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练看着不停忙活的端木蓉疑道:“你没给她用玉芝?”
端木蓉下完最重要的一针才回道:“身为医者,要把所有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告诉病人,由病人来决定是否要服用。”
赤练冷哼一声:“左右都是个死,死之前还能风光快活一阵,谁会犹豫。”
焱妃醒来时动弹不得垂眼一望自己心口布满银针,密密麻麻,内力虽然消散大半,但方才那些疼痛也都消散大半了,“不用白费力气了,我知道我活不长。”
端木蓉和赤练正在配制与玉芝搭配的灵草,谁都没有搭理她说的话,焱妃微怒想要自己动手拔下银针,赤练指尖弹出一枚药丸正点在她的睡穴上,焱妃没有内力抵抗,身体又极其虚弱,一下便昏睡过去了。
天明小声道::“焱妃前辈…她会不会有事啊?她流了好多血,她还没有和月儿相认呢。”
白晓静眨了好几下眼睛强颜欢笑道:“她不会有事的,她会和我们一起去救月儿。”
除了焱妃的事情还有张良的事情也十分重要,墨家众人还没来得及跟白晓静说,他们担心白晓静会冲动行事,高渐离思索半天看向雪女,同是女儿家,或许会好一些。
毕竟是相处多年的情人了,雪女从他的眼神中了解到他的意思微微颔首走到白晓静身边道:“静姑娘,小圣贤庄出了些事情,有关…有关张良先生。”
子房?白晓静一愣,她看到其他人面带忧愁,心慌道:“子房怎么了?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们说话啊!”
雪女握着她的双手柔声道:“静姑娘,你别着急,小跖去小圣贤庄察看过,赵高把小圣贤庄给围住了,安插了很多人手,儒家的三位先生下落不明,赵高应该是把他们都转移到某个地方了,墨家和流沙都在寻找他们的下落。”
白晓静听得心惊肉跳,她现在明白她一次又一次身处危难之际时张良当时的心情了,不知下落不知死活,过的每一秒都心如刀割。
雪女惊道:“静姑娘!”
惊慌失措的白晓静突然间脚下一软,幸好雪女及时抱住她的肩膀,白晓静颤抖不住的双手紧握了又松开,她不停深呼吸强迫自己不要慌不要乱,心里不停地说,不能慌,不能慌,连她都慌了还怎么救子房,绝对不能慌,一定要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子房答应过她的,他不会死,他答应过她的。
白晓静掐了自己一把,声音还在颤抖:“现在有什么线索吗?还是你们已经有计划了?”
高渐离道:“我们猜想三位先生被关在将军府,整个桑海没有哪里会比将军府的防卫更严密了。”
卫庄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众人不明就里,盖聂道:“噬牙狱。”
卫庄嗤笑道:“他们一定在将军府布置了死亡陷阱,等着你们自投罗网。”
高渐离道:“噬牙狱的出口已经被找到了,把子房他们关押在噬牙狱,罗网就不怕我们能轻而易举地救出子房他们吗?”
白晓静抬眼道:“因为小圣贤庄的上千弟子还在罗网手中,恐怕还是子房他们自愿走进噬牙狱的。”
大铁锤怒道:“居然用门中弟子威胁他们,真是太卑鄙了。”
白晓静咬牙切齿道:“而且不管我们谁去救他们,赵高都能以通敌的罪名处置儒家。”
众人顿时陷入了囹圄境地,没有线索,救援计划也被一一驳回,难道真的要对儒家的艰难处境不管不顾吗?对伏念、颜路、张良他们的生死不闻不问吗?
白晓静突然喊出了一个人名:“韩信。”
高渐离思虑片刻道:“韩信行踪不定,而且他性格奇怪不易接触,如何才能说服他帮助我们?”
白晓静道:“搭救一个未来将于他并肩的朋友,他不会拒绝。”
说完,她恭恭正正向众人作揖许久,起身时诚恳请求道:“白晓静请求各位能够助我救出子房,不要放弃他。”
高渐离道:“静姑娘,你们夫妻二人对墨家皆有大恩,墨家倾尽所有也必不会袖手旁观。”
还没等墨家的人去寻,韩信就自己出现在墨家根据地之外,他一人一剑悄无声息地立在院外,确认有人看见他后道:“在下韩信,想见高渐离先生一面。”
白晓静不能多见韩信,他的智谋和张良不相上下,直觉堪比楚南公,她真实身份的事情还是不要让第二个人知晓,既然韩信已经来了,那她相信子房很快就能得救了,她转身去看望焱妃,她被赤练点了睡穴,至今未醒,可能是累了,可能是真的没有力气了。
端木蓉捧着药盘走到她床边,药盘上放着一个盛着半碗红色药汁的碗,一个小小的黑陶瓶,它才如拇指般大小。端木蓉用药物催醒焱妃,耐心等她缓缓醒来,白晓静想说话都被端木蓉拦了下来,待焱妃完全清醒。
端木蓉道:“太子妃,恕我直言,您现在的情况…”
焱妃示意她不用如此小心:“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情况,不必担心,生死常事,我唯一放心不下是月儿,蓉姑娘,我相信你的医术,可有办法让我多撑一些时日,看不到月儿安然无恙,我死不瞑目。”
端木蓉指着黑陶瓶道:“您可知玉芝?”
焱妃顿时面露欢喜,端木蓉抢道:“那你也明白这药服后的痛苦?”
焱妃点头道:“我明白,任何后果都由我自行承担。”
说罢,撑着床榻想下床给端木蓉行礼。“这些年有劳你照顾月儿,往后的岁月还得辛劳你多多看顾。”
“太子妃!不可!”
“这是我作为一个母亲的答谢。”
端木蓉扶着她眼眶红了一圈:“您和太子信任我,将月儿交予我照顾,是我的荣幸更是我的快乐。”
这种临终托孤的情景最让人受不了了,白晓静在焱妃下床前就跑出去了,她捂着耳朵还能听到焱妃跟端木蓉说的话,焱妃说的话慢慢引出她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白晓静不想听,不想记起来,她跪倒在地,眼泪喷涌而出。
“这些年我的病拖累你了。”
“别胡说,你是我的妻子,是晓静的妈妈,一家人在一起哪有什么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