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安回京总不能一直风餐露宿,苍凌在城中一家驿馆租了一个月的房给他住,谏院下班后直接徒步去见人,从上回离开后修安一直担心苍凌,以致见到他那一刻喜不自胜。
“公子喝口茶。”
修安忙手忙脚给人倒茶,又偷偷瞄苍凌身上,无疑被对方捕捉到。
“你慌什么?可是出了事?”苍凌握着茶杯先问他,看修安摇头他才喝下去。
修安:“现在公子您身处险境,属下怕自己判断错误打草惊蛇害了您。”
苍凌示意对方坐下说话,“我一向不信巧合,你的判断不会有误。况且我现在就是个‘废人’,手无寸铁,短时间内那些人不会着急找我不痛快。”
修安不想让他妄自菲薄,可事实如此,没有苍竹,苍凌连袭爵都变得困难,‘手无寸铁’确实是现况,他喃喃安慰道:“留得青山在,还有六殿下愿意帮。”
修安知道苍凌现在住在秋水居,可想而知周祈远并没有想象的无情。
“他都自顾不暇了,说正事。近几日盯紧我去的那个酒馆,看有没有可疑人追踪,现在只有动用些江湖的人才能揪出那个人,我手里还有案子暂时抽不出太多空闲去追查,只能辛苦你。”
修安忙摇头,“怎么会是辛苦,一家人没必要算这么清楚。”
苍凌临走前将怀里的剩下金条交给他,说:“不要错过那姑娘,等眼前事情结束你就带着她离开京城,过你自己的人生。”
修安盯着桌上的金条眼睛酸涩,但他是男子汉没有哇地哭出来,望着苍凌离开的背影热泪盈眶。
*
回到秋水居如意料之中周祈远很晚才回府,他身边除了余土还有两个新人,他在院里嘱咐完事情才去沐浴。
周祈远进屋就瞧见苍凌弯腰在往窖里添冰块,他换了暖白色的新里衫,弓腰的姿势隐隐露出锁骨,一手揪着宽袖一手盖盖子,看来是有在好好吃饭腕骨那块没有瘦的那么凸出。
“怎么干站着?”苍凌擦擦手问,周祈远迈开步将门带上说:“人问出结果了。”
苍凌有些迫不及待问到底,但还是等周祈远讲。
“那两个人一样供出了一个人名,梁琪。秦家出事后梁家撇的最干净,父皇没有斩草除根,这次逃不掉了。”
苍凌明显是有考虑,他说:“我记得当时给梁家求情作保的官员很多,陛下是看在他们与秦家没有一同参与谋逆才网开一面只是罚俸放过。”
周祈远:“当时作保的官员很多都是太子门客。”
苍凌笑了声:“太子怕是早早想好留着人在这里将一军,也算是物尽其用?”
“供词和人都交由刑部,胡风很聪明不会再深查,这事今天上奏后反应激烈的还是御史台付清为首的言官,这些年他们没少参过京中官员,梁家家大业大梁琪在京中荒唐事没少干,被参了有十几次,这次更不会放过。”
苍凌:“付清对朝中党争了解不多肯定不会想太深,但愿他能适可而止,惹上东宫他怕是小命不保。”
周祈远拖靴踩上床,说:“御史台的言官个个都是不怕死的,付清只要嗅到不对劲不可能不往下查,更何况涉及侯爷,他那么看重你更不会罢休。”
苍凌是真不希望付清查太深,微微皱眉:“不能再有更多无辜之人卷进去了。”
周祈远:“晚了,就算没有这案子付清已经是几大家族眼中钉,今年春闱后付清和一众寒门学士都上书要吏治改革科考,京中多数官员多数都是裙带关系,他想肃清官场难免落得一身伤。”
苍凌太久没上朝不知道这些天因为科考改革吵的有多厉害,他问:“朝中几位大官什么想法?”
周祈远:“父皇和国公一直沉默,吏部俞思很支持这也是付清最大胜算,还有陆砚书也上奏要帮忙推行。”
苍凌:“陛下沉默说明他心里是支持的只是不能明确说出来,这样会挑起沈王赵这几大家族的不满,太子肯定看出陛下意思才面上附和,等真实行他们就不是这个嘴脸了。”
“付清肯定会找你商讨,你怎么看?”知道了苍凌的意思周祈远也好弄清楚帮不帮。
苍凌:“我顶多给建议,不能帮,至少不是现在。新政落实需要雷厉风行,陛下没有支持这件事就算落实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百年的顽疾不是一两年的医治就能撤除。”
“好。”周祈远安稳躺着看起来相当惬意,缓声说:“今早冯家的小厮送来一箱礼物我帮你放仓库了,你可以去看看。”
苍凌不知情甚至有点意外,说:“无缘无故的,估计是送你的。”
周祈远哼了一声:“点名道姓要给你,我跟冯陈玉哪有交情。”
“你不是看人不顺眼不乐意勾搭,怎么这话说的像我抢人似得?”苍凌抄起薄毯顺手熄灭了烛火,而后轻巧上了床找到空位钻进去,屋里一黑他就觉得眼皮沉沉的。
半晌后耳旁飘来一句话,“你今日去了西街?”
苍凌鼻音嗯了一声,“瞎溜达没其他事。”
“那条街风月场所地的女子嫌少有干净的,你不要乱来,那些楼或多或少背后都有大东家,不要被抓了把柄。”
苍凌觉得自己听出了话外意思,你别给我这个节骨点惹事拖后腿,这么理解导致他都忘了解释。
直接道:“他们现在就逮着我想往你身上泼脏水,你离我远点不是更轻松?可你打心眼里不信我,想留在身边时刻看守图个心安,你自己的选择就不要怪我给你惹麻烦。”
苍凌突然觉得一个影子压过来,他警惕地撑起胳膊,对方果然靠的很近,黑漆漆的屋里只能从语气判断心情。
“我从来不觉得你能给我惹麻烦,我只是不希望你去风月场所给自己染病,你又何必曲解我的意思,难道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
苍凌扼住,听听这什么破借口!还能扯到这上面?
“您老真人道主义,苍某感激涕零,怎么还要给你磕个头?……你干嘛!”
苍凌胳膊被抓住,周祈远猛地靠近他被逼到墙角,背撞上墙,力度不轻床幔随之漫下来,苍凌顿时觉得这个宅小空间这个时间点真是绝佳杀人时机。
“你就不能好好听我讲?!”
周祈远拔高声,苍凌心觉糟糕,他么的怎么这人又在哪儿触了霉头要撒气到自己身上!
苍凌生窝囊气:“好,是我的错,太对不住殿下了,是我误解了您的意思。我现在很困要睡觉,可以了吗?”
如此敷衍周祈远真是感觉自己要气疯了,无论是腹中那把火还是心脏要烧着的那火,总之脑子嗡嗡的。
苍凌忍着手腕上要掐断的力度,再一次放低姿态说:“要不我滚出去睡,眼不见心不烦的。”
说罢要抓毯子滚蛋,他一脚跪着一脚撑床要坐起,刚起势手腕上力一轻没等他松一口气那手力度相当大地攥在腰上。
他支点不稳定往下滑从后背被环住,随即传来周祈远声音。
“对不起我就是突然发神经,没其他意思,你知道我有病的……”
说不出来是错觉还是真的,苍凌感觉周祈远完全向在自己撒娇,他也不是什么小心眼立马服了软。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但无论如何我不会给你惹麻烦。不知道外人怎么想我们确实名正言顺和离的,是独立的两个人,他们参我对你影响不大,顶多当面膈应你两下……”
本要解释清楚自己没去什么风月场所,但想到还有事瞒着对方不好解释清楚便住了嘴。
苍凌本说着安慰话但腰上的力突然攥紧,他才反应过来这个姿势有点怪异就磕磕绊绊转过脸,他把毯子扔在床上,说:“不早了。”睡觉好吗?
周祈远像真哄好了,语气温柔了答应了。
苍凌躺在床上脑子中思考一个问题,他一个大男人是不是睡别人床上有点奇怪……?
虽然说这屋里的床够大又没有空地再摆一个,但还有其他屋可以摆,就是不知道周祈远会不会不放心自己,他可以打地铺啊!
很快苍凌想通了问题,他换了个姿势睡觉,一早醒来下半身有点难受,坐起来时一个有点羞耻的感觉迅速闪过脑。
但他没有过于懊恼,因为他是个成年男子,有正常需求,偶尔……也不算不健康?不丢脸,上班才是重要。
他像以往一样哄骗式起床然后要下床,被子一掀才发现周祈远睡得很熟。
这些时间以来观察,他发现周祈远睡觉特别乖,感觉晚上什么姿势睡得早上就是那个样子,而且睡觉没动静不打呼噜,所以苍凌跟他睡一块从来没有异感,因为有跟没有区别不大。
等苍凌穿完鞋袜,细小动静后仍不见床上人醒过来,他知道对方觉浅,所以略感不妙遍蹲过来看人,这才注意到周祈远人中和额头上的薄汗,再用手背一量,果然又又发烧了。
这是什么易感体质!怎么每次都被自己撞上。
苍凌把官服放一边开门喊人。
苍凌:我觉得我像他奶妈
周祈远:生个病,求小侯爷疼爱!
前天跟朋友讨论说,我觉得周跟我不亲不像我儿子,他更像是凌生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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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锋芒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