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终于从废墟里解救出来。
贺渊抱着满脸泪痕的女孩来到裴清之身旁,一旁的妇人却还在,一脸惊恐的找寻能看清男孩空洞,她趴在地上,完全看不见贺渊放在她身旁的女孩。
“娘!”
女孩惶恐的叫了一声,轻声如猫叫,妇人却嫌她碍事,一手把她推开了,“别在这里碍事,你弟弟还没有出来,你哭什么哭?晦气!”
裴清之一旁看着,火蹭得一下就上来,正想给这无知妇女一点教训,贺渊从旁把他拉住,他摇了摇头,“如果不能管这个女孩一辈子,就不要多事。”
裴清之气性上来,正想说,管就管。
贺渊开口了,“还是先把另一个孩子救下来吧。”
这么一说,裴清之冷静了不少,他自己在这个世界都没个归处,哪有多余的心思来管这个女孩。
与贺渊一起出力动手,不多时,男孩也完好无缺的从废墟中出来了。
出来的男孩愧疚抱着女孩哭,妇人就抱着男孩哭,一家三口哭成一团。
裴清之一口气噎着,叹息出声。
离了这一家三口,两人并排走在路上,气氛一时安静。
街道两旁都是抢救财产的路人,他们匆匆忙忙而过,这些两人就不好帮忙了,余下的只能自救。
“你没跑?”贺渊突然出声问。
裴清之答:“跑了,又回来了。”
想了一下,用安慰的语气道:“如果你真的无辜,神道宗会是庇护之地。”
裴清之没有模糊自己的立场,“希望吧!”
贺渊小心试探,“你觉得这场灾难和天灵城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哟!还没放弃呢?
裴清之笑笑,“说没关系又有点关系,说有关系其实屁关系没有。”
“哦?”贺渊等他继续说。
“说他有关系,是因为这场大火有人故意在照着天灵城的来,说他没关系,是因为这东施效颦的技术不达标。”
“为什么如此确信不是一人所为?”
笑得高深莫测,裴清之说:“直觉!”
理由都懒得编吗?
贺渊他只好把话摊开了说,“你作为天灵城少城主,天灵城被灭,你却对此毫无芥蒂,好似天灵城和你毫不相干,这、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裴清之顺着他说:“好大一个漏洞,女娲来了都无能为力了吧!”
果然,解释都懒得。
“你就这帮笃定我们拿你没有办法?”
“是!”裴清之笃定道:“因为你们没有证据。”
“有些事情也可以不需要证据。”
这就和自己学坏了!
裴清之停下脚步,很认真的看着贺渊的眼睛,“你不是这样的人。”
小说中有框架,一切不符合公序良俗,都做不了主角。
“你很聪明,你拒绝解释,确实让我无从下手。”贺渊的语气是欣赏,也有无奈。
裴清之玩笑道:“那我就先谢谢你的夸奖了。”
留在通天城,两人不是无事可做。
裴清之要找到莫倾城,贺渊也在寻找玄霄尊者一行人,两人默契一路同行。
转眼已到傍晚。
天边,红霞满天。
“看来今日是要无功而返了。”贺渊一声叹息。
裴清之打趣,“你倒也不算无功而返。”
贺渊转头看他。
裴清之勾唇一笑,笑得灿烂,“这不还有我吗?把我留住,带回神道宗,你也算大功一件。”
这哪是打趣他,这是拿自己打趣。
“你不怕?”贺渊好奇。
裴清之满脸自满,“没在怕的!”
贺渊慢慢抬头,他看着远处的天边,红霞正渐渐被天空云朵所遮盖,透着一点乌沉。
他试探的问:“去城主府?”
裴清之抬眼看着脚下大路尽头的城主府,“现在才问?不嫌晚吗?”
这里不一定找得到莫倾城,但一定能找出两人都想要找的那个人。
城主府的一侧大门已塌方,连带一边府墙化为废墟堆砌在那。
而另一扇门还坚强的屹立着,其上檐柱斗拱,琉璃,各处精致奇巧,雕梁画栋,美轮美奂,一眼就彰显出城主府的富丽堂皇。
两人并肩往里走去,脚下路不平,都是乱石废墟,裴清之走得有些跳脱。
贺渊眼角余光扫视身旁之人,裴清之正跳过碎石压住的牌匾,城主府三字,只余‘主’字看得最清楚。
这是他认识裴清之以来,见过对方最有少年朝气的时候。
贺渊问:“你觉得城主如何?”
“为什么问我?我和他不熟?”裴清之脚下一顿,不过也只是一瞬。
“我想听听你的看法。”贺渊如实说。
“我的看法嘛?”裴清之拉长语调迟疑后,诚实说道:“通天城发生这么大的事,却没看到一个府兵,这本身就很不对劲,不是被人下令困住,就是已经全部不再人世,我属意后者。”
他踢了踢脚下的琉璃,继续道:“一个连表面动作都懒得做的上位者,是掩饰不了他骨子里的腐朽的。”
这座城主府金碧辉煌,一个贪图享受的人,本质上是受不了诱惑的。
好似想到了什么,裴清之说:“至于他做得那些好人好事?没有目的我不相信。”
贺渊剥开来问,“城主有问题?”
“没问题你来干嘛的?斗地主?”
“斗地主是何意?”
贺渊总算是问出口,裴清之的话中很多词很有新意,他不是很了解,但靠猜勉强也能沟通。
裴清之笑着解释,“玩呢!的意思。”
贺渊被他语气逗笑,一向目无表情的脸上露出略微的笑意,清冷如霜月。
如果裴清之的注意力不是正好放在他身上,这点微末笑意他就要错过了。
“笑都笑不开,”裴清之嫌弃,展示他教科书版的教学,他笑得异常放肆,“来,跟我学,笑该是这样的。”
少年的笑容张扬而热烈,比正午的阳光还要耀眼。
贺渊只看了一眼,就目无表情错开了目光。
裴清之默默扭头嘟囔了一句,“木头!”
巨大的透明保护罩,罩在城主府正中央的上空。
两人进来老远就看到了这边的不同,保护罩下是一面湖泊,湖面上九转走廊蜿蜒,还建有一座精制的庭院,上面花草屋脊毫发无损。
如此明显的异样,让两人加快脚步往这边而来。
停在湖面的走廊前,裴清之欲伸手试探眼前这层无色膜,却被一旁贺渊伸手拦住,“我来吧!”
又不是什么好事,裴清之大方礼让,抬手道:“请!”
贺渊伸手,手掌毫无阻拦的穿过膜层,两人却没在薄膜的另一头看到他的手指。
两人对视一眼。
缩回手,贺渊做最后的警示,“到了里面,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可能顾不上你。”
裴清之满不在乎的一摆手,“没必要,顾好你自己就可以。”
闻言,贺渊盯着他看了许久,裴清之一脸淡定等他看完。
“保重!”
贺渊还是一脚踏进了未知地。
裴清之跟在后面,淡定道:“看来是真怕我跑喽。”
“市长,这是今年我市GTP报表,我已经拿过来了。”
推门进来的女性,一身干练的职业西装,曼妙的身姿,在十厘米的高跟鞋下,走出了气势非凡。
她把报表轻轻地放在桌上。
桌子后转过来的椅子上,坐着一个有着沉稳气度的青年,凌厉的五官,温和的表情,再搭上一副金色边框眼镜,轻轻压制住了他那一身盛极的气势。
青年搭在扶手上的伸出,他拿过桌子上的文件夹,打开后扫了一眼,然后抬头说道:“总得来说没有问题,蓝秘书,郊区的那片地划出来了吗?”
蓝秘书回答:“还没有,□□说了,后续污染处理不了,这地还不能披。”
“那你去催催,□□这边我去说,有什么后续问题一起解决。”
“是!”
蓝秘书说完,关门离开。
裴清之拿着手中的方案呆了一下,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但细细一直想,又想不起来。
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他捡起手边的签字笔放回笔筒,确定桌面东西都已全部归位,他这才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身上微皱的白衬衫,然后悠然走出办公室。
走出大楼,他抬头看了眼天上的阳光,刚刚那种有什么事忘了的感觉再次冲上心头。
“不会是没锁门吧?”
他心中迟疑,又往回走。
回到办公室前,他又发现门锁得好好的,他又一脸恍惚的下楼。
电梯上,阿拉伯数字跳跃,裴清之伸手按了一层,结果电梯每一层都停,又没一层都没有人。
他觉得自己今天挺不对劲的,就连身边的一切,也都一起不对劲。
开车回到家,还没进门就听到屋子里的欢声笑语。
“爸,妈!我回来了。”
门没关,他推门换鞋,刚套上,他那还穿着围裙的母亲就过来了,一脸欢笑道:“回来了,进来洗手准备吃饭。”
隔着玄关,他看见屋子里很多人,很热闹,他顺口问道:“妈?家里来客人了?”
这时,裴母神秘兮兮把他拉到一边,“算不上客人,要是有缘,今后就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