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游又问了最近夏澄和容嫦的功课,夏澄谨慎回答着,心里暗自想着容嫦什么时候过来。
她是真的不想和这种家长相处,总觉得很有压力啊,生怕什么时候容游问一句她不会的,那可真是太丢脸了。
好在容游对女儿的学习进度了然于心,并没有问任何超出夏澄学习范畴的知识,夏澄回答的游刃有余,还得到了他好几句夸赞。
容游是真心觉得容嫦到长阳县后结识的这位寒门之后,比之前的孙雪芙还要强一些,真要说读书,孙雪芙天赋实在一般,为人还坐不住,非常喜欢摆弄一些小东西。
比如如何将一支笔变成三支笔,以此能增加写字速度,快些完成先生布置的课业,做个她坐着更舒服的桌椅之类的。
全都是匠人的活儿,她一个世家千金去做匠人的工作,不觉得过于违和吗!
容游不喜欢容嫦和孙雪芙来往密切,就是因为觉得孙雪芙不务正业,他是个很传统的文人,尊崇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课业问完,容游和夏澄对视了一眼,诡异的沉默了一会儿。
容游觉得夏澄和他女儿很像,都是个小大人的性子,一举一动已然和大人模样相似。
“听说,孙教习让你与小九负责长阳县,她负责政务,你负责练兵?”
容游看着夏澄的利落装扮,想起来这件事,之前他听说的时候,还挺感动的,没想到孙星若竟然如此看重他的女儿。
甚至认为他女儿以八岁之龄就能好生安排一个城池数万人口的生计了,这是何等的看重!若他女儿能做好此事,日后大概所有家族都会抢着求娶他女儿。
这一身本事,落在谁家,都是锦上添花的好事。
没想到孙星若不光看重他女儿,还很看重夏澄,愿意将兵权分给夏澄部分。
让一个八岁孩子掌兵听起来可笑,他本以为夏澄没多久估计就会从兵营哭着回来,毕竟兵营里的那些兵可不是吃素的,如果没点儿真本事,根本压不住他们。
谁知这都过去数日了,夏澄不光没有哭着回来,还让不少兵卒哭着离开了兵营。
夏澄管兵就两个字——服从!
不管是什么出身,什么身份,以前立过什么功劳,是她的兵,就老老实实的听话,在兵营中将自己视作一块听话的木头,她如何摆布,都必须听从指挥。
这种要求很难做到,一开始士兵们都当夏澄的话是耳旁风,脑袋才到他们腰的小孩,凭什么要求他们听她的话?
然后夏澄跟那些兵,打了一架。
她什么都不用,赤手空拳和士兵对打,一开始士兵们觉得可笑,无人上台,觉得输了丢人,赢了也没有什么本事。
难道赢了一场,要出去吹嘘,自己一个大男人,打赢了一个手无寸铁的八岁小姑娘吗?
于是夏澄拿出来一块金子,她现在靠着卖奶茶,已经攒了一笔身家,不过金子对她来说也是一笔巨大的开销,扔出去这一块,几个月白干。
但是她对自己有信心,对孙星若交给她的武艺也有信心,一群站久了身子都会晃的兵,有什么好怕的?
重金利诱之下,还真有兵站出来打了,有一就有二,谁不想要金子呢?还是可以白白得来的金子。
他们以为这金子是可以白白得来的,结果当然是被夏澄一个照面就直接打下台去,他们连夏澄的衣角都碰不到。
夏澄年岁小,身体敏捷,躲闪极快,没有几分本事大概连她的动作都看不清楚,若夏澄只有这些技巧,那些士兵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关键是夏澄她还有一身巨力!
谁能告诉他们,为什么一个八岁的小孩,可以两只手拽着一个大男人的衣服,硬是将人给扔出去!
真的是扔出去,面对一个上来就冲她死门下手的士兵,夏澄也没有留手,直接将人扔了出去,不过她并未使出全力,那人倒地后在地上滚了两圈,咳嗽了两声就没事了。
夏澄不屑于通过让士兵重伤来体现自己的神勇,她艺高人胆大,既然敢赤手空拳,自然也就更愿意用正面对决的方法来取得胜利。
她这种行为,反倒让那些士兵更加佩服她。
不欺凌弱小,对自身实力有所认知的孩童,让人不禁联想到古往今来各种神童,士兵们没读过几天书,但是打小就听着各种神童的故事长大,对夏澄的不同接受良好。
实力为王,夏澄拥有他人无法比拟的实力,又有高门名师教导,那他们就听她的,又能如何?
彼时单纯的士兵们并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要面对什么。
夏澄看了许多兵书,也没有弄明白该如何练兵,最后她只能用最最简单的方法——现代军训来练兵。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她自己当年是怎么被教官训的,现在就怎么来训这些兵。
凌晨让他们集合,没事儿就检查住宿环境,因为军营住宿环境太过简陋,夏澄不要求他们将洗脸盆放到床下,铺盖叠成豆腐块,但是她要求一切尽量整洁干净。
足衣不许都出乱扔,穿戴好的衣服不许团成一团塞在被子底下,被子不可以叠都不叠,或是卷成一团。
要学会自己洗衣服,自己叠被褥,冬天条件艰苦,洗澡不能日日烧热水,那就每天烧些水洗脸洗脚,七日洗一次澡。
这不是为了折腾人,主要是每天士兵们都要训练,身上有大量的尘土汗渍,甚至冬日都会长虱子,皮肤病和各种病菌传染真的太要命了,必须保持整洁的环境,这样才能确保身体健康。
夏澄觉得自己已经够宽松了,她没有要求每一个士兵都要尽量喝热水,只是制作了简单的过滤装置,每天过滤他们要喝的生水。
本来士兵们喝的水都是从长阳县外的河里打捞上来的,那条河是什么河呢?
没错,就是当初夏澄跑到林子里,洗去身上血迹的河,怕是下游早就被各种尸体给感染了,还好那些士兵一直喝上游的水,但是上游也不算十分干净,因为这里的上游是相对来说,实际上上游之上还有上游,那里有不少大家族的仆妇会去洗衣服。
河水确实有自洁功能,但那得是少量,大量的灰尘脏污可就没办法自洁了。
于是夏澄又选定了附近的一座山头,直接去山上接回来水喝,每个士兵拿着一个小桶,就权当拉练了,定期去山上取水。
这一番下来,那是训的士兵们叫苦连天,半天半天的站军姿,做俯卧撑和仰卧起坐,没事儿还要比一比匍匐前进,弓箭手定时练习射击,步兵练习突刺和阵营转换,军营中什长以上,包括什长到了晚上还要去学习认字。
夏澄甚至拽来了方小梅做士兵们的启蒙老师,现在方小梅已经能大概读写三百到五百字了,不说通读诗文,好歹自己写一封家书是能做到的。
这一套下来,不少士兵一天都没坚持住就跑了,他们当然不可能做逃兵,就是跑去求人,让人将他们从正规的军营调到城墙上去守城墙。
以前守城墙是个苦活累活,军营里的士兵都不愿意做,现在成了香饽饽,毕竟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容游正是听了这些事情,才会对夏澄刮目相看,甚至觉得夏澄可以一直呆在容嫦身边,保护容嫦。
夏澄不知道自己在外的名声经过士兵的宣传,都变得魔幻起来了,那些兵私下里都管她喊活阎王。
不过夏澄第二天就带着士兵入林中打猎,为他们打来了野味,那些士兵有肉吃,也就不怎么闹了。
容游正想着夏澄在兵营里做的事出神,刚要问夏澄练兵之法是谁教她的时候,门口传来踏雪的声音。
“九姑娘,您回来了。”
容嫦踏着风雪从外面进来,她连斗篷都没来得及脱下,就黑着脸进来,直奔夏澄。
“点一队兵来,有人闹事。”
“何处?”
“城中西街永安巷头一家,修缮房屋时他故意撤下梯子,摔坏了一个匠人,眼下已经落雪,匠人摔断了腿,修缮房屋的速度又要慢下来,现在他在城中大喊大闹,不许他人碰他家屋顶,还嚷嚷说我们请的匠人偷了他家东西。”
容嫦气的不轻,说完一大段话后,她又凑到夏澄跟前小声说:“是城中一家富户小妾的兄长,我怀疑有人指使。”
夏澄明白了,她看向容游,容嫦似乎才看到容游,她脸上一红,小声喊了一声父亲。
容游摇摇头,摆了摆手,让她去忙自己的事。
他这个女儿,每次有正事的时候,任谁都得靠边站。
于是容嫦将夏澄给拽走了,容游走到一旁的窗户旁,推开窗户,从底下看到了院子里的一层雪白。
真的下雪了。
隐隐他还能听到夏澄同他女儿说话的声音。
“天气寒冷,你就别再来回跑了,这事儿交给我去办,不管是谁要捣乱,现在站出来当出头鸟的家伙,我必定要打断他的腿,扔到大街上呆一夜!让风雪吹吹他的脑子,瞧他会不会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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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