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亚大陆上每一个孩童都会念这么一句话:
“念起,风动,雷响彻,山火焚,江涛怒,时易,念灭。”
这七个小短语组成的句子据说是从没有文字的神话时代流传下来的,无人知是谁说的,也无人晓原句是什么。兴许传了几千年,这话早已改得面目全非,缺斤少两,但其存在却早已融入了环亚人们的潜意识中。
为何这么说?环亚当初统一七国之时,人们发现,不管自己曾属于哪国,说着哪种语言,他们居然都有着这无比相似的一句俗语,而这也成为了环亚七国有着共同祖先文明的证据之一。
而现今,这俗语早就被编成了童谣,成了孩子们游戏的一部分。
孩子们会预先坐成一圈,给自己编上号,再扔个骰子,看看是从哪一号的人开始,按顺时针方向一人报一个短语。
等到确定谁说了“念灭”,那他就是要站起来抓人的了,而那个说了“念起”的孩子就得撒丫子开跑,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被抓到。一旦被抓到,他就得成为反过来追着“念灭”跑的那个。
这游戏最少只要两人,就可以凑成一局,但最多嘛,就只有六个人才能玩,谁叫骰子只有六个面呢?
你问孩子们会不会去深究这话的含义?那当然是不会的,孩子们只会关注谁是跑的那个,谁是抓人的那个,其余的就留在原地“哈哈”笑着看热闹。
可当孩子们长大了,不再玩这游戏了,这句话便会被他们暂时遗忘在脑后。只有等他们又有了孩子之后,才会带着孩子重新玩起这个游戏,使得童谣继续传承下去。而当他们的孩子找到了稳定的新伙伴之后,他们也就再次将这句话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因此,虽说世上会背这句话的人千千万,但明白这句话意思的人却是寥寥无几,更别提将其与神兽联系起来了,毕竟在这世上,知晓神兽存在的人最多也不会超过千分之一。
“但实际上,这句话说的是我们兄弟几个的产生顺序。喂,你还在听吗?”金嬉的声音打断了路熹茗的思绪。
她一脸茫然地看着金嬉,看上去确实是在走神,但实际上,脑子里面已经被疯狂的比较给填满了。刚听到那句子之时,路熹茗便被震惊了,她实在没想到这世界关于万物起源的认知与她原来的世界里某些假说居然也有惊人的相似。
金嬉见她的痴傻模样,咬牙切齿道:“你不想听,那我不说了,跟没有慧根的凡人说话真的累!”
路熹茗听罢,瞬间恢复一脸谄媚,好言好语哄着金嬉道:“金神,我这不正在思考你说的话嘛。你看我分析的对不对嘛!念起,讲的是你,拥有实体化的能力,可以改造世界甚至创造世界。念灭,指的是青谛,拥有催眠和让一切陷入沉寂的能力。所以你是老大,青谛才是老七。”
金嬉这才放下龇牙咧嘴的狰狞面目,“哼”了一声,评价道:“差不多吧。那剩下的几个呢?”
路熹茗思忖片刻,试着继续分析:“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三个神兽,也就是金神你,青谛,和玄泣,按那句话来看,玄泣能变化速度,甚至能穿梭于不同时空,大概它是老六?”
获得金嬉的肯定确实是件难事,路熹茗自觉层次不够,只能解析到这种地步了,没想到金嬉居然点了点头,道:“玄泣就在你家,我是知道的。我本以为他们是被绑架的,没想到他们自愿留下,说是在等什么人。我也就不管他们了。没想到你对他们的能力倒还是了解得挺到位的。”
他们?路熹茗不解,这玄泣虽说是长着两个脑袋,但她的印象里,仿佛并不能算是两个神兽,难道身子里真的住着两个不同的灵魂吗?
于是她问道:“为什么你用‘他们’来指代玄泣?”
金嬉道:“你这就不会透过现象看本质了吧!玄泣一体两魂,左侧灵魂掌控时间,右侧掌握空间。只有两方都配合,才能真正做到‘时易’。不过话说回来,真的没什么人会来抢走他们的,你们还是给他们换个宽敞一点的空间吧,他们就挤在那个木盒子里面,怪痛苦的。还有另外四个弟兄们,等时机成熟了,你自然能见到。”
说完,它就躺了下来,似乎是不想再说话了,要结束这个话题的样子。路熹茗摸摸它的脑袋,道了声“知道了”,后又想到了些问题,不知该不该问,但憋着心里实在难受,还是问出来了。
“金神......我还有几个问题。你们有创造者吗?你们七个,都是男性吗?还有就是,你所说的飞升,到底是指什么?是成神仙吗?”
金嬉不反感她的触碰,舒服得打起了呼噜,享受了好一会儿,才摇着尾巴,慢悠悠回答她的问题:
“我们没有性别,叫弟兄们只是人类都以为我们是公的。我依旧是从善如流,顺了他们这个想法。我们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创造者,就突然出现在天地间了。我出现的时候天地还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许久我才见到光,才能亲眼看着这几个弟兄陆续出现。之后我们就各自选了块自己喜欢的地,有事就联系,没事就各自修行。至于飞升嘛,倒不是成什么神仙,只是回归这世界的本源。至于本源在哪里,长什么样,没有人知道,但每个生命都在努力去到那里。”
路熹茗听到这回答,心下突然涌入了一丝怪异的无力感,或许是面对宇宙之浩瀚产生了渺小自卑的心绪,或许是对“每个生命都在努力”这个说辞有了飘忽的感同身受之情,也可能二者皆有,让她自己都无法辨明。
空气又再次沉寂下来,没有人再说话,只剩无言的时间缓慢流淌着。路熹茗的肚子就这么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在探讨如此深刻话题的当下显得是如此滑稽幽默。
“我真的想吃饭了,好饿啊。我们回家?还是就近解决?”路熹茗捂着肚子,尴尬地边假笑边问。
金嬉骂了句“废物点心”后,便站起了身,等路熹茗他们行动。
楚子凌道了句:“家里准备了你爱吃的糖醋鱼,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
路熹茗“哇”了一声,赶紧把门对接到楚家饭厅,甚至忽略了对方是如何知道自己爱吃糖醋鱼这件事的。果然,一进门,她便闻到了醋和糖混合在一起大火炖煮后散发出的迷人酸香味,口水流了一地,直接扑向了桌子。
可她进食的速度真的是太快了,惹得金嬉一脸嫌弃,也惹得楚子凌十分疑惑。
他看着吃鱼都不怎么挑刺、直接拿汤汁拌饭的路熹茗,实在忍不住笑了,问道:“你......真的这么饿吗?”
路熹茗刮完了碗里最后一粒米,放下了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道了声:“吃饱了,谢谢招待,很好吃。不过我得走了,十分钟以后就回来接你们。你们一会儿不管看到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出声,我们有话传音解决。”
说完,她就推开椅子,像一阵风一样头也不回跑掉了。
楚子凌见状,迅速起身,也打开那门,往走廊里张望,哪还见的着她的人影,便知这家伙又用任意门溜了。
原来,只要不把门关上,任意门两边的空间便可随意相连,但一旦关上,那么这两个空间的连接便会被切断,自然是无法知道她的踪迹了。
他只好摇摇头,坐下来和金嬉面面相觑。可这二人似乎没什么共同语言,也就这么对视了一眼,就都继续盯着自己面前的碗了。
十分钟后,路熹茗又把门打开,蹑手蹑脚溜到金嬉耳边,指了指门外,对它小声道:“请开一下传音,谢谢。”
楚子凌循声抬头,看向了另一个空间,却发现,那明明就是月栖王宫中自己童年时住的那小房间!而那小房间的床上,却赫然斜靠着一个被蒙着眼睛和口鼻的年轻男子!
路熹茗竟在十分钟之内完成了绑架、给被绑架者家属留言,再把被绑架者扛到月栖王宫这三件事情,使得楚子凌和金嬉二人皆是目瞪口呆。
那被绑着的年轻男子仍处于昏迷状态,双手双脚被反绑着。阳光洒在他的头发上,让他的发丝显现出一抹浓重的金红。
金嬉嘴巴抽了抽,厉声传音道:“我给你这能力,你就拿来做这害人的勾当?”
路熹茗撇撇嘴,道:“正道的方法行不通,我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楚子凌也有些茫然,问道:“可你绑架的究竟是何人?”
“先过来再说,我怕一会儿有人经过饭厅,到时候不好解释。”路熹茗朝他们努努嘴,自己先行一步走了过去。
余下的二人也只好跟了过去,各自却依旧处于震惊,或是嫌弃的情绪中。
等他们终于站定了,路熹茗才把门轻轻关上,对他们传音道:“我被绑架到顾府的时候,发现顾涵彰有个关系很不一般的随从,名叫小贾。我且暂时让他从顾府中消失一会儿,并留了张字条给顾涵彰,告诉他,要么把徐家铺子中的人都放了,且从此之后都不许做这事,要么就把他做的事情写成文章,贴在环亚国每一个城市闹市里的告示牌上,同时他也永远都别想再见到小贾了。”
路熹茗盯着楚子凌的眼睛,戏谑地继续对他说道:“老楚,当初顾涵彰绑架我时,又是怎么威胁你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