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的倒台, 带来许多变故,无异于朝堂上一次重新洗牌。zhongqiuzuowen
首当其冲的就是朝中的主和派,他们遭受的打击最巨大, 面临的考验也最严峻。
主要是过去一年多的储位之争, 不知不觉就把下场的人都折腾得元气大伤。
当今陛下虽不甚喜欢孙皇后,但对于这群逼迫他废后和放弃独子的大臣也没什么好感, 只要有人弹劾,他便把人扔去坐冷板凳。
穆钧的出现让当今陛下一阵恍惚。
他恍然间又见到了当初那个样样都出色的侄儿。
即便长子没有夭折,怕也比不过他的万分之一。皇后总说, 当初父皇在兄长与他之间挑了他, 现在也有可能从儿子和侄子之间挑儿子。
对于南朝廷来说,长幼根本不重要,他们即便登基了能说得上话的地方也并不是很多。
为了这样一个位置, 值得吗?
当今陛下看着模样像极了其父的穆钧, 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安静了许久,询问道:“说起来, 你年纪与庆儿只差两岁, 却算是庆儿的堂侄。”
穆钧一顿。他还是不太习惯自己还换了姓氏, 更不习惯接触这些人, 不过他从小便知晓怎么隐藏自己的情绪, 便顺着这话说道:“辈分这事, 没法靠年龄来决定。”
当今陛下说道:“庆儿从小没什么玩伴, 不如你去看看他,叔侄俩也好认识认识。”
穆钧没有拒绝。
他知道当今陛下的意思, 瑞庆郡王是当今陛下唯一的儿子, 不管瑞庆郡王情况如何,当爹的总是希望给他安排一条出路。
像他祖父生为皇长子, 没能继承皇位,下场便极为凄凉。
如果当今陛下能决定太子人选,他必然更想选一个能容得下瑞庆郡王的。
按照盛景意的说法,瑞庆郡王其实不是傻子,只是心智和举止像个小孩而已。穆钧没有多少和小孩子打交道的经验,答应下来时心里其实是有点忐忑的。
直至他被一只狸奴碰瓷了。
这只狸奴白白的,胖胖的,一身长毛明显经常被人梳理,干干净净,一点都不打结,可它很不讲究,屁颠屁颠跑到穆钧身边就是一骨碌地在地上打了个滚。
穆钧:“……”
这种软乎乎的玩意,他以前也碰见过,李婉娘她们家就养着一只,只是没这只这么不要脸。
瞧瞧,这狸奴径直歪倒在他脚边,大喇喇地亮出自己的肚皮,一副任人蹂/躏的放浪模样。
盛景意应该会喜欢。
这个莫名的想法在穆钧脑海里一闪而过,让他下意识地弯身把狸奴抱了起来,好奇地引路宫人:“这是谁养的狸奴?”
宫人赶忙回道:“这是殿下的猫。”
这时有人“咦”地惊叫一声,咻地朝穆钧跑了过来,口中高高兴兴地说道:“奴奴在这!”
对方相貌俊朗,身量也不矮,只是笑容莫名带着几分稚气。见到穆钧,他愣了一下,又愣了一下,忍不住瞟向穆钧那张好看的脸,过了半饷才回过味来:“你是谁?要陪我一起跟奴奴玩捉迷藏吗?”
雪白的狸奴懒洋洋躺在穆钧怀里,闻言用碧绿色的猫眼扫了自家铲屎官一眼,眼底仿佛写着“这届铲屎官好难带”。
穆钧已认出来人是瑞庆郡王,便喊了他一声“皇叔”。
瑞庆郡王被喊得有点懵,接着很快高兴起来:“侄子,侄子!”他看起来很喜欢穆钧,十分羡慕地说最近狸奴都不爱他抱,没想到被穆钧抱着会这么乖。
穆钧见他天性纯良,也就收起了原先那些思量,与他一同逗起猫来,临别时他还提出下回过来给这只雪白雪白的狸奴带些玩具,是他师妹叫人做给别人的狸奴玩的。
瑞庆郡王与他依依惜别,好奇地问:“外头也有狸奴?长什么样的?”
“橘色的。”穆钧言简意赅,“很胖很胖的那种,你睡觉时一屁股坐上来能压得人胸闷。”
瑞庆郡王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宝贝狸奴。
他的狸奴不胖。
可恶,输了!
穆钧见瑞庆郡王一脸“我要立刻去把奴奴喂胖”的坚定表情,不由笑了起来。
他一笑,便如皎皎明月出云端,叫人眼前生辉。
瑞庆郡王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不知怎地想到好久以前见过的一个女孩儿。他若有所思地说:“你和她一样叫奴奴喜欢。”说着他手舞足蹈地给穆钧讲了讲那天的情景,说奴奴把最爱的铃铛球都送到那个好看的女孩儿面前去了。
穆钧一顿,心道也不知是哪家姑娘,竟让瑞庆郡王记得这般清楚。
不过穆钧现在学乖了,不会随意说不该说的话,只笑着与瑞庆郡王挥别。
穆钧前脚刚出宫,他们这边的对话便一五一十地传到了当今陛下耳中。听说儿子与穆钧相谈甚欢,还一起逗了很久的猫,当今陛下又是一阵怔忡。
过了许久,当今陛下又极轻地叹息了一声。
兜兜转转,一切又绕了回来,所以当年何苦来那么一出?
当今陛下叹息完了,转道去见太上皇。
他与太上皇对弈了两局,输得都挺惨。
当今陛下放下手里的棋子,没头没尾地说了句:“是个好孩子。”
太上皇一顿,说道:“再看看吧。”他很喜欢那个孩子,可国祚不是儿戏,哪怕这个天下姓赵,他们也不能随意决定储君人选。
当今陛下没再言语,父子俩对坐良久,各自散去。
……
另一边,穆钧出了宫,麻溜地去找盛景意聊聊猫玩具的事。
盛景意得知穆钧被一只狸奴碰瓷,心里隐隐生出一丝羡慕。
等听穆钧说起瑞庆郡王提起一个女孩儿,感慨说也不知是哪家女孩儿,说不准会被选做郡王妃,盛景意心里又生出一丝丝熟悉感。
捡球,偶遇,白猫,那场景里头出现的人可不就是她吗?
盛景意看了穆钧一眼,意思是“你死了”。
穆钧被看得有些莫名。
他说的有哪里不对吗?
瑞庆郡王这情况,明显不能以常理度之,他平时眼里根本没有旁人,想和他搞好关系,估计得从那只白猫下手。现在白猫都出去主动碰瓷了一个女孩儿,宫里肯定该考虑要不要牵个红线啊!
虽说瑞庆郡王情况有点特殊,在许多人眼里是个傻子,可到底是郡王,不管谁坐上那个位置都得对他客客气气。
唯一的缺陷就是,孙家倒了,瑞庆郡王将来注定不可能有什么大造化了,一辈子估计也就止步于郡王。
可对于女孩儿来说,这又有什么关系,当个郡王妃多好,没有舅家更快乐,没那么多无谓的应酬,关起门把日子过好就成了。
所以,如果不追求什么恩爱夫妻,瑞庆郡王确实是个不错的丈夫人选。
穆钧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给盛景意剖析了一遍,表示自己不是凭空污人清白,他只是提出一个可能性。
而且他们是师兄妹,他才会把这事说出来,换成旁人他是决计不会多提的。
“你说得很有道理。”
盛景意听完穆钧的分析,大方地对穆钧的推断予以肯定。
穆钧感觉有点奇怪。他说:“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她开不开心,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盛景意幽幽地说道:“那天他遇到的是我。”
穆钧不吱声了。
这不是巧了么。
这谁想得到啊?
看来那只狸奴绝对不是什么正经猫,专挑好看的人碰瓷。
枉它还长了一身白毛!
穆钧说道:“你放心,若有人乱点鸳鸯谱,我会帮你拦着的。”
谢谨行过来时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谢谨行看向穆钧。
小小年纪,口气挺大。
不知道的人听了,兴许会觉得他是盛景意的兄长。
谢谨行心里只窜出道小火苗,很快又被他自己掐熄了。
穆钧是他妹妹的师兄,算起来也是兄长,维护他妹妹倒没什么错。
不仅无过,还有功。
谢谨行含笑问道:“什么乱点鸳鸯谱?”
盛景意见谢谨行来了,便把瑞庆郡王是个猫奴的事给谢谨行讲了。
谢谨行没想到他们居然因为一只狸奴和瑞庆郡王处得挺好。
谢谨行稍一思量,笑道:“是好事。”
太上皇前头召集的那些宗室子弟一到临京就到处交游,恨不得自己捋起袖子去争一争,自是不会和瑞庆郡王好好相处的。
可太上皇和当今陛下本就是重情的性格,他们越是和孙家针锋相对,自然越让太上皇他们反感。估计他们父子俩私底下在心里嘀咕:我请你们进京小住,你们真还就不客气地要弄死我孙子/儿子啊。
穆钧和瑞庆郡王交好是好事。
如果太上皇他们下定决心不让瑞庆郡王当太子,那他们必然想选一个能容得下瑞庆郡王的。
谢谨行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穆钧。
这小子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做起事来倒是很有一套,知道怎么审时度势,做出最好的选择。
谢谨行说道:“你把图样画出来,我去叫人把给那只狸奴的玩具做出来。既然你和瑞庆郡王碰过面,还给瑞庆郡王留下点印象,往后还是别去他面前晃悠了。”
他们这样的人家,便是皇室也不可能强娶。
只是瑞庆郡王那情况,要是他见着人以后非拉着盛景意一起玩,外头免不了会传出许多风言风语。
遇到这种事不管孰对孰错、是真是假,吃亏的永远是女孩子。
盛景意乖乖点头。
她回临京后可安分了,目前还没出去溜达过。不过她已经给好朋友赵圆圆送了帖子,说好改天去找她玩,还特地加了句给她准备了一套她和婉娘悉心校阅过的新题!
一年过去了,大家肯定已经做腻了《算术题典》里的题目了,是时候更新一下题库啦~
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和好朋友分享新题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