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那些难民去修房子,修完房子,以极低大家价格租给他们,称为廉租房,等日后他们若是安定了,就叫他们花钱买。”
夏澄表示,建房子是她的执着,那么多人成天无所事事,不如找个空地建房子,不过冬日难以打地基,真要建房子开工程,还得等开春土地松软之后,现在先让他们去找房子住吧。
“哪里有房子能让他们修?城中空余的房子大多是租出去了。如果是城外,那不是很容易出事吗?”
为什么之前长阳县附近村庄的人也逃来了,自然是因为贼寇遍地,他们在家里已经待不下去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山上就冲下来一伙贼寇把他们杀的杀抢的抢。
“城外难道没有安全的住所吗?”
夏澄记得她们来时,靠近长阳县附近的土地,是有人耕种的,而且还有一些村落零散分布。
如果城外已经没人了,那今年长阳县应该一点儿粮食都收不上来才对。
城里可没有农田。
容嫦先是愣了下,她仔细一想,才明白夏澄指的是什么。
瞬间她就瞪圆了眼睛,看夏澄的样子像受了惊的兔子,感觉快跳起来了。
“不行,你可不能动那些地方,那是富户的庄子。”
夏澄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看容嫦的模样,那些庄子恐怕还有不少是容家的。
“你们……不是,这些庄子不应该都在坞壁那边吗?”
“坞壁才多大的地方,怎么可能只有那么一点儿田地?不说长阳,各地都有不少大族的族人,每个族人都要在当地置下不少田地的。”
大族里做官的人多,名下免税的田地亩数也多,那么多亩数,大族还有钱,怎么能白白放着呢?有钱不赚那就是亏了。
好家伙,土地兼并!夏澄没想到大庄不光人口流失严重,土地兼并也这么严重,全是这些大家族搞得啊。
朝廷还有什么税收吗?怕是皇帝比这些大家族的人还穷吧。
夏澄没有多问,估计容嫦自己也不太清楚。
“既然每个家族的地方都那么多,匀出来一些又能如何?正值危急存亡之际,此刻不出力,是想等之后乱贼打来,把良田土地和佃户,尽数奉上吗?”
甚至还会损失不少家财,人家乱民打架可不是什么正经的战斗,那就是一群已经杀疯了的蝗虫,蝗虫过境寸草不留。
“你这话可不能在外面说,罢了罢了,我回去同父亲商议一番,让父亲带头做表率,这事儿你就先别管了,不是说要带着人去林中狩猎练兵?不如咱们去军营那边挑人,我挑几个带着部曲做事的,你挑一队与你入林的。”
容嫦年纪小,也知道有一些东西是不能碰的,比如人和地。
隐户不能去抢来筛查,土地不能去丈量。
夏澄最后还是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你速度快一些,一定要在大雪落下前将他们安排住进去,哪怕是十几个人挤在一处屋子,也要有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夏澄最后只将此事视作寻常,糊弄过去。
她和容嫦此刻均是年少,手头无人可用,一切都仰仗大家族的支持,哪儿能去反世家大族呢?
况且比起土地兼并和隐户的问题,百姓活不下去了才是大问题。
若是连最基本的生存都不能保障,谈何其他?
长阳县这边动起来的同时,京城也动起来了。
确切来说,是冻起来了。
比起长阳县,京城更靠北,长阳县那边还旱,京城可没有什么旱灾,所以在长阳县下小雪的时候,京城已然飘起了鹅毛大雪。
一夜之间,外边银装素裹,严寒之中,甚至还有梅花提前开放。
侍弄花草的宫人得了赏赐,因为皇帝和皇后于亭中煮茶赏雪景时得遇红梅,觉得甚至喜庆。
宫人自然喜出望外,甚至无比庆幸今年京城大雪提前落下。
自成一体的皇城,似乎并不知道,在皇城之外,有多少冻骨倚路牙,尸身埋雪下。
甚至连这个国家的京城,也有不少百姓于大雪中,在睡梦里悄然离世。
恪守职责的京官很快就派人出去,帮助百姓修缮屋顶,争取让接下来的大雪不要再压塌任何一根屋梁了。
一大早孙曦若又被长阳公主召入宫去,京城容氏家中祖孙两人都去了宫中,处理国事,偌大的容府就只剩下以为表小姐孙雪芙在了。
孙家自然在京中有住处,只是孙雪芙乃是孙曦若同胞兄长的独女,和容嫦关系不错,无事就会住到容府,与孙曦若解闷,昨夜她来了之后,正赶上大雪封门,干脆就说在容府住上两日。
孙雪芙今年十一,过了年便十二了,现下时局动荡,孙氏有意早些为孙雪芙相看夫婿,等到孙雪芙及笄之后就嫁过去,三年时间看夫婿,在大家族眼中是一个比较合适的时间,看好先定下,年岁到了就成亲。
孙氏有意容氏二房家的公子,因此也乐意让孙雪芙趁着年纪不大,多去容家走走。
若是能相处出些青梅竹马的情谊,总比日后被强行凑在一起强。
如果不合适,能尽早的提出来,另觅他人,以免两人日后成了孽缘,坏了两家情谊。
容家二房的公子乃是房中嫡长,虽属旁支,但那二房也还算有出息,日后想必日子不会过的差了。
世家内部的排序往往是以府上同辈来论的,那容家二房公子乃是二房嫡长,但在容家被称作容四公子,他其上有容游所出大公子与二小姐,还有容家三叔所出三公子。
容宰相一辈子不纳妾无庶子,因此容游一辈共四个孩子,三男一女,子嗣不丰,后来家中男女孩子便一同算了排序,并非分开。
大儿子唯有容游最有出息,曾高中状元,加官侍中,后因赵氏一事,容氏决定韬光养晦,故而容游辞官归隐,回了长阳县。
二女儿嫁给一位沈氏亲王为宗妇,现下常居京中,剩下两个儿子,二儿子在国子监做司业,是个清闲有好名声的教书官职,三儿子最是混账,一大把年纪了,还在考科举。
“姑母还未回来?”
“姑娘,您这已经瞧了三四回了,雪天路滑,便是夫人她有心快些回来,也不能快快御马不是?您就在屋中烤烤火罢,莫要常出来看,以免惹了风寒。”
容家的婢女神态熟稔的劝说孙雪芙,以前容嫦在家时,孙雪芙常来走动,所以婢女对她很是熟悉。
孙雪芙只是心中难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今天一早她醒来,出门见到这阴沉沉的天气,眼皮便不住的乱跳。
“那姑母回来,你一定要马上告知于我。真不知道九妹妹何时回京,到了长阳两个多月,只给我寄了一封书信,也不知她现下如何了。”
“外面听说不太平,书信往来也不方便,长阳那处有容氏坞壁,还有许多勋贵世家在,不会出事的,九姑娘又自小便聪慧过人,再说还有大郎君照顾九姑娘,您不必多担心。”
孙雪芙叹口气,点点头,让婢女下去忙活,不必在她眼前侍候。
等婢女离开,她坐下后,又站起身来,在地上来回踱步,她也不知自己在心急什么,坐在那里如坐针毡般难受。
为何今日如此心神不宁呢?
“咚——!咚——!咚——!”
风雪中,似乎有什么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孙雪芙听到那个声音,先是一愣,随后马上回过神来,急冲冲的冲出门去,撩起帘子的时候,差点儿被高门槛给绊个跟头。
这一下踉跄让孙雪芙头上钗子落下,掉在地上,上好的玉石碎裂一地,发出清脆响声。
孙雪芙却来不及管地上的钗子,因有婢女小跑过来,焦急的让她快些走。
“姑娘!姑娘快些去主屋!”
孙雪芙点点头,身上的衣裙实在是束缚,叫她迈不开步子,她干脆提起裙摆,不顾形象的狂奔起来。
好在从她屋中到主屋距离不远,路上遇到的仆从均是行色匆匆,没人在意她的失礼。
等快到主屋时,孙雪芙放下裙摆,稍作整理,然后大步流星的就走了进去。
“容外祖母!”孙雪芙进去后,就向已经坐在主屋主位上的女子行礼,那女子头发乌黑,看着四五十岁。
“起来吧,雪芙,莫要惊慌,我已去信给你祖母,她一会儿就派人来接你归家,归家后老实呆着,莫要随便乱跑。”
孙雪芙抬起头,有些慌乱,她知道那三声钟声是什么意思,但是她不敢相信,是不是她听错了?
“陛下驾崩!着丧服!为陛下戴孝!”
外面有人喊着,孙雪芙才确定,自己刚刚没有听错,也没有理解错。
可是昨天还听说皇帝与皇后亭中赏雪喝茶观花呢,怎么今天突然就驾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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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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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