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宋长泽坚持分家自有其考量。他虽然没特意研究过古代底层百姓的日常,但是通过电视剧和一些相关文学作品,基本常识还是知道的。
古代家庭讲究同居共财,只要没分家,不管将来他赚了多少钱,都算家庭共有财产,他爹是可以将钱全部拿走的。以及,这里毕竟是看重孝道的古代,只要他们还在一个户头上,他就得什么都听亲爹后娘的,只要他这个当儿子的有一点不顺着他爹的心意,他爹就可以到官府告他不孝。到时候他不仅要被打板子,连带着名声也坏了。
只这两样,就让宋长泽说什么也要在搬进城里之前把家分清楚了。而只要分家文书没去官府备案,没另立户头,就不能算成功分家——朝廷不承认啊!
至于该怎么让老宅分家,这是个问题,他需要好好想一想。
还没等宋长泽想出办法,赵氏和宋华银就又上门了。
赵氏本想质问继子怎么敢卖地,又一想,反正他都快死了,还是不要撕破脸皮的好。不过卖地的钱她一定得要回来,虽然可能已经被花光了。想到这个可能,赵氏就心疼得厉害。
别管赵氏心里有多少算计,面上却是一副慈母心肠,对着宋长泽就是一通嘘寒问暖,“老大,前两天你三弟拿过来的老母鸡,林氏有没有熬鸡汤给你补身体?还有那些鸡蛋,你记得每天都要吃一个。唉!你们搬出去,我这心里总是惦记着,就怕你们过得不好。
不过我看你气色不错,我就说那大夫想骗钱,你平时多喝点儿鸡汤每天吃一个鸡蛋就补回来了,哪里用花那么多钱。”
宋长泽见赵氏看似一脸关切,实则眼神中却透着恨不得他赶紧病死的急切,不禁心里冷笑。哼,不就是演戏吗,他也会。
接着,宋长泽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虚弱下去,仿佛马上就要断气一般,“娘,这些年我光顾着给家里干活,如今我这身子怕是不行了。而我又不像二弟,每天都有鸡蛋吃,还能时常与同窗聚餐,打打牙祭。若是再不调养……爹娘还是早点儿给我准备后事吧。”
赵氏脸色难看,这不是在抱怨她偏心吗?她当然偏心自己的亲儿子。
“老大啊,你这样说,娘可要伤心了。”赵氏拿着帕子抹眼泪,“你二弟读书辛苦,我才每日给他加个鸡蛋,补充些营养。可我平日里也不曾亏待你啊,哪次家里做了好菜,我分给你的不是最多,就是你三弟都比不上。
宋华银最见不得有人说他和赵氏偏心,立即帮腔道:“老大,你摸着良心问问,家里哪里短过你的吃喝?你二弟读书辛苦,你却连他多吃个鸡蛋也要计较,你还配做长兄吗?”
赵氏继续道:“还有,你二弟出去参加文会也是为了发展人脉。他读书科举,将来是要做官的,在官场上哪能没有知交故旧帮衬?他这都是为了光耀咱们宋氏一族的门楣,我没想到你竟会如此想他。”
宋华银重重的哼了一声,“我看你就是目光短浅,将来能有什么出息?”
这两口子一唱一和,倒成了宋长泽心胸狭隘、不友爱兄弟了。
宋长泽在记忆里搜寻了下,要不怎么说赵氏是个聪明人呢,她的偏心从来不会浮于表面。甚至明面上,赵氏是偏着宋长泽的。比如分菜的时候,宋长泽碗里的肉最多,其次是宋长桂,宋长林的则最少。
但实际上,宋长泽一天到晚都在外面干活,只有吃饭睡觉的时候才进家门。而林氏除了煮猪食,其余时间从不进厨房。赵氏美其名曰她活计重,中午就在自己屋里好好歇一歇,等她两个弟妹做好了饭直接来吃就行。他们又哪里知道每餐做了多少菜,而有些好菜在端上餐桌前就已经被截留了。
赵氏虽然做得隐蔽,可这么多年下来,总会留下蛛丝马迹。只是宋长泽神经粗大,又被赵氏哄住了,压根没往那方面想。而林氏在娘家时,她继母甚至是光明正大的偏心,她早已经习惯了。
至于其他方面,赵氏只要有一张舌灿莲花的嘴就够了。反正这么多年下来,除了最后这次摔断腿被分家,宋长泽从未怀疑过赵氏的为人。
如此,赵氏一直顶着好继母的名声,骗过了不少族人村人。
当然,宋长泽说这些话本意也不是为了计较一颗鸡蛋几块肉,争这些还不够掉价的,他要说的是自己的身体。
宋长泽叹了口气,“我自然不是要跟二弟争这些,只是有些疑惑,也不知到底是二弟读书辛苦些,还是我这些年没日没夜的干农活更辛苦些。不过这些年二弟倒是越发富态了,而我却熬坏了身子。好在分家了,回头让林氏买些好的给我补补,总能养回来的。”
说到分家,赵氏立即想到这次来的目的,“老大,你们前几天闹得那一场,把我跟你爹吓坏了。我就想啊,之前没分家的时候,你们都是孝顺孩子,怎么才一分家就变了呢?可见这个家分得不好。所以我回去想了想,决定不分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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