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云宫中,各色鲜花开的正艳,水流澹澹,一座拱桥横跨上方,柱上雕了传说中的各神兽,放眼望去,似在阳光下飞舞。
反观真正的殿内,一扇屏风,一个木桌,一张木榻,除此外只剩下简陋的灯台,上面短小的蜡烛流下烛泪。
时间悄然流逝,距离路惊云与楚辞暮刚入宫已经过去了七天,这期间,除了宫人每日按时送饭,再无其他人来访。
路惊云百无聊赖地挠了挠头,又去玩楚辞暮的头发,戳了戳他,开口吐槽说:“还以为带我们来是有什么事要做,结果把我们丢在这里,不让出宫也不让出去看看,这座宫殿就像是一所华丽的牢狱。”
楚辞暮开口说道:“一入宫门,我们的一举一动那位都了如指掌,现在我们被拦,大概也是那位下了命令。”
路惊云趴在窗前,看着外面天朗气清,懒懒地道一句:“还好环境还不错,敌不动,我们不动嘛。”
就这样相安无事的又过了几天,南宫浔悄然而至。依旧是身着一袭红衣,手中玩着一柄扇子。
“两位小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再次见到我有没有很惊喜,很开心啊——”南宫浔笑眯眯地说到。
路惊云朝着他白了一眼,“然而并没有。”
南宫浔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调笑着说了一句:“小鬼,淘气。”转头向楚辞暮说:“还是这位小友比较和气,这就对啦。”
声音落下,好一阵没人接茬。南宫浔似乎并未感受到他不受欢迎,在殿内左看看,右看看,手欠的什么都想去碰碰。
“这烛台不好,太过朴素了。”
“这屏风也不行,不符合宫内的气质。”
“这桌子啊,也太小了些,笔墨纸砚怕是都塞不下。诶对了,这几天你们就在这儿吃饭?饭菜能放下吗?”
“这床也是,啧啧啧,一看就不是宫内人选的。”
路惊云正要冲过去,却被楚辞暮拉住了手腕,楚辞暮朝他摇了摇头,随机开口说:“不知祭司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南宫浔似乎没有听到这句话,又似乎听到了,依旧我行我素,这里瞅瞅,那边看看,漫不经心地掐了朵花,这时他似乎反应过来还未答话,暗自笑了一声,“我真是许久没到这里来了,你们可以在这宫里四处转转,等时机到了自会派人来接你们。”
语罢,他径直走了出去,走到殿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殿内陈设,叹了口气,“希望你的儿子可以撑久一些吧。”
待到南宫浔离开后,路惊云依着他的路线在宫内游走,目光所及之处,花海盛开,了无人烟,显露出一股颓靡。
殿内布置确实朴素,纵使路惊云不挑住处,却也对此留不下什么好的印象。环顾四周,偌大一个宫殿,除了生活所必需的物品,再无一物。待他看到桌边,楚辞暮一袭素衣,头发随意的用细绳绑起,手中握着一卷杂记,正支着头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
路惊云一时看得入迷,内心暗骂一句“造孽啊”,不愧是受尽欢迎的“美强惨”,这身姿是真没得挑,随意地往那边一座,似乎坐着的不是一个破木板凳,而是价值千金的贵妃榻。
“阿云……”
“阿云?”楚辞暮见路惊云没有答话,疑惑地问了一句,仍不见答应。
楚辞暮起身,慢慢悠悠走到路惊云身旁,隔着书卷碰了下他的头,调侃说到:“阿云这是看什么入迷了?”
路惊云这才回过神来,暗道一句“美色误人啊”才尴尬的笑了笑,“暮暮找我是有何事?”
这次轮到楚辞暮答不上话,他声音低了几分,“难道阿云意思是说,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路惊云呛了一下,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我巴不得你天天找我聊天呢,我都要无聊死了。”
又过了几天,李滇遣人来带路惊云与楚辞暮去往御书房。
等到了御书房,却又被晾在偏殿。路惊云偷偷打量着这个的地方,虽然只是偏殿,却也无比辉煌,黄金为饰,白玉做底,一排排的书架陈列有序,就连书桌旁的坐垫,也是丝绣制成。
二人在偏殿,从正午时分站到了天色已暗淡下去,终于等来了传召的指令。抬腿的那一瞬间,路惊云感到仿佛自己已经身体和意识分离,无法掌控自己的腿。
随着侍从一路进了正殿,便朝着那人行起了跪拜礼。三人伏在地上,那位坐在高位上,似乎没有察觉到有人来,仍旧看着一本奏折,翻着翻着,冷笑了一声,继而说道:“丞相说今年我朝竟查出有两根仙骨,天佑我大渊,你们说,是这样的吗?”
话音刚落,李滇就朝着路惊云和楚辞暮扔下了一本奏折,不偏不倚,刚好掉落到二人中间。
底下三人没搞懂那位究竟是何意图,没人伸手去拿那份可怜兮兮的奏折。
侍从赶忙跪拜在地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奏折机密,我等怎敢看啊!”
路惊云一个外来人,不懂古代这些个方面的规矩,见楚辞暮跪在原地没有动,于是他也老老实实跪在一旁,默默看这出戏。
路惊云在脑海中呼叫着系统,按着他写的剧情走向,接下来应该是要等着被囚入地牢,取出仙骨。但他却不知道是什么时间节点被关进地牢的,只能向系统这个外挂求助。
“系统?你在吗?有个事儿想问你。”
“宿主您请说。”系统紧跟着说道。
“你知道楚辞暮被关入地牢的具体时间吗?”
“……”
“抱歉宿主,具体时间我也不知道呢。”
“那你知道是什么事件引发的吗?”
“……是他发现了一个他不应该知道的地方。”系统沉迷了片刻,才如此答道。
“那也就是起码今晚我们不会有事。”路惊云松了一口气,连带看着高位上那人都顺眼了不少。
那位对他们的反应似乎不太满意,微微一抬眼,那侍从趴着的身体又抖了几分。李滇见状,甩了甩袖子,让周围人退下,那侍从也先下去。
等到宫人们尽数出去后,李滇开口问:“你就是楚辞暮吧?你和你父亲很像,尤其是你们的眉眼间。”
言辞间留下没说出的那半句,是“一样的不讨人喜欢”。
楚辞暮拜了一拜,毕恭毕敬地说:“承蒙陛下厚爱,还记得家父的模样。”
李滇没想到楚辞暮会如此接话,有些诧异,转念一想,又觉得正常,他的儿子,行事作风怎么会和他不像啊。
他缓缓起身,越过书桌走了下来,一步一步,漫不经心。
李滇慢慢走近楚辞暮身前,伸手抬起了他的下巴,楚辞暮措不及防,愕然抬眼,视线与李滇恰好正对。
李滇看着楚辞暮的眼睛,那眼中是他不曾有的明朗,他忽然感到一阵烦闷,又是这样的一种眼神。他烦躁的伸手压住了楚辞暮的眼睛,“朕不喜欢你的眼睛,将它闭上,看着让人烦躁。”
路惊云一阵恶寒,在心里默默吐槽李滇,“这么好看的眼睛他居然说看着烦躁,没品的东西,他以为皇帝了不起啊,随意让人这样那样的,虽然这个时代皇帝确实了不起。”
李滇见楚辞暮乖顺的闭上了眼,又感到有些无趣,至于旁边的路惊云,他全程都没有理会,哪怕一眼。
“楚辞暮是吧?你和你父亲还是没有那么像的,毕竟当初的他,可是桀骜的多啊。希望到时候,你可以像他一样,多撑一些时日。”
语毕,李滇重新回到了那高位上,一瞬间又变回了那个喜怒不行于色的皇帝。
“你们两个回去吧,再过段时间,祭司会去找你们的。”
路惊云和楚辞暮听了这话,起身行了礼,便匆匆离开了。
二人回到落云殿中,路惊云一下子做到榻上,揉着膝盖,连声叫苦,“这见一次皇帝也太费人了,我的膝盖都要跪碎了。”
楚辞暮挨着他,也坐了下去,帮他揉着膝盖,轻声问:“好一些了吗?”
路惊云微乎其微地点了点头,转头就载到在了榻上,嘟囔了一句“今晚真是累死我了”,瞬间睡得不省人事。
楚辞暮看着他这阵仗,无奈的笑了笑,帮他盖上了被子,随即自己也躺了上去,片刻就进入了睡眠。
第二天日出时分,难得两人都未醒来。屋外初升的太阳将“落云殿”这几个字照的金灿灿的,给这座屋子都镀了层金光;屋内二人合衾而眠,不受纷扰。
待到二人醒来,桌上已放好了宫人送来的吃食。在共同吃完早饭后,路惊云感到口渴,楚辞暮便去帮他倒水。平日里用的杯子恰好还在床边,楚辞暮便想拿一个新的来用,却不曾想在拿杯子的时候竟拿不起来,换个方向一用力,只听“咔哒”一声,似乎有什么被打开了。
“阿云,你快来看,我刚刚想要拿这个杯子,却不曾想可能打开了什么。”楚辞暮听到声响便立刻叫了路惊云。
路惊云听到他的话,惊了惊,难道现在楚辞暮就发现了那个不应该让人知道的地方?他定了定心神,赶忙走近楚辞暮那边。
“你没事吧?转杯子的时候有没有被什么东西伤到?”路惊云拉着楚辞暮转了一圈,想着这么一个地方,理应有暗器防守,不知道楚辞暮是否受伤。
楚辞暮配合着他转了一圈,转回来后握着路惊云的手,“阿云放心,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只是不知道是打开了什么。”
路惊云就这样被楚辞暮握着,两人一同在殿内搜寻,走了一圈下来未见异常。楚辞暮拉着路惊云,按照刚才记忆中的声音出现的方位,一点一点的找。
“这儿原本不长这样的吧?”路惊云看着前面那堵墙,有些疑惑的开口。
那堵墙的中间骤然出现了一条明线,与整面墙体格格不入,思来想去,唯有这里是一处暗门可以解释的通。
路惊云跑去前面拿了一个烛台,重新牵起楚辞暮,二人小心翼翼地推开那堵墙,墙的背后露出了一条通道。
他们举着烛台,注意着脚下,随着楼梯步步深入,朝着地底前进。
烛光摇动时,二人眼前见到了一间暗室。暗室内无光,却仅凭楚辞暮举着的一个烛台便可看清全貌。这里没有床榻,没有桌子,没有任何生活用具,却有着强烈的恶臭气息,在墙角处,似乎躺着一个人。
路惊云扶着楚辞暮,慢慢走到了那墙角前,举起烛台仔细一看,确是有人蜷缩在墙角。
那人一身衣裳已经破旧的看不出原貌,外罩上有着陈年累月蹭上的擦不掉的灰尘,头发已经毛躁不堪,上面沾着不明物质,挡住了大半边的脸,形容枯槁。
路惊云被吓了一跳,不敢想象在这样的地方竟然会有人,他伸着手去探那人的鼻息,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楚辞暮温声问道:“老人家,您可以听到我们的声音吗?”
半晌,没有反应。
李滇: 他们说朕应该叫李癫。生气JPG.
李滇登基的时候16,这个时候已经认识了南宫浔,五年之后借着“仙骨”为由抓了楚朝云,楚朝云此前已有一子,就是楚辞暮,楚辞暮此时五岁
路惊云现在所处的时间,李滇31,楚辞暮20,路惊云原身年龄27。修改了一下前文提到的小楚的年龄。
之所以说少年帝王,是指李滇登基时的年龄,16岁,那时还是个少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