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秋水居推开门就问得一股香味,走到院里碰见正烤鸡的梅七,对方转着火上的木棍说:“陪老夫坐坐?”
苍凌应下,梅七手里的鸡烤得很焦,这香味很快招来后院的狸花猫,那猫乖乖坐在苍凌腿上,一边冲着梅七摇尾巴。
梅七收在眼底道:“你跟言御什么事闹这么久?”
苍凌不知如何开口,敷衍道:“算不上吵吧,就是太忙了,几日不见生疏了点而已。”
梅七哈哈笑道:“怎么?他与你坦白了?”
苍凌装傻充愣,梅七拿起木棍闻了闻鸡,又抄手往上洒了孜然,“那孩子早上看上你了,你别跟我说你毫不知情啊。”
苍凌茫然,怎么好像这事全世界都可以接受只有他觉得奇怪?
梅七:“好久没有这么舒服地坐下来烤烤东西了,我顺便与你讲讲一些陈年旧事吧,关于言御的。”
苍凌没有说不,他就这么看着火将鸡腿烧的焦红。
“我第一次见他是在一个冬天,当时呢我很倒霉,遭遇灭门之灾身负重伤一路逃到山中,也就是在清心观。那时候这孩子小,言御才五岁吧。正在后院劈柴看见我受了伤便把唯一的被子给我盖,当时他也睡在杂货屋。冬天那炭烤得满屋子烟,我给他拿身上碎银子买药买吃的,他也很尽心照顾我,期间我们像一对聋哑父子几乎没说话。他不爱说话我更是不愿说话。”
“就这么过了一个月吧,有一天清心观门口出现一辆马车,听姑子说是接他回京的。就那晚上他躲在屋里哭,我们之间第一句话就是‘别吵吵!’,我脾气不好听不得小孩什么也不说就哇哇哭,当时他被我骂蒙了,眼泪往外不断流但也没有哭出声。我就跟他心平气和说话,才知道他是恒亲王的遗孤,因为一些恩怨我让他拜我为师,之后我偷偷跟着他进宫。”
梅七把鸡翅掰下扔在地上,猫一下跳出去吃,他继续讲:“这孩子过得很不好,被秦雪芷赶出来住在梅林院,我开始教他习武,宫里每次寒冬就会把他送到清心观干苦活,除夕那晚是他失去双亲后第一次在京中过年过冬。我常年在江湖办事,每次回来也只是看孩子的功课。所以苍凌,你是第一个陪他过年的外人。”
苍凌感觉不到袖中手一下下在捏紧,只是他心口一处好似有跟没拔的刺。
梅七嚼着肉道:“没有人会不喜欢美好的东西,即便是好东西司空见惯的公子哥也会对世间珍宝有讨好之心,何况像他这样悲惨的人。”
苍凌咽了口水说:“这种感情可以是亲情可是是友情但怎么可以是……”
梅七摇头:“我当初怎么说你的,既不能改变就不要付出无谓的行动。在情感上又怎么不是这样?这么多年来连我都没勇气对他说会一直陪他成就什么,可你一上来就那么坚定告诉他,你还为此做出了那么多,人心不是石头做的,你让他怎么不对你产生依赖,也不得不怪你这小子长得标致!”
苍凌凝噎,半晌后问道:“如果先生您年轻点长得不错那他会不会缠上您?”
梅七一棍子打在苍凌腿上,嘴里没吞下的肉差点对着苍凌喷出来。
苍凌抱着膝盖喃喃道:“对不起我只是好奇而已。”
吃完烤鸡梅七用那棍子翻火盆,“说正事,郭颂手下那兵工厂本就是个不起眼的旧厂,用这个当诱饵让皇帝查他是没错,你们让我以太子之名给其他人通风报信可是为了把这功劳丢给太子,让皇帝继续让他追查下去?可这么做太子本就不会追查太深郭颂的事情可不就不了了之了?”
苍凌:“这是殿下的意思,我倒是觉得可行,如今京中势头最盛的便是太子与他,陛下定是不愿再看皇子结党营私,这个功劳殿下不拿是好事,坏也坏在之后郭颂的事如先生所说不会有结果,但来日如果再抓到太子吃秦家金山这罪名可不是疏漏之职而是徇私舞弊,欺君之罪有他受的。”
梅七:“秦家的金山和兵工厂这两样可都是在言御手里,在皇帝那里他现在的份量与往日并无不同,这事上面出差错太子顶多搁职禁足,你们可是要掉脑袋的。”
苍凌无奈摊手:“这事一开始我就不同意的,是先生您助纣为虐。”
“朝堂上的弯弯绕绕我哪懂?我以为是你和他精思熟虑的结果。”梅七把棍子搁在腿边,“太子肯定知道这是你二人计谋,会认为墨丘也将知道的告诉了你们,往后可是一场硬仗啊。”
吃饱的狸猫钻进苍凌怀,他抚摸着它的背,道:“真有倒霉的那么一天先生带走殿下就好。”
反正主角安全了一切才有希望,再之苍凌没有完成终极任务前不会死的那么潦草。
梅七:“我就这么一个徒弟心总是偏袒他一点,不过带走两个人也不是做不到。”
苍凌笑了笑说:“我当然知道先生神通广大,我不离开是因为京中需要有人顶罪,支持殿下的那些人需要一个人来坐镇稳定军心。殿下离开是好事,山高皇帝远的什么都可以重头再来。”
梅七叹道:“你看你,总是那么平淡地将自己生死抛开在外,也难怪言御会对你如此鬼迷心窍。”
苍凌不能解释其中各种挂,只好认下这圣母的名头,良久后身后响起踩叶声,梅七朝那方向招手,“大理寺当真有那么多活忙吗?”
不用他回头也知道什么人。
周祈远掠过苍凌身侧自顾掀起袍尾坐在一旁,说道:“不忙。”
梅七:“不忙你这么晚才回来,难道是怕见到他?”
苍凌被指到只好低着头尽量忽视另一个人存在,火盆上跳出来小炭上还有火星在跳动,直至被风穿了心灭了希望。
“我在京中待不了太久,兵工厂那头还需要我去守着,你们有什么计划现在就说。”
周祈远看向沉默的苍凌,见对方完全没有开口的意向才道:“兵工厂的案子需要大理寺刑部协同调查,一切还是要看太子有什么动作。”
梅七一打哈欠就伸懒腰离场,留下二人在树下干吹风,周祈远首先打破了寂静,他道:“我们好久没有说话了。”
苍凌玩起石子儿顺道回:“有吗,谏院事多……你也忙。”
周祈远突然靠近,苍凌余光扫到身影便先起了身,两个人几乎同时起身然后大眼瞪小眼。
安静了半晌,之后周祈远一个大步逼近后不做商量地拉起他的手往屋里带,一路顺到床前苍凌的手才被松开。
这回周祈远没有发疯地把苍凌压上床,而是躲进屏风三两下脱衣服,屋里没有准备热水,周祈远直接把冷水倒进桶里然后自己躺了进去。
不知所以的苍凌全程皱着眉,周祈远简单地冲了澡然后套上干净的里衣走了出来,头发湿了额角,下颚还有凝串的水珠。
“想发烧至少要在冷水里躺久点,你这样想道德绑架我不会成功的。”苍凌自以为已经将眼前的人看清了,一切奇怪行为都可以被自己理解。
周祈远没有作答只是爬上了床,然后从枕头下拿出苍凌藏了有段时间的匕首,再望着苍凌的方向道:“可以放心过来了吗?”
苍凌也不对自己藏东西的行为感到难堪,他今日倒要看看周祈远做什么幺蛾子便依着他的意思坐在了床上。
周祈远马上将匕首交到他怀里。
苍凌捏起匕首手柄道:“你知道我是一个书生不会玩刀具,但关西那一行我的的确确杀了两个人,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
“我不会逼你。”
说罢低着头解开腰上系条,苍凌看这动作背上开始起寒毛,匕首在手中捏得开始小程度抖。
等脱得差不多了周祈远突然上身前倾,苍凌没有后退,即便对方的手完全捏住了自己的手指他也没有动手。
但如果再有进一步接触他会毫不犹豫给一刀。
“我知道那种事情很委屈你,那个叫花影的女人交代了当日她只是帮你脱了衣服,除了那个吻痕什么都是假的。苍凌,今夜你就成倍还回来吧。”
苍凌紧皱着的眉缓缓冲开,双眸渐睁大,他一瞬间感觉脑子被一大浪冲了干净只剩下余震。
“你……”
苍凌找不到用什么来形容此刻听到这话的感触,都可以称之为诡异。闻所未闻,怎么会有一个大男人能说出这么荒诞的话,及时这个思路好像是是正确的?
周祈远神情认真,像是做足了迎接准备,双眸要荡出水来,说:“我愿意。”
苍凌眼珠子定定地看着周祈远,如同遭受重击:“你愿意什么?你到底在愿意什么!”
苍凌这个神情态度显然超出周祈远所想,也并不是他想得到的回复,他自己也愣住,须臾后木讷开口:“因为我不是女人你就不愿意了?那……灭了烛火吧。”
苍凌眼看他要付出行动离开床就上前按住了周祈远肩膀,目睹裸露口口他又扯起一边的被褥直接套上他的头,整个人被埋在褥下只能瞧见眼头微蹙。
“你有病别带上我,什么乱七八糟的……”苍凌骂骂咧咧扔了匕首走出屋,等门关老实了他自言自语嘴里吐不清话意。
然后再也没忍住就坐地上捧着肚子笑,眼下盈出泪花。
暂时更到这里,下一个副本等一周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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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言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