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记完毕,王普若就让衙役去把孙家人带过来,同时也吩咐书吏按照顺序来叫人。
“李叔,还要麻烦你了。”王普若到底没有官职在身,她可以协助查案子,但是事关判罚,还得是有官职在身的人处理比较好,也免得后面引来什么是非。
那被王普若叫李叔的人,是县衙的县丞,他也早已经习惯了王普若断案他判罚这一套流程了,所以对她的安排也没什么意见。
“放心吧大小姐,一定会秉公执法的。”说完,李县丞就坐到了早已准备好的临时公堂前。
“孙喜旺一家可在?”县丞拍了拍惊堂木,大声询问。
“回大人,案犯孙喜旺一家带到。”几名衙役将带着锁链的孙喜旺一家推到了桌前的空地,那一家五口被推了个踉跄,一个个的跪倒在地。
“好,书吏将案子呈上来。”
一旁早已经准备好的书吏,按照登记的顺序,将第一份,也就是戴冉的案子递了上去。
戴冉这份案子的登记,县丞在来之前就已经看过了,现在不过是复看一遍,因此没用几分钟,就已经看完了。
“苦主戴冉何在?”李县丞放下手中的文书,朝着周边的人群扫了一眼。
“民女在。”戴冉一听到自己名字,立马就从人群里钻了出来,跪在了堂前给县丞行礼,心里庆幸还好自己没走远,不然还得跑回来。
县丞第一时间就锁定了戴冉的身影,见果然是个瘦小的女子,于是点了点头。
“嗯,起来吧!本丞有话要问。”
“是,谢大人。”戴冉站起身,低着头,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
“孙喜旺,为报私仇,蓄意偷窃你家的稻子,可是事实?”
“回大人,民女不敢谎报,这孙喜旺见民女孤苦无依,平日里遇到了,时常辱骂民女,还不时会用石头砸民女,这些事情乡亲们都是知道的。”
戴冉说着,不时的擦了擦眼睛,眼红红的,看着谁不说一句可怜,一个被欺凌的孤女形象就这么展示在众人面前。
但只有戴冉自己知道,眼红是因为自己一直擦眼睛来着,实在是哭不出来啊!
“戴家村的村民,可有人作证?”李县丞环视了一圈,将目光落在了那些围观的村民上。
那些人平日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会见县丞都看到自己头上了,也不敢再隐瞒,不断的有人出声。
“大人,我见过孙喜旺用石头砸戴冉。”
“回大人,我之前看到孙喜旺想朝戴冉泼粪,被戴冉跑了,他就把戴冉的落下的背篓扔河里了。”
“大人,孙喜旺前阵子拿了块大石头,把戴冉头砸破了,一脸的血,这才被里正给教训的。”
有人作证,那就是确有其事。
“戴家村里正可在?”
“大人,小的就是戴家村的里正戴东旺。”里正往前走了走,到了堂前行了个礼。
“刚才有村民说你教训了孙喜旺,是怎么回事?”虽然大概都知道,但为了审讯公正,这些还是要问一遍的。
“戴冉是个孤女,孙喜旺时常都会欺凌她,不过因为一直没有出现什么大事,所以每次遇到了,小的也就是说说孙喜旺,但那次戴冉的头被砸破了,留了一脸的血,伤情甚是严重。
小的怕孙喜旺再这么闹下去会出人命,因此就到孙喜旺家想罚了一百个铜板给戴冉请郎中,也好让他知道错误,以后不要轻易动手,但孙喜旺家说没钱,只能杖罚了孙喜旺十棍子以儆效尤。
后来戴冉还是村里的老人施舍了一点草药,才止住了血,也没正经看过郎中。
想来是因为这事,所以孙喜旺记恨戴冉,才做出偷稻子这等混账事。”
听到里正这么一说,戴冉突然明白为什么原身只是在平缓的山坡上随便撞了撞就死了,原来是因为早就有伤啊!
这么说孙喜旺何止是偷稻子这一点仇,简直就是生死大仇!想到这,不由的瞥了孙喜旺一眼,看来这家伙是不能放过了,不然对不起被占了躯壳的原身啊!
“偷盗一事可有实证?”县丞这会是看着一旁的衙役问的。
“回禀县丞大人,实证昨日我等探察现场时已经取得,共计五样,请大人过目。”
说着,那衙役就将一个铃铛,还有从戴、孙两家地里拿出来的四捆完全不一样的稻子,放在了县丞的面前。
“大人,这个铃铛是在苦主戴冉地里捡到的,根据村民所说,这铃铛是孙喜旺自小带着的,我们也核实了,孙喜旺脚上确实有绳子,但挂着的铃铛已经不见了,想来就是在偷窃的时候,不慎落下的。
这两捆稻子,一高一矮,都是从孙家田地里起获的,另外这两株一个是孙家地里的,一个是苦主戴冉地里的。
大人还请细看,孙家地里起获的稻子不管是稻穗饱满程度,还是整株的高度,都是比戴冉田里的要好不少,一片田里是不可能出现那么大的差异的。
而孙家已经堆好的稻子里,藏着近两百斤和戴家相差无几的稻子,很明显这些稻子就是戴冉丢失的。
但还有一个问题,孙家地里只起获了两百斤左右的稻子,但戴冉地里应该还有三四百斤的稻子不知所踪,卑职怀疑是孙家提前藏起来了一批。”
多的那些其实是戴冉收进了空间,昨天戴冉忘记说了,今天本想说,但是昨天晚上王普若就睡在自己家,就自家那屁大点地方,哪有藏稻子的空间?
再说了,孙喜旺也有份害死原身,这锅就让他背严实了,也好加重他的处罚,就当给原身报仇了。
县丞仔细查看对比了稻子的外形,又看了看捆扎的方式,果然和那衙役说的一般。
“孙喜旺,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大人,我冤枉啊!我就拿了这么些,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在哪里啊!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小人啊!”
孙喜旺自知证据确凿,跑是没的跑了,但自己真的没偷那么多,就想着喊喊冤,看能不能减少点惩罚。
“回禀大人,早上我去了各家地里,还有各家的粮仓,确认了没有戴冉家这么差的谷子,所以不可能是别人家拿的,不过确实孙家也没有,不知道他们藏哪里去了。”
“哦?还有这样的怪事?稻子还能自己跑了不成?”县丞来了点兴趣,这稻子不在孙家,难道是戴冉自己带回去了?
“大人,昨夜大小姐就是在我家借宿的,我家里有没有稻子,大小姐是一清二楚的。”戴冉见县丞的目光看向了自己,急忙回话。
“没错,戴冉家里别说稻子了,米粒都不多见,称得上家徒四壁。”王普若在边上朝着县丞开口,给戴冉做了个见证。
李县丞自然是相信王普若的话,因此愈发觉得是孙喜旺一家把稻子给藏起来了。
“大胆孙喜旺,事到临头还不认账,今日你把赃物叫出来还自罢了,若是还敢谎言抵赖,就别怪本官用刑了!”
“大人,小的是真的不知啊!您就是打死了小人,小人也是不知道啊!”孙喜旺确实偷了,也确实没偷那么多,他想认也没法认。
可落在其他人眼里,他这就是抵死不认了。
“哼,不管你认与不认,即是你偷的,那就要还给人家,来人啦!去孙家的稻谷里称八百斤送还给苦主。
至于孙喜旺,偷窃稻谷近八百斤,数额巨大,影响恶劣,判入狱十年,孙喜旺还有另案在身,书吏先行记下,稍微数罪并罚。”
“是!/遵命”一旁的书吏和衙役同时应答。
那孙大婶听到自家不只没占到那两百斤稻子的便宜,反而亏了几百斤,顿时哭了起来,喊叫着冤枉。
“大人,冤枉啊!那小贱蹄子本来就只有两百斤不到的稻子,我们真没拿那么多啊!您这是要了我们孙家人的命啊!”
“哼,你们孙家人还有没有命吃上今秋的稻子还另说呢!”县丞刚才已经听到了不少关于孙家人的事,只要有人证,至少孙喜旺这个混账东西是肯定要掉脑袋的,因此并不把她的喊冤放在心上。
至此,戴冉这一块的事儿也就算是结了,戴冉跟着差役去了孙家搬稻子,孙家的稻禾比戴冉自己地里的要扎实不少,戴冉这是捡了个大便宜了,只是打起谷子来就更累了。
在差役的帮助下,很快一车稻禾就堆到了戴冉家院子里。
戴冉等人都走了,将空间里的那几百斤稻禾放了出来,又替换了差不多重量的孙家的稻禾进了空间,做完这一切才回到了里正家门口继续听判案。
案子一个接一个,一些偷鸡摸狗的小事情,有三个以上人证,或是有物证的,县丞直接就判了物归原主,然后加刑期。
一直到中午,这一家人,除了孙喜旺的弟弟孙喜贵那新进门的媳妇,其他四个人都已经背上了少则十七八年,多则四五十年的刑期了。
当然,四五十年的那个是孙喜旺本人,十七八年的那个是孙喜旺的爹,他其实也没少干坏事,但大概是要脸,不像自己儿子那般肆无忌惮,总是偷偷摸摸的,被发现的次数少,所以刑期才少。
本应该是用饭的时间,但是谁也不想错过这场好戏,就连田里干活的,也都围了过来。
现在就剩下最后一个案子了,也就是李老四家的案子。
这事儿也没得说,证据确凿是肯定的,孙喜旺直接判死,孙大婶则因为滥言致人投河,判了一个琼面,还多加了十五年的刑期,一共要在牢里呆三十五年,就她这年纪,也相当于要在里面一辈子了。
到最后,孙家除了新妇被县丞判无罪休夫,其他都得带走去服刑。
那新妇也是个可怜的,进门还没几天呢,因着不懂得和孙家人一样占便宜,没少被打,可以说不是挨揍就是在挨揍的路上。
县丞见人可怜,就做主判罚了一半的财产以及房子给新妇,就当做以后生存的依靠了,剩下的一半判给了李老四做补偿,毕竟他是最大的受害者。
那新妇听完判决,也是激动的痛哭流涕,本以为一辈子就毁了,想不到还有峰回路转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