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繁星 第49章 第 49 章

“如果没看清，不如放大看看。”兰斯把智脑上的画面放大，扭过身看着叶乐昂，志在必得的表情，他是料定了叶乐昂能够认出来。

叶乐昂挣扎着从床上走了下来，不知道躺了多久的身体有点不听使唤，脚下趔趄了一下，兰斯扶了他一把，看上去对他震惊的模样十分欣赏。

甩开了他的手，叶乐昂用手撑着桌面，他确信镜头里确实是在他家花房里种上白茶花的关叔叔和接离家出走的他回家的关妈妈。撑在桌面的手臂微微颤抖，多少年过去了，那些以为早已远去的人，现在却以这种方式再次相遇。

叶乐昂抬头的时候，眼圈仍然是红的，他看向兰斯：“这不可能，当年出事的时候，你我都才几岁，你不可能那么早就跟虫子勾结在一起。你这么骗我有意义吗？”

兰斯觉得自己越发的欣赏眼前的这个青年了，情之所至红了眼圈都没有丧失理智，虽然他的这种怀疑，并没有什么用处，但那份理性的克制，确实是个优秀的战士。

“搞得我都不知道要不要感谢你的信任了，小叶子。”兰斯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了一台轮椅，示意他坐上去，在看到叶乐昂拒绝的眼神后，也没有强求，和最开始出现的时候态度判若两人，倒像是个谈生意的斯文人了。

“我确实没有那么早和虫子取得联系，但是别忘了我的合作者，那家伙很早就对人类的科技感兴趣了，他留下了他们。”

虫族的寿命和人类完全不同，生命要比人类漫长得多。出事那年，虫族二皇子西维才刚刚成年，五十岁。

“关叔叔他们不可能背叛人类。”叶乐昂说。

兰斯点头：“确实，不得不说蓝矽将军手下的这些人都是硬骨头，这也给我当初接手G2添了不少麻烦，不得不亲自动手处理掉那些碍事的。”

“很快，就没有人敢反抗我了，人心嘛，就是那么回事儿。”兰斯依靠在圆桌旁，摊了摊手，笑容无奈又轻佻。

“把别人的生死玩弄于股掌之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了不起啊，兰斯。”叶乐昂嗤笑了一声，也是似笑非笑地样子，全然没有动怒的意思。

兰斯倒是有点奇怪他这个反应，然后他就问了出来：“还以为你会大骂我是个败类，然后冲上来给我一拳。”

叶乐昂白了他一眼，点了点颈间的东西：“你当我是傻的么？自己找罪受？我可不相信你是什么仁慈的人。不过败类什么的，你确实是。”

兰斯笑了：“小叶子终于有点合作的觉悟了。我是败类，但是小叶子，你知不知道你们这些至仁至义的人有个最大的弱点，感情会让你们变得软弱。”

兰斯指着影像里麻木着工作的两个人：“就好比他们吧，最开始宁死不从的，但是怎么可能让他们轻易死掉呢。死很容易的，活着才最难。而生不如死最为痛苦，因为有那狗屁不如的爱，彼此就成了对方的软肋。”

“所以你就看到了现在的这幅画面，屈辱地为敌人工作。”全都是自找的。

“兰斯，你们真的卑鄙。”

金发男人不以为意地耸了一下肩膀，对叶乐昂的指责照单全收，又把轮椅往叶乐昂的方向推了几步，做了个请的动作。

“不如跟我一起去见见他们，然后我们再来谈谈合作的问题。”

叶乐昂最终还是拒绝了轮椅，他走得很慢，跟着兰斯一步一步走到了关押着关家爸妈的特殊实验室。

他站在金发男人身后，看着他刷开那一道道紧闭的大门，就像打开了一道隔绝了时空与生死的门，白茶的清香，夕阳余晖中煦暖的微笑，母亲般温暖柔软的怀抱，年幼时的记忆，如纸片般在脑海中纷飞。

“郑阿姨。”叶乐昂确信，站在他面前的中年女人正是他母亲最好的朋友，关斯年和郑安安的亲生母亲，郑馨苑。她一袭白衣，岁月在她的眼角留下了细微的痕迹，除了额角上零星的几根白发，她还是当年的样子。

女人看到他先是一呆，渐渐地空洞的眼睛里忽然有了色彩，慢慢的，郑馨苑的眼眶红了，伸手抚上叶乐昂的头。

她不由分说地拽住了叶乐昂的双手，闪烁着泪光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已经高出自己半头的青年，不太确定地问道：“乐乐？你是乐乐？”

郑馨苑的手微凉，不是记忆里的温度，叶乐昂不知道她这十几年过的是怎样的生活，身上那件单薄的白衣让她看上去十分瘦弱。

他咬着唇，点了点头。

在叶乐昂承认的那一刻，郑馨苑猛地回过神来，娇小的身体将叶乐昂挡在了身后，那双许久没有情绪的眼睛闪着咄咄逼人的光，她怒视着兰斯说：“你想对他做什么？你逼迫我们夫妻还不够么？”

那架势，像极了保护幼崽的妈妈。

兰斯先是做了个冷静的手势，调笑着将双手放进裤子的口袋里，用下巴指了指她身后的青年，解释说：“您还记得我给您讲的那些外面的故事么，现在正站在您身后的那个人，正是大名鼎鼎的长乘。看到多年不见的孩子这么出息，不知道您高不高兴。”

郑馨苑一愣，她就知道蓝矽的儿子绝不会让他们失望，还没来得及表示心中的欣慰和欢喜，就听兰斯接着说：“介于您和关老师的研究始终没有进展，我们该做的也都做过了，您二位还是没有任何合作的诚意。我只好另请高明，把他请来帮忙了。”

“不！你不能这么做！”

明白兰斯意图的郑馨苑慌乱中只能抱住始终没有说话的青年，这么多年，他们夫妻是彼此的牵绊，是牵挂也是拘绊，懦弱得只能让敌人拿捏。这些年他们早已看透生死，可发现即便他们不合作，虫族也不打算处置他们，反而是一副放任的姿态。

却没想到，当他们已经放下的时候，自己又成了拿来胁迫叶乐昂的筹码。

她绝不要这孩子走上他们的老路。

“兰斯，你们兰家先是害死了蓝矽将军，现在你又勾结虫族出卖人类，丧尽天良的坏事做尽了，人类战败，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叶乐昂上前一步，揽住了因为愤懑微微颤抖的郑馨苑，他漠然地盯着无动于衷仍旧笑嘻嘻的兰斯：“没用的，他不会懂的。”

她拍着叶乐昂的背，不管不顾地嘱咐：“不管他要求你做什么，不管他威胁你要把我和你关叔叔怎么样，哪怕是让我们死，也不要心软，也不要按照他说的去做。”

叶乐昂心中苦笑，道理他都懂，但是他不能。

碰了一下脖子上的颈环，他从来没有把这玩意儿放在眼里，这东西根本就套不住他，这一点大概兰斯也是明白的，所以他给自己找了一个真正的枷锁。

从他知道他们还活着那一刻起，自己就注定要被囿于这囹圄之中。

“郑阿姨，没事的，有我在，别多想。”

叶乐昂揽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侧过头看向老神在在注视着他们的兰斯，他意识到，这才是兰斯真正的目的。

兰斯对上了叶乐昂淡漠的视线，志在必得地勾了勾嘴角，走上前强硬又不失礼貌地拉开了拥抱着的两个人，他一手拽着叶乐昂的手腕，微微倾着身子，慢条斯理地说道：“好了，叙旧到此为止。我和他还有很重要的事要谈，您这十几年的工作也累了，可以休息下了。”

郑馨苑一把攥住了书桌上的钢笔，锋利的笔尖朝兰斯刺了过去，当年英姿飒爽的中校，早已在岁月的蹉跎中虚弱得不像样子。算不上攻击的攻击轻易地被兰斯躲过，他甚至都没有松开牵制着叶乐昂的手。

失了力气的叶乐昂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兰斯手如同钳子一般紧紧箍着他的手腕，腕骨被硌得生疼，力量的悬殊让他动弹不得。

“郑老师，我尊重你，但也请你量力而行。”

“兰斯！如果你敢动他们，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兰斯对叶乐昂的威胁熟视无睹，依然扣着始终想要挣脱的手腕，他微笑着看着被看守架住双臂的郑馨苑，后者啐了他一口，分明在挑衅：“兰家的小子，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

兰斯轻笑了一声：“郑老师还是少说这种话为妙，只会让小叶子更揪心而已。而且您当我是傻的么，激将法在我这儿没有用的。您看上去身体不太好，多休息吧。”

说完，兰斯无视郑馨苑的叫喊，拉着叶乐昂走出了实验室。

两个人一路无语，兰斯没有再配合叶乐昂的步速，连拉带拽直接将人拖到了他的房间里。

将人掷进了房门，关门后，又将人压在了自己和房门之间。

叶乐昂一动不动，眉眼微敛，目光停留在地板的方向，全然漠视了离他越来越近的男人。

兰斯笑了一声，停在了一低头就能吻到他的位置，双手撑在叶乐昂耳侧，虽然人是笑着的，却看不出喜怒：“小叶子都不反抗了？真的好没意思。那天挡在关斯年身前的你真的漂亮极了，张牙舞爪像只凶悍的猫咪，好像不经意就会被你那锋利的爪子挠破皮肤。”

叶乐昂掀起眼皮，无视了金发男人扫向自己唇瓣的目光里那无餍的**，冷淡地说：“怎么？想尝尝么？”说着，伸手去扯弄脖子上的颈环，“把这玩意儿拿下来，我奉陪。”

侧过头躲开男人忽然降下的唇，落空的人也不恼，兰斯掐着他的下巴把人掰了回来，拇指压在叶乐昂紧闭的双唇上，惩罚似的用力地摩挲。

“虽然少了点情趣，但我还是选乖一点的小叶子吧，我可对强迫的那一套不感兴趣，而且乖巧的小叶子味道也不算太差。”

兰斯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不顾叶乐昂的反抗，拉着他往房间里走。空白的墙上出现了一道上锁的房门，兰斯将其打开，似乎是链接是通向另一间屋子的暗门。

“别白费力气了，没有了力量和精神力，你拿什么逃出去？”兰斯说着，打开了那间屋子的顶灯，“不如来看看你的新房间吧。”

新房间什么的，叶乐昂没有丝毫的兴趣，被迫跟着人走了进去，看也不看任何周围的摆设，扬了扬被握住的手腕：“能放开了么？”

兰斯依言放了手，叶乐昂看也没看他一眼，径自往床铺的方向走去，战斗中受伤外加那该死的颈环，让他十分容易感到疲倦。

接着他下了逐客令：“所以你可以安静的滚蛋，然后让我睡觉了么？”随即闭上了眼睛。

兰斯没有再打扰他，已经明了的态度，没有必要再追问，后续的事情可以日后再说，笑容中甚至带上了些许宠溺：“欢迎来到因赛克，小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