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孙澈先去给皇上皇后请了个安,我站在外面等他的时候,头都不敢抬,怕被人注意到。
终于等到仲孙澈出来了,他一脸的愁容,不似平日里那般无忧无虑的开心。
于是我问道:“澈澈,你怎么了父皇说你了?”
仲孙澈摇摇头:“以后告诉多多。”
我点点头,便不再多问驾着车来到刑部大牢。
门口被众官兵重重把守,澈澈走过去:“我要见丞相。”
一个像是首领的侍卫恭敬的叫了一声:“王爷,可有皇上的手令?”
“我想先见见,待会再去给父皇汇报。”
“王爷,没有手令不行,丞相是重犯,并且曾意欲谋害王爷,王爷进去的话可能会不安全。”
“我就要进去,就要进去。”仲孙澈不管三七二十一在门口耍起赖来,见侍卫没有动摇之心,嘴一瘪嚎嚎大哭起来。
侍卫实在有些受不了了,摆了一个请的手势:“王爷,请。”然后让一个狱卒带着我们进去。
里面昏暗潮湿,一进去一股呛鼻的霉味扑鼻而来。
狱卒在一间没有一丝光亮的门前停下,不是一般的木栅门,而是密实的一扇铁门,铁门上方处有一个小窗口,是用来专门送饭。
“我要跟丞相说话,你不开门怎么说啊?”仲孙澈瞪着狱卒说道。
框框当当一阵声响,狱卒掏出一把钥匙把门打开了,恭敬的说道:“王爷,请小心。小的就站在门外候着。”
仲孙澈点点头,跨进了牢房内。
我赶紧跟上,顺手带上了门,看到老爹一人颓然的坐在角落。
他头发蓬乱,但是两眼却精明而明亮,见到我显然有些诧异,我急忙跑了过去,很想扑倒在他怀里哭一场,可是我忍住了,只要一哭或者声音一大就会被外面的狱卒发现。
“爹,你还好吗?”我梗咽着轻声问道。
老爹点点头,满是老茧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
“老爹有没有什么要说的?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我紧紧的握着老爹的手,不似以前的厚实了,他瘦了许多。
“多儿,你不用管我,一定把你娘她们救出去。”老爹重重的叹息一口:“这都怪我,是我对不起她们。”
“爹,你我也一定要救,我相信你不可能会害澈澈的。我一定会找到证据。”
老爹摇摇头:“我不希望你有危险,不用管我,照顾好自己。爹没有几日活头了,你娘她们将被发配边疆做奴隶,那时候在路上救出她们来。”
我忍不住眼泪还是掉了下来,点点头:“你放心爹,娘她们我一定会救出来。我知道是灵儿指正你的,我一定会找到灵儿。”
“不用找了,灵儿死了。我千算万算漏算了灵儿这个人”
我身子一颤,怎么会?“爹,你确定吗?”
老爹想了想,咬破手指在我掌心写下一个字:“带给你南宫世伯。”
“恩,我记住了。”我将手心牢牢握紧。
狱卒已经在外面催了:“王爷,时间不早了。”
我出门前再次望了一眼老爹,看见老爹眼中隐约闪烁着泪花,晶莹剔亮。
抹了把脸上的泪,对着澈澈笑笑:“回去吧。”
哪知我们一出刑部大牢,就被一群侍卫团团围住,看那阵势肯定是来抓我的。
为首的侍卫长上前一步,双手抱拳:“王爷,得罪了。您身后的女人是我们要捉拿的通缉犯金芊多。”
我惊恐的看着这个男人,他怎么会知道?看了一眼仲孙澈,显然他也没有想到会这样。
他紧紧的抓住我的手,我能感到他的手心全是汗。
不远处传来久违的声音:“哎呀,真是没想到,我九弟弟就是情深意重,连曾毒害过你的王妃,都如此护着啊。”
我狠狠瞪向来人,这个四皇子真是会落井下石。
“我相信多多。”仲孙澈也是一脸不悦的瞪向四皇子。
“你信她?难道说你的傻事装的?而且是跟他们一伙的?”四皇子一脸贼相,又自顾说道:“哎呀,不知道父皇知道一直疼爱的九皇子是装傻会有多生气啊?”
“你胡说什么?什么叫澈澈跟我们是一伙的,澈澈不是装的,你不要含血喷人。”这个可恶的男人,就知道挑拨离间。
我明白澈澈的处境,不能让澈澈被这个家伙抓到一些莫名的把柄,于是我挣脱他的手站了出来,对那个侍卫长说:“我跟你们走。”
“多多,多多,我不怕四皇兄,才不怕他去说什么。”仲孙澈再次拉住我,然后挡在我身边对他们说道:“谁都不去抓多多走。”
“连侍卫,还不抓?愣着干嘛?”四皇子大声喝道。
“是。”男子应声答道,周围的人听命令后立即将我抓起。
双臂被反抓住。
“多多,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仲孙澈跟在我们的身后一路小跑着一边喊着。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他们对我还算客气,没有很用力的抓着我一动不能动。我听到澈澈对四皇子说:“四皇兄,你太过分了,我要告诉父皇去。”
再次来到这间大牢,确已是不同身份。
“进去吧。”
我被身后的侍卫用力一推,一个踉跄,我踏进了牢房,砰一声,牢门被紧紧的关闭。
我进来时没仔细看,抬起头这牢房里不是我一个,全部是一张张我熟悉的脸。
角落里的一个妇人微颤颤的站起身,小心翼翼的喊道:“多儿?是多儿吗?”
我朝声源望去,一把扑了过去:“娘,娘。太好了,你们没事。”
接着二娘,有成和芊余都朝我走来。
芊余拉住我的衣摆嘤嘤的哭了起来:“多儿姐姐,多儿姐姐。”
一时之间,大家哭抱成一团,空旷的牢房就听见我们的哭声。
狱卒有些不耐烦了,拿着棍棒不停的敲着牢门,凶悍的吼道:“哭什么哭,吵死了。”
我安抚了一下大家,然后围成圈坐下。
娘最先发问:“多儿,你不是不在京城吗?”
“我乔装打扮来看了爹,然后被发现了就抓了进来。”我苦苦一笑。
“老爷还好吗有没有好好吃东西?”娘已经泣不成声。
“爹很好,娘,不要担心。”我深深的望着娘这些日子来苍老许多的脸。
“多儿,你说我们还能活多久啊?有成和芊余还这么小。“二娘一直在那哭。
我为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二娘,没事的,我们会活着出去的。相信我。”
现在的我也只能听天由命了,老爹交代要带给南宫伯伯的话也带不过去了。摸出怀里的短笛,想着要不要吹响它。
“多儿姐姐,这是什么?”芊余坐到了我的身旁。
“没什么,一只短笛。”我随意晃了一下。
有成抢了过去,吹了一口,发出了呜的一声长鸣。
我吓了一跳,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有成,快拿来,不可以乱吹的。”还好他吹的声音不大,南宫宇应该听不到,我不想再连累他了。
狱卒又跑了过来,棍棒敲得牢门怦怦做响:“你们不要妄想做什么小动作,安静点。”
大家靠在一起浑浑噩噩的睡去,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狱卒就跑来了:“金芊多起来,起来。”
我揉了揉眼睛,就见两个人将我拖了起来。
“你们要带我去哪?”
娘她们都扑了过来,死死的拽住我:“你们要带我女儿去哪里?”
“多儿姐姐,多儿姐姐。”芊余害怕的直哭。
狱卒粗鲁的一踹,娘倒在了地上,二娘急忙去扶。
我见状急忙安抚她们说道:“我没事,去去就回来。”
一路上被他们反绑着出了大牢,看着道路越来越熟悉,他们将我押到了皇上的寝殿前。
远远望去台阶之上,一抹熟悉的背影跪倒在金銮殿前。
是澈澈,我激动的想冲过去,却被侍卫生生的按住了。
我被押着来到澈澈的身旁跪下,脑海里想起澈澈那晚说过的一句话,如果父皇不同意,我就长跪不起。
我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澈澈我真的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我老是怀疑你,这次竟然还怀疑你是不是装傻然后害我全家被抓。
澈澈虚弱的看着我笑笑:“多多。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我摇了摇头,紧咬着唇:“澈澈,你好傻,真的好傻。”对不起澈澈,我不应该怀疑你。
一个公公从殿内走了出来,用他那独有的尖细嗓音高声叫道:“金芊多,皇上宣你进殿。”
我站了起来,心里很慌,不知道皇上召见我干嘛。心怦怦跳的厉害,仿若要跳出胸膛。
进去前我深深的望了一眼澈澈,深吸一口气踏进了金銮殿。
只见皇上威严的坐在前方,他大手一挥,宫人们如数全部退下。
这样闹的我心更慌了,我跪在地上,头深深的勾着,不敢抬起。
安静的大殿只听到皇上沉沉的脚步声,踏踏,踏踏地来到我的面前。
我盯着眼前的黑色靴子,一滴冷汗自额头流下,我好歹经历了这么多,也算是风里来雨里去了,怕什么,不怕,不怕。
不停的为自己打着气。
“金芊多,抬起头来。”皇上威严的声音自头顶上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