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诺雅挑了一下眉,微微低头撇了他一眼,笑:“这里就这么大,有什么缘分?”
说罢,她不紧不慢走了,行走间暗红色鱼尾裙摆摇曳生辉。
宁萻刚想追上去,就听见几步远的角落里,刚刚那个男人的说话声。
“也不知道拽什么拽!”那男人抓着领带往外扯,活动着脖子,坐进沙发里,把酒杯往桌上一碰。
旁边似乎是他的朋友,品了口酒,后背倚靠在沙发上,笑的开心:“又碰一鼻子灰?”
或许是因为在朋友面前面子或者所谓的自尊心受挫,之前还将科诺雅面前殷殷切切的男人,背过身就愤愤端着酒杯,破口大骂:“你看她,眼睛高过脑壳顶,也不知道一天装什么装,也就是有点姿色,就她那城外户口,我还……”
“哼,真是给她脸了……”
“人家还是有资本的,黑雾军团的医务队,听说职务还不低,能力没得说……”
男人又闷了一口酒,脸上满是鄙夷:“哼,还不知道是怎么进去的,你看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不知道又想勾搭哪个男人吗……”
他朋友也起了劲,说:“你别说,之前我还听说有人看到她对着一个长官那叫一个主动啊……说不准……”
越骂越难听,宁萻听不下去了,余光瞥见旁边侍应端的托盘里的酒,抄起一杯走上前就“哗啦”一声泼向那个男人。
两个男人正聊的开心,没有防备,被红酒泼了个劈头盖脸,身上浅色的西装上的水渍十分难看。
“你有病吧?!”他们抹了把脸站起来。
“不好意思,刚听你们背后说人坏话,吓得手滑了。”宁萻面带微笑,没什么歉意,只是摊手。
她的声音不小,两个男人似乎也知道刚刚的事不光彩,被这么当众戳出来,立刻就红了脸,但也是恼羞成怒,看她不过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嘴还硬着,指着她说:“你有什么证据,现在也是什么人都能进来了,我告诉你,小姑娘,乱说我可是要告你污蔑的。”
其实他们坐的位置是宴会厅的角落,人不多,他们声音也不算大,宁萻算是有种族天赋加持,听得一清二楚,但周围人还真说不定能不能听清他们说的话。
好在之前参与了姜菲那件事,宁萻现在留证意识不错,刚刚听两句觉得不对劲就打开了手环的录音功能。
“当然有。”宁萻本来打算泼了就走,毕竟心里也没什么底,听了这话却停下脚步,“我有录音!”
“你……”之前那个男人登时哑了火。
旁边他的朋友却是眼睛一转,手遮住嘴巴靠近他悄悄说了句话。
就这么几步距离,黑足猫兽人容易就听见,他们说的是要把她的手环抢下来。
“……”他们难道没看出来她的种族吗?换个纸条都算尊重啊。
但即使知道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宁萻能想到的也只有离开,或是引起其他人注意的方法。毕竟这里是在偏远,少有人注意,如果真对上,且不说他们有两个人,从气息来看,他们两个都是成年雄性食肉动物,站起来高过她一个头,体型大概是她的1.5倍,正面打起来,她除了还不知道有没有的敏捷,没有其他优势。
她转身就跑,只是没想到,他们的速度果然比她还快,不过眨眼,那个男人的朋友已经闪身到她面前,一前一后将宁萻包围。
“跑什么?”身后也传来那个男人的声音。
宁萻抱着手环,正思考怎么冲出去,就听他的朋友忽然像是看见什么让他很惊讶的东西,喃喃道:“你怎么会有……”
然后就转变了态度:“要不这样,你把东西删除了,我们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
“你干什么?!”另一个人不理解自己的朋友怎么就转变了态度。
“你先闭嘴,”他收回对那男人警告的目光,转而笑道:“小姐,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宁萻一边尽力拖延着时间,一边思索着让面前的人态度发生转变的原因,以及如何利用这一点。
“不怎么样。”
安德因径直走过来,冷冷的语气没有起伏,宁萻却从里面听出一些怒气,随着他走来,黑曼巴蛇兽人那种侵略性带着压迫感的气息也朝他们碾来。
“科诺雅医师是联邦的军人,她为联邦做出许多贡献,你们公然贬低她,破坏她的名节,我立刻就可以上报监管局,将你们逮捕。”
“大人,大人,我们不是有意的,我们……”男人已经低了头,开始求饶了。
安德因仍然沉着脸,“而宁小姐是我和维纳先生的朋友,她制止你们侮辱军人,你们的行为可以视作教育后不悔改,意欲销毁证据,情节加重。”
两人还在求饶,几乎要跪伏在地上,安德因只是一言不发,拉着宁萻将他们抛在脑后,一直走到宴会厅巨大的垂吊灯光下,才停下。
不知是不是灯光偏白,照得安德因脸色更白,他手心还有汗,被抓着的手能感到那种湿热的感觉。
宁萻沉默了,没有第一时间挣脱他宽大带着湿汗的手,还是说了句:“谢谢你救我。”
“嗯……”声音喑哑,有些失态,但安德因没空理会,他低头看着面前人富有血色的皮肤,随呼吸微微起伏的身体,温热从他们接触的地方传来,他才渐渐听清听到周围的环境音,感觉到自己心的跳动,然后,生生扼住自己想要大口喘息的**。
他就这么看着她,沉黑的眸子,倒映着灯光下她的脸,盛着她看不懂的情绪,说不好是不是她的错觉,周围好像静了一瞬,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
宁萻使了点力气,却抽不出还在黑曼巴蛇兽人手掌包裹着的手。
“刚刚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道怎么脱身。”宁萻站稳,礼貌表达自己的感激。
黑曼巴蛇兽人好像还没反应过来,习惯性地回答道,“嗯……”
“手。”宁萻脸上还维持着笑。
他们刚才来的路上,黑曼巴蛇兽人的侵略性气息仍然蓬勃,沿途的人都匆匆给他们让路,同时也被宴会上这特殊情况所吸引。
‘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是什么关系?‘’
宁萻几乎可以想见他们对她和安德因两个人的猜测。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她只想尽快找到姜菲。
本来就是答应了来陪她的,怎么能把她一个人丢下。
“下次请你吃饭,”宁萻斟酌着措辞,“我现在还有事,得先走了。”
“嗯……”黑沉的眸子微颤,眼皮覆落。
“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的。”宁萻想起刚才的尴尬,还有他和姜昀两个人前几次见面古怪的氛围,赶紧笑了一下。
安德因还想说什么,已经张了嘴,喉头滚动,脱口而出,却是气音。
宁萻看着他刚张嘴,就像是像是受到什么刺激,沉黑色的眸子一瞬间的睁大,黑洞洞的,像失焦的镜头。
“你怎么了?”
宁萻话音刚落,旁边却冒出来一个侍从,微微低头,语气恭敬道:“先生,有位夫人找您。”
宁萻顺着侍从指给安德因的目光望去,却看见旋转扶梯通往的二楼,站着两位夫人,一位雍容,一位装束却是不同于宴会其他人的干练,都执着酒杯,透过纷杂的人群,远远望着他们,注意到她们的视线之后,微微点头作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