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被迫人见人爱[西幻]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修沉默的看了伊泽斯几秒，轻轻颔首道：“可以。”

伊泽斯笑着弯腰拍了拍布莱尔的脑袋，让他在此处等着不要乱走，他去跟那个看起来不好相处的大哥哥谈些事情。

没有察觉到气氛不对，思想单纯的布莱尔乖巧的点了点脑袋。

被称为“看起来不好相处的大哥哥”的修面色依旧冷淡，只是生动表现了他心理活动的触手很是不愉快的拍了拍地面。

于是，四个成人加上一个小孩，分成了两支谈话队伍，在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谈着全然不同的对话。

伊泽斯和修这边，一个是勇者，一个是魔王，本来就是老对手了，彼此还相当有默契的看对方不顺眼，所以没说几句话，空气中就弥漫起了针锋相对的火.药味。

在开始谈话的三秒前伊泽斯还能虚伪的笑出来，在开始谈话的三秒后，伊泽斯连基本的伪装都不愿意做了。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修，修也同样面无表情的回看着他。

两秒过后。

一人一魔视线相交之处飞快闪过了一抹类似铁器碰撞而产生的火星，四周急速掠过了一阵冷风。

当这股突然吹起的风归于平缓后，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动，依然是如先前那般死寂又无声。

只是……

伊泽斯额前的金发突然断了一缕，修衣袍尾摆处则出现了淡淡的划痕。

魔王和勇者作为宿敌的相看两厌之处就体现在这里。

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情，不论前一秒是怎样思考打算的，在两人相遇碰面之后，最终就只可能会剩下——

用武力解决问题这一个结局。

这互为宿敌的勇者和魔王的脑回路，其实从某个角度来讲是意外的契合的。

那就是他们两人共同认为——

强者只配强者拥有。

想要谈论跟阿草有关的事情？

黑色的触手在地上狰狞缠绕，散发着光元素魔力的圣剑被勇者握在手中。

——先看看能不能活下来再说吧。

没想到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两个队友又开始搞事了，余朝歌这边还在无所察觉的在看人自我介绍呢。

嘴角有着伤疤的男人虽然长了一张凶狠的不像是好人的脸吧，但他行为举止和说话的语气却与极具威慑力的凶恶面容不同，为人十分的懂礼且守规矩。

“现在自我介绍或许有些太晚了。”

男人将手放在胸口处，挺直着脊背直视着余朝歌的双眼，表情郑重的说：“我名格兰特·凯纳，曾是日落之地——如果外界现在还这么称呼它的话——桑斯特城的居民，是隶属于风狼公会下的两星冒险者。”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在自我介绍完后，男人的视线先是扫过余朝歌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冒险者公会勋章的肩膀处，又看向她腰间别着的长剑，语气笃定的说：“单手剑、空间指环、高深的武力还有伊泽斯大人这般强大的队友，你……应该也是众多游历大□□处探险的冒险者之一吧？”

“……”

差点都忘了自己除了玩家外还有个冒险家的设定的余朝歌默了一秒，随后相当淡定点头道：“嗯。”

“果然如此。”

格兰特呼出一口气，说不上是轻松还是复杂的笑了一声。

“看来跟我一样，倒霉的误入了这里就出不去的冒险者可还真不少。”

并不是误入这里，而是主动选择进入，但确实是很倒霉，在副本内浪费了这么多天的时间，boss人头却惨被他人抢走的余朝歌沉默了。

格兰特注意到了余朝歌的沉默，其实他多少也能理解对方为何会沉默。

会选择成为冒险者的人群多是热爱自由、放浪不羁，不喜欢被规则或者是世俗的条例给束缚的。

可现如今他们却被迫被困于此处，每天都要与人进行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厮杀比拼。

自由？冒险？梦想？

所有的一切都被那黄金制成的，盛满了哀嚎的巨大擂台、被那一睁眼醒来就要担心自己还能不能活过第二天的森然恐惧给磨灭了。

别说身为冒险者的傲骨了，在求生面前，有的人连基本为人的尊严都丢弃了。

这种可悲又可怜，如同等死困兽般的现状，怎么能不令人沉默呢？

——虽然他想的跟余朝歌所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吧。

格兰特叹息了一声，很体贴的没有再就这个会让人想起沉重过去的对话过多谈论什么，而是快速转换话题道：“你的运气不错。”

余朝歌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格兰特自觉解释道：“进入了一个尚且拥有‘秩序’的空间内。”

“在这里的异族们对人类的态度虽然不算友好，但还没有到敌视、一见到人类就会对其动手的程度。”

“这种井水不犯河水的漠视，其实已经比受困在不夜城内的其他人类处境要好很多了。”

并不是井水不犯河水，而是曾经为了刷级，将所有能见到的敌对角色全都揍了个遍，直接把那些心高气傲的异族给打服了的——此区域最强的强者——余朝歌本人深藏功与名的挑了挑眉。

“你知道的。”

不清楚在空间屏障没有破开之前，这里的异族们究竟过着怎样水深火热的生活的格兰特摊开手说：“不夜城里除了想要自保，尚且拥有良知的异族外，还有着很多渴求厮杀只想要厮杀的疯子。”

“嗯。”

余朝歌一点自觉都没有的点了点头。

“而人类……”

格兰特默了默道：“往往就是这群疯子的手中从最好的猎物。”

余朝歌：“嗯？”

她困惑的眨了眨眼。

格兰特没有抬头，继续说着：“因为我们太过弱小了，因为我们太过羸弱了。”

“我们没有兽人族的利爪，没有巨人族庞大的身躯，没有亡灵族的不死能力，没有矮人维修武器、在不夜城里借此存活的手段——”

“我们只能……”

他顿了顿说：“任人宰割。”

余朝歌：“……？”

她皱了皱眉，倒没打断格兰特的话，因为她知道，对方说的是被困在不夜城里的大部分的人类曾经面临过的处境。

像她这种能把不服的打服的，只是少数，也是异类。

“被困在不夜城里的很多人类……其实都是意外误入这里的平民。”

格兰特后背靠在墙壁上，仰头看着空中还在逐渐扩大的结界裂纹，缓声叙述道：“他们没有多少有关战斗的经历，很多人连魔法都不会，在进入这里前甚至没有碰过长柄的武器，他们……”

“——他们连基本自保都无法做到。”

“这样一群无能、懦弱、面对异族的嘲讽都不敢反抗，只会怯懦的聚集在一起，互相包团取暖的一类种族。”

格兰特叹了一口气说：“会成为不夜城里的笑话，受到歧视与排斥，其实很正常。”

“那群眼睛里只有血腥的疯子们才不会在意区区弱者的哀求与投降，只要不幸的与他们站在了同一个竞技场上，成为了他们的对手。”

“那么，就只有一个结果。”

垂在身侧的双手若是不仔细看都看不出在微微颤抖，格兰特脸上是麻木的冷静。

“——不是被折磨的看不出人样，就是被他们当成食物，吞入腹中。”

“本森爷爷……就是之前被你敲晕的那位老人。”

他看了眼余朝歌说：“他的女儿……就是死在了竞技场上，死在了巨人的手中。”

余朝歌：“啊这……”

“在死前她被折断了双手双脚，如低贱的牲口那般沦为了巨人手中的玩具，躯体被折断成了非人的模样，擂台上到处都是她体内流出的鲜血——”

原本缓慢述说的语调逐渐加快，声音也提的越来越高，到最后，再也维持不住面上故作冷漠展现出来的的平静，格兰特抬手捂住了双眼，咬着牙声音哽噎道：“可他们还在笑！”

“那群异族、那群疯子、那群畜生们还在笑！”

每每想起那惨烈的一幕，他想要冲上擂台却被讥讽笑着的异族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同伴的身躯在巨人脚下被踩碎、被践踏，在黄金的平面上留下刺目、猩红的血液与肉块。

格兰特就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被冻结住了，汹涌的怒火在他脑内翻腾冲撞，叫嚣着让他去复仇，让他去杀光曾经挡在他面前、看戏般嘲弄笑着的所有异族！

但在最后，岌岌可危的理智依然唤醒了他。

不需要他人提醒，格兰特自己就清楚。

——他做不到的。

他也没有能力做到……杀光那些异族，为同伴的死亡而复仇。

不，应该说……

格兰特自嘲一笑。

若是他有能够复仇的本事，在当日，也就不会被挡在擂台外，只能绝望的看着同伴哀嚎痛苦的死去，铭记自责到今日了。

颓然的放下了捂脸的那只手，格兰特平稳了一下情绪，低声道：“因为曾经亲眼目睹了女儿的死亡，本森爷爷的性格变得有些极端暴躁。他下午……说的那些话确实是过于无礼冒犯了。”

“但他有一点说的没错。”

想了想，格兰特还是决定将这句话说出口：“——他的出发点都是在为了我们着想。”

“我知道作为曾经期翼过伊泽斯大人能被本森爷爷说服的卑鄙小人，下午没有发声的沉默者之一，我现在不论说什么都像是在为了自身的利益开脱和狡辩。”

这点自知之明格兰特还是有的。

“但我们真的不是只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

他往前迈了一步，神色焦急道：“我们是为了那群孩子！”

“不夜城内本来就没有秩序，被困在这里的也不全是想要逃离的人类和异族。”

“还有些享受这里、希望继续呆在这里的疯子！”

格兰特最清楚这点。

“当禁锢的结界破碎后我们就能迎来希望吗？”

“不！”

格兰特眼里含着恐惧的说：“这里只会变得更加疯狂、混乱、失去掌控！”

“没有希望，因为绝望会先一步笼罩这里！”

“你要知道人类的性命在某些异族眼中比蚂蚁还要低贱！”

“在这种情况下……”

格兰特垂眸看着自己布满了伤痕的掌心说：“未来会面对怎样的惨剧我们多少也预料到了。”

“但我们怎样都已经无所谓了！”他突然抬起头震声道。

“手上沾了这么多的鲜血，就算是下一秒让我赎罪死去，我也不会有任何的怨言！”

如话语中所说的那般，格兰特面上是不畏惧生死的凌然。

“——可那群孩子是无辜的！”

唯一的软肋就是那群懵懂无知，遇到危险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的孩童。

格兰特望着余朝歌，语气急迫的说：“他们什么都没做过！甚至自出生起就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

“他们不应该……”

手臂止不住的颤抖，格兰特眼中浮着与老人相似的哀求，嗓音沙哑道：“肉.体被困在此处数年后，连灵魂都要沉眠在这里……”

“所以呢？”

余朝歌双手抱臂，面上的表情平淡的像是在听什么故事一样，很是无动于衷的问：“你跟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想要让我帮你们去说服伊泽斯？”她挑了挑眉，一针见血道。

“我……”

虽然很卑鄙，但格兰特确实是抱着这个想法来的。

他想着，对方是女性，又与他同是为了肩上荣誉而奋斗的冒险者，可能不会漠视那么多孩子的生死……

就听到黑发的冒险者冷声道：

“——我拒绝。”

格兰特错愕的睁大了双眼。

余朝歌漠视着他眼中的诧异，面无表情的说：“我不知道你是误会了什么，或是产生了怎样的错误认知。但我对这种明显浪费时间的事情没有任何兴趣，也不想做他人的传话筒。”

“如果你真心需要帮助，”她提议道：“我建议你直接去找伊泽斯当面说。”

格兰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颓然一笑。

“我了解……或许说了解有些过于自大了。”

并没有因为余朝歌的拒绝而产生不满或是怨怼的情绪，他像是任命了那般，看着干裂的土地说：“就是冥冥中有一种感觉吧。”

“觉得像伊泽斯大人这样慈悲又善良，与这个名为‘地狱’的地方格格不入的光辉之人，若是真的拒绝了某件事情，那不论他人怎样劝说……”

格兰特停顿了一下。

“……恐怕都不会再有答应的可能。”

他其实早已想到了这个结局。

只是抱着厚脸皮想再试一次的心态，期盼着能够说动伊泽斯大人的同伴，再通过对方的劝说，使伊泽斯大人改变心意罢了。

既然已经被对方拒绝了……

格兰特叹了口气。

再过纠缠不休未免会失了为人的尊严，玷污了身为冒险者肩上的荣辉。

他站直了身子，正准备致歉离开。

就看见黑发的冒险者指尖点了点剑柄，突然话锋一转道：“既然伊泽斯不会答应，那你们不如换个求助人选。”

“如何？”

那双纯黑的眼瞳中照不进一丝光点，黑发的玩家逆光而站，唇角微微上扬，语气意味深长的说：

“——要跟我做个交易吗？”

-

墨色的含着浓郁诅咒的粘液洒在地面上，黑发红瞳的魔王神色冷淡的注视着面前的勇者。

伊泽斯同样冷漠的回看着他。

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内，他们两个已经不知道打了几个回合了。

都是抱着在这里就解决掉对方的阴暗心思出招的，共同都没有手下留情，但怎奈……

两个都是Lv99满级的角色，且一个是魔王，一个是勇者，老对手了，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谁也伤不了谁，谁也赢不过谁。

最后除了周边的建筑被伤害了，他们两个身上是一点伤痕都没。

可怜倒塌的墙壁：我#￥%……#@

漆黑的粘液慢慢向四周扩散，圣剑的光辉再次亮起。

就在这一魔王一勇者，不厌其烦的准备着进行不知道第几次的招招致命的“切磋”时，地面突然传来了强烈的震感，笼罩在空中的结界骤然破碎。

修和伊泽斯同时抬头，拧眉看向远方。

只见在远方距离天空很近的黄金柱子上，一个黑发的人类女性狂妄的笑着说：“你问我是谁？”

她抬手一挥，恐怖的威压由上方压下。

震耳的龙啸自远处传来。

黑发的玩家指着自己，面上的笑容猖狂且傲慢。

“——我是魔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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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五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