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消息的温体仁十分警惕,在家中预设了英王会向崇祯说的话,以及可能用来弹劾自己的理由。但他思前想后,自己做事如此谨慎,应该无法被人抓了把柄,于是放下心来。温体仁在朝中除了暗自操控发动政治斗争,他自己可是表现得清清白白,加上这段时间天下难得太平,崇祯对他的工作十分满意。温体仁这首辅之位似乎是稳如泰山。
可出乎意料的是朱由思这几日竟然没有上朝。只是据曹化淳传来的消息,皇帝可是召见了英王好几次。
御花园里,崇祯在和朱由思品茶赏景。
“由思自从你刚来那会,我们兄弟两在这御花园里喝过茶,就再也没有像今天这样惬意了。”崇祯喝着茶,看着眼前的朱由思,他真的变化太多了,似乎一点也没有刚刚来到明代时那股好奇的劲。
“是啊,皇兄,国事繁忙。你勤于政事,我们之间除了国事之间,似乎也没有其他交流。皇兄头上的白发又多了一些,注意休息啊,没有身体,哪来革命的本钱。”朱由思点点头说。眼前的崇祯的真实年纪,其实也就二十二三岁,但已经可见头上的白发。
崇祯听了微笑着,说道:“治大国犹如烹小鲜,朕之前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局势越来越糟。多亏你来了,可以凭着以前的记忆,预知未来。别的不说,要不是你,毛文龙肯定是死了。此外,陕西之前朕派得巡抚个个无能,你推荐的孙传庭不愧是能人啊。现在这陕西算是平稳了,番薯也种下了,希望能扛住灾年吧。”朱由思相信只要番薯大规模种起来,这人民只要能吃饱,流民就不会有这么多的。
他喝了口茶,又继续说:“由思,你现在的身份,京城的人都深信不疑,但天下的藩王可是个个心怀鬼胎。朕打算在年底召集他们入京,一来在宗室面前给你正名,二来要让藩王们出出血,国家太平朕可以养他们,如今国家动荡,他们也该交税了。”
“如此甚好,皇兄,我看了最近的宫报,东南沿海的海盗最近十分猖獗啊,不知情况如何。”
“这个你不用担心,朕已经招抚郑芝龙。他已经跟朕保证过了,要以‘剪除夷寇、剿平诸盗’为己任。”
“郑家确实有这个实力,若是可以,我觉得可以让郑芝龙到东南亚开辟殖民地,把没地的流民送出去。”郑芝龙在明末拥有着亚太地区最强的舰队,只要朝廷能利用好郑家,海禁完全可以接触,贸易必定畅通无阻。海禁一开,一系列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朱由思刚刚想开口提海禁之事,崇祯早已预料,说道:“由思,海禁的利处,朕怎么会不明白。现在国家内忧外患,必须得先攘内,如今朝中保守派势力强大,我们必须一步一步来。”
“皇兄,你真的想弄死钱龙锡么?如今,朝中温体仁排除异己,大有一家独大之势啊。”朱由思担忧地说道。崇祯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向朱由思说明自己的想法。那句话怎么说的,想要让他灭亡,必须先让他疯狂。
“来,时候差不多了,由思我带你去见个人。他会告诉你答案。温体仁这个人虽然工于心计,但他不算太贪。朕之所以让他当首辅,很重要的原因便是他能控制的住言官!”崇祯这句话说的温体仁这个能力,朱由思以前从未注意过。这仔细想来也确实是温体仁的长处,言官制度有利有弊,但在明末这种动荡的局势下,只会骂人不干实事的言官,往往会导致忠良被害,皇帝视听被蒙蔽。历史上的崇祯就是因为言官,导致用人反复,经常临阵换帅,这是兵家大忌啊。这也使得在对农民军的战争,每次当局势一片大好的时候就换人,农民军越大越强,明军越来越弱。
山西幸好没有换下宋统殷,如果再空降巡抚,疏于山西政事,又或者不懂山西官场,局势肯定又会崩坏。
到了御书房里面一有一员朝臣在等候,听的王承恩一声“皇上驾到”,那人立马迎面下跪。
“臣华允诚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华允诚又见了崇祯身后的朱由思,对朱由思又行了一次礼。崇祯和朱由思都坐下后,崇祯本要给华允诚赐座,但华大人好意谢绝。
“华爱卿,你知道关于钱龙锡的事情,朕现在是谁都不听。朕对爱卿向来都是欣赏有加,爱卿这次求见,可想好要说什么?”崇祯慢声说道。
这个华允诚年纪看上去应该也就四五十岁,相比钱龙锡也应该小了一辈。他生得倒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希望他说出来的话能符合他的形象。
“皇上,臣此次前来是并不是为钱龙锡求情。而是心有三大可惜与四大可忧,要向皇上陈说。”
“爱卿请讲。”
华允诚脸上显露出大无畏之态,开始慷慨陈词。
“(以下内容来自百度,个人认为是一篇不错的文言文,依据本书内容,略作改动,读者朋友可以略过)当事借皇上刚严,而佐以舞文击断之术,倚皇上综核,而骋其讼逋握算之能,遂使和恒之世竞尚刑名,清明之躬浸成丛脞。以圣主图治之盛心,为诸臣斗智之捷径。可惜一。帅属大僚,惊魂于回奏认罪;封驳重臣,奔命于接本守科。遂使直指风裁徒征事件,长吏考课惟问钱粮。以多士靖共之精神,为案牍钩较之能事。可惜二。庙堂不以人心为忧,政府不以人才为重。四海渐成土崩瓦解之形,诸臣但有角户分门之念。意见互觭,议论滋扰。遂使剿抚等于筑舍,用舍有若举棋。以兴邦启圣之岁时,为即聋从昧之举动。可惜三。人主所以总一天下者,法令也。丧师误国之王化贞,与杨镐异辟;洁己爱民之余大成,与其并逮。甚至一言一事之偶误,执讯随之。遂使刑罚不中,鈇钺无威。”华允诚稍做停顿,说完三大可惜,继续说四大可忧。朱由思真的是叹服,像华允诚这类饱读诗书的人,真的是出口成章。
“一可忧也。国家所恃以为元气者,公论也。直言敢谏之士一鸣辄斥,指佞荐贤之章目为奸党,不惟不用其言,并锢其人,又加之罪。遂使喑默求容,是非共蔽。二可忧也。国家所赖以防维者,廉耻也。近者中使一遣,妄自尊大,群僚趋走,惟恐后时。皇上以近臣可倚,而不知幸窦已开;以操纵惟吾,而不知屈辱士大夫已甚。遂使阿谀成风,羞恶尽丧。三可忧也。国家所藉以进贤退不肖者,铨衡也。我朝罢丞相,以用人之权归之吏部,阁臣不得侵焉。今首辅体仁与冢臣洪学,同邑朋比,惟异己之驱除。阁臣兼操吏部之权,吏部惟阿阁臣之意,造门请命,夜以为常。黜陟大柄,只供报复之私。甚至庇同乡,则逆党公然保举,而白简反为罪案;排正类,则讲官借题逼逐,而荐剡遂作爰书。欺莫大于此矣,擅莫专于此矣,党莫固于此矣。遂使威福下移,举措倒置。四可忧也。”华允诚说完大气丝毫不喘,站得笔直,朱由思佩服不已。
听完这华允诚的三大可忧,四大可惜,崇祯饶有兴致地问他:“爱卿,如今言论,不会是受人指使,围魏救赵吧。”崇祯的意思自然是认为华允诚是想通过攻击温体仁来保钱龙锡。这几日,攻击温体仁的折子突然多了起来,这时候华允诚来直陈温体仁和闵洪学等徇私乱政自然有这之嫌。
华允诚不慌不乱,继续陈说,甚至直言温体仁是“包藏祸心,阴肆其毒”,闵洪学是“为之羽翼,遍植私人,戕尽善类。”
崇祯听完,笑问朱由思道:“贤弟,华爱卿所言,你是否有所体察?有何看法。”这要朱由思来接锅啊,要是朱由思再插上一刀,温体仁可能没事,闵洪学仕途是到终点了。
“回皇兄,是非公允,自在人心。皇兄圣明,自有决断。”朱由思拱手回礼,又将话题甩了回去。
本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