嫁。不过考虑到如今形势混乱，他家又没了男丁，便打算去投奔张大娘也是张大嫂的娘家。

她们娘家在府里最北边的双林县，娘家人口颇多，好几个舅舅，去到那里自然更有安全感，打算近期就取道府城然后去双林县。而那阎二家里人都死了，孤身一人，也说要跟着他们一起走。

王姨娘、韩采薇和韩大弟也在商量，是不是要跟着一起走，今天一整天跑下来，几人心里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去了商业街，冷冷清清的，店面都没开门。听说那钱记粮铺的掌柜和活计们都被流民们杀死了，粮食都被抢走了，如今是我们拿着钱也买不到粮食。”韩大弟说道。

“我听张大妹和她小伙伴说，如今那些不正经的街溜子们正大街小巷乱窜，要么入室偷盗，还有明抢的！感觉这秩序越来越乱了，未来很可能会有更多从南边的流民过来，只会越来越乱。”韩采薇说道。

这县城里已经在逐渐失序，如果等等再发生了什么，那时候王姨娘的月份更大了，要走就更难了。

“还有好几家街坊在想着去逃难，像那田大娘家就说要阖家去府城，她家有一个儿子在府城里做活计，还有那彭大爷有亲戚在双林县，也说要去投奔，几家约好说两日后一起，我们要不要干脆一起走？”王姨娘心里拿不定主意，于是向儿女问着意见。

“走！” 韩采薇和韩大弟异口同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