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仁王雅治还是猜到了自己的结局。
“我不可能那么违逆市场行情。”
大概这对男性的尊严是一个不小的打击,所以他拒绝往这方面联想,“我是……死了么?”
我在他小心翼翼的目光中,慢慢地点了一下头。
他的表情立刻一言难尽起来。
“死因是什么?能不能规避?”
他开始急着规避风险。
“车祸,应该是可以避开的。”只要你不赶来看我,就不会遭遇车祸。
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就是在未来害死仁王雅治的凶手。
“那还好,车祸还能抢救一下。”仁王雅治松了一口气,“知道不是什么不治之症我就放心多了。”
“……嗯。”
“那我是什么时候遇到的车祸?十年之后?”
我欲言又止,最终决定如实相告:“在你上大四那年。”
“我这么惨的吗?”
“……其实是因为我。”
爸爸在大二那年,遇到了花钱空降到东京大学的不良少女——我的妈妈亚实女士,从一对冤家转变成了恋人,并且为了让妈妈脱离糟糕的要死的原生家庭,他们大学没毕业就先领了婚姻届。
大四的时候,妈妈休学一年,生了我。那时候仁王雅治已经在国外留学了,学的是建筑设计,打算走和他爸爸一样的路。
仁王雅治是在回国参加我的一岁生日时,出了车祸,没抢救的过来。
无数人遗憾他不该那天回来,不该在雨季缠绵时疲劳驾驶。
但很奇怪的一点是,爸爸和仁王雅治虽然是网球队队友兼朋友,但算不上挚友,并且现在看来,两人在念书时还很不对付。
爸爸欣赏遵纪守法的人,比如柳莲二那种的,对于仁王雅治这种野性的,是最为反感的。
当然了,仁王雅治看他也是一样的道理。
他根本犯不着为了一个普通朋友的女儿一岁生日,特意从国外风雨兼程匆匆赶回来。
“……原来是这样啊。但是这不是奈奈子的错。也不是犯不犯得着。这是我——”仁王雅治打断了我絮絮叨叨的倾诉,“我这样做,也是有原因的。我必须得见你。”
“什么原因?”
我很好奇,难道其实我真正的父亲,其实是他?
我脑补出了一顶巨大且壮硕的绿帽子,扎扎实实地戴在了爸爸的头上。(真田:住脑!!!)
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亚实女士的忠诚。
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你还记得我之前说我们见过面吗?”仁王雅治掀了掀眼皮,观察着我的反应,“我做过一个梦,是关于你的。”
关于我的梦?
关于我什么的梦?
事关重大,我必须得竖起耳朵认真听。
仁王雅治却又不肯讲下去了。
“这种事我怎么好意思说呢?”他喃喃道。
纠结程度不亚于刚才想告诉他穿越一事的我。
好吧,刚才是他发现了我的秘密,现在该我来替他说了。
能让他不好意思说的梦,内容还是关于女生的——
“难道是深夜节目里的那种梦吗?”
“!!!”
仁王雅治的脸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
“仁王!奈奈子!”
就在我思考着深夜节目档的话题应不应该继续展开时,专门负责督促未成年人不准谈恋爱的某位大家长出现了。
爸爸黑着一张脸,看样子是在四处找我们。
“你们两个不去参加联欢会,跑来这里做什么?”
“那个,我们不小心迷路了,还没带手机。”仁王雅治开始糊弄爸爸,“就等真田副部长来接了。”
这理由无懈可击,明知道是谎话,爸爸却无言以对,只好说:“下次注意,不要跑这么远。跟我回去。”
于是乎,直到联欢会结束,甚至这次的集训结束,我都没能有机会和仁王雅治就那个梦的事继续讨论下去。
回程的路上,我坐的位置发生了变化。
仁王雅治和丸井文太就谁坐在我旁边,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角逐”。
身为女主角的我,头皮发麻。
丸井文太原本对此事没有兴趣,他会坐我旁边纯粹是因为来的时候坐我旁边,但是看到仁王雅治想坐,他就不乐意了。
“奈奈子是中意本天才的,对吧。”
仁王雅治也不打算给他留面子了:“那是铃子造成的误会,奈奈子中意的是你盘子里的蛋糕。噗哩。”
丸井文太不信蛋糕比他有魅力,也不来找我求证,坚持认为仁王雅治是胡说八道,是出于嫉妒。
两人用石头剪刀布的方式,三局两胜来决定谁坐在我旁边。
仁王雅治赢了,丸井文太却说动作他出得慢,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
爸爸喜静,不喜欢这种事,偏偏幸村精市还兴致勃勃地想看:“少年人的青春,就像歌德笔下的诗歌一样丰富多彩。”
爸爸在制止他们停止吵架无效时,采取了最极端的做法——他一屁股坐在了我的旁边。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胡狼桑原对此评价:“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柳莲二纠正道:“双方势均力敌,不算是螳螂和蝉。这里应该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仁王雅治和丸井文太只是少年人气血一时翻涌,这下子冷静了,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太二了。
回家之后,我睡了一天一夜,恢复了神清气爽。
慎一郎伯父寄了一些青森苹果回来,数量众多,冰箱都塞不下。
爸爸委托佐助去分苹果给邻居后,说要和我谈谈。
我意识到他是为了支开佐助。
和我谈谈?
他能和我谈什么呢?
无论是二十五年后的真田弦一郎,还是二十五年前的真田弦一郎,都和我没什么好谈的。
见我表情恹恹,爸爸的嘴唇动了好几下,都没说出一个字。
我打破了沉默:“你说吧。”
毕竟我现在吃他的穿他的用他的,还不肯好好听人说话就太糟糕了。
“你和仁王走得很近。”
他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是。”我很直接地告诉了他,“我喜欢他,也喜欢和他一起玩。”
“他……”爸爸憋了半天,勉强道,“是欺诈师。”
“他没欺诈我。就算欺诈我,我也只是觉得好玩。”
说实话,仁王雅治虽然会恶作剧,但没有恶意,也不会做的多出格,况且我对他的那些整蛊玩具本来就很感兴趣。被整蛊我不会生气。
“你就不担心他会欺骗你的感情吗?”
爸爸说出了一句不像他说的话。
“我,我只是有点——算了,你就当我多管闲事好了,女孩子不要和刚认识没几天的男生太过亲密。你才认识仁王多久?你对他根本不了解,他违反纪律相当严重,还经常假扮成我的样子到处乱搭讪……要知根知底的,才能托付感情。”爸爸开始扯我听不懂的淡了,“不,就算是知根知底,现阶段也不适合谈恋爱,当普通朋友处就可以了,你们都是学生,学业为重。我不确定仁王在感情方面存不存在欺诈行为——”
“不存在的!”我出声打断了他的话,“仁王他拒绝了山崎铃子的表白,他说他只会和自己喜欢的人谈恋爱。你身为他的副部长,勉强也是他尊敬的人,背地里这么说他太过分了吧!”
一个连试试都不想试、也绝不拖泥带水就拒绝异性的人,怎么可能会是感情上的欺诈师呢?
爸爸被我狠狠地一呛,半天没吭声。
还是成见太深了。
“对不起,我收回我刚才说的话。”
“道歉这种事,你应该对仁王本人去说。”
“我知道了。”爸爸认错态度意外的良好,“我会打电话向他道歉。但是,奈奈子,如果是想要交异性朋友,我推荐你和幸村、柳走近些。”
“你说什么?”
怎么着,还想幸村精市当他女婿么?他受得起么?“拜托你不要管我了,我这个星期还要和仁王参加夏日祭呢。”
“你和他两个人?”爸爸默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也一起去。”
“你去做什么?我们没有邀请你吧。我不想和你一起逛庙会。”
跟爸爸逛庙会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这样不许买,那样也不许买。所有的玩意都是骗钱的。
真受不了,二十五年前的还要管着我,他难道发现我的真实身份了吗?
也不太可能,他还没炸呢。
爸爸的黑脸黑了又红,红了又黑,最终抿着嘴唇走掉了。
佐助躲在门外偷听了全过程,在爸爸走后,他就钻了进来。
“奈奈子姐姐。”佐助抱住我的胳膊,将脸埋在我的肩膀处,“弦一郎这样太可怜了。”
“他才不可怜。”他哪里可怜,他有网球和剑道就够了。
“他也是担心姐姐上当受骗,才想跟着去看看的。”佐助顿了顿,又说,“我离家出走的那天,其实弦一郎很快就找到我了,我们回来时都没到晚上九点钟。因为我能去的地方,就只有桥洞。但是弦一郎那天晚上都没怎么睡。”
“诶?”他修仙么?
“弦一郎说要出去找你,后来他的队友打电话给他,说你在他那里。他在电话里又听到了你的声音,才没有出去,当时已经换好鞋了。那天的雨实在太大了,又不安全。可是因为对方是个欺诈师,所以他很担心你,一晚上发了好多邮件给那个欺诈师,警告他好好照顾你,不要轻举妄动,不要有什么出格行为。寿司他也给你留了一份,你都没发现第二天吃的还是寿司吗?而且他,都没有说你一句。如果换成其他人,他早就铁拳制裁了。”
的确,我那天回来时,爸爸只是很轻地跟我说了一句:“没事就好。”
没有责备我一句。
“呐,弦一郎是真的很关心你,虽然他也一直想劝你回家,但还是让你住下了,不是么?”佐助温柔地笑笑,“以后他要是有个女儿,大概就是像这样照顾的吧。”
“……”
“拜托了姐姐,请你不要怪弦一郎,不然他真的太可怜了。”
佐助蹭了蹭我的肩膀,执着的像只小牛,“弦一郎也有帮忙照顾你们养的雅子,雅子喝的水都是他早晨换的,猫砂也是他辛苦清理的,他虽然不爱说话,但是他都有帮忙做事呀。他是个好人,很好很好的人,所以姐姐你不要讨厌他啊。”
我拍了拍他的头,轻声哄道,“……好,我不讨厌他。”
真爹:我,没有被讨厌。
*
奈奈子是想到了自家老爸后来的举动,对于他的管教是格外反感。
而真爹是原本就和难以管教的仁王不对付。
未来的真田爸爸可是多次拦截幸村儿子写来的情书,并交给了幸村本人。幸村对此事都是呵呵一笑:小朋友的事,就让小朋友自己处理嘛。
真田爸爸:我不!我就不!幸村快把你儿子带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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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chapter 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