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哑中哑东篱菊花瘦,欲中欲西院莲香浓
孔武高大的身体在暮色与暗淡的光线中慢慢俯下身去,伸出手,竟将一个锦裹纱围、柔若无骨的人抱了起来。
那人丝绵一般攀俯于孔武的身躯之上,像一朵无根的菟丝花,在参天大树的粗壮枝干上延展着自己的柔弱。
只是那莬丝花攀援的身姿,尤如从雪藕的藕身中一分为二,以它藕断丝连的细孔,去连接无尽的透明丝滑。
这辰光的西院内,花香更郁,细细辩之,竟是池中莲蕊被狂风暴雨吹皱揉碎后的倦懒香味。
室中的锦榻在暗色中不断发出声响,连绵不绝。
而榻上红香玉枕的一边,却古怪地放着一双本应脱于地面的男子布鞋。
那鞋做工粗糙,半新不旧,黑底白边之下,倒也还干净清爽。想来其主人定是身形高大健硕之人,故而那鞋的码数极大。
隐约中有人在喘息中伸出手去,抓了其中一只鞋过去,不知做了什么,俄而,便听到了哑巴口中传来“呜呜”的声音。
那声音,明明是肌肤被千层鞋底击打时传来的低低叫喊,只不过那声浪出自在哑巴口中,便多了一份哑忍低回的感觉,倒显得愈发地古怪而荒诞。
清脆的击打声像是连珠般地倾泻而出,倒让这昏暗如死灰的内室多了份奇异的活力。
一时间脆响和哑叫都结束的当口,便隐约可见一个人影慢慢放下布履,又如同水月观音般直起身形,端坐于莲台之上。
室外有风吹过,吹动了帘栊轻纱,朦胧之间,仿佛莲台上端坐的观音竟然活了起来,左摇右摆,如同净瓶中的柳枝,在风中摇曳。
佛语云:甘露长流功德海。
而眼下,便有那观音大士净瓶中的甘露,不断长流,与夜同尽。
上午前来,而现下已到了真正的黄昏之际,哑巴轻轻推开那静室的房门,左右环顾后,低着身往暮色中遁去。
他的身影已不如来时那般灵敏,边走边用右手频频击打自己的后腰,似是酸痛无比。
大概在匆忙之中没有来得及整理好衣衫,又不断敲打后腰所致,有一小截肌肤竟显露了出来。那位置正是男人的腰臀之处,本是刚毅结实的棕色肌理,此刻却变成一块块被击打后的暗淡红色。
而那一直昏暗如灰的室内,在软榻一隅,一个身影如软泥般静卧,只手中却玩弄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翡翠玉鞋。
那玉鞋极是精美可爱,形状尚不足三寸,鞋面上竟雕刻出一朵莲花的模样,而那莲蕊之处,正好俏色一抹天然的黄翡。
绿中透黄,精美绝伦,真正是一副绝绝的三寸金莲。
蓝田待那哑仆孔武推门离去,才真正长舒一口长气,认真打量起自己的所在来。
细看之下,即使他这个现实生活中专门做珠宝鉴定的高端人士,也不由被周遭的豪奢惊到了。
也难怪那书中的妖媚男主盯上了祁家老爷,这祁家,也真是非“富贵逼人”四字不可形容了。
自己的所在想来定是祁家当家二少祁麟的居室,且是卧房加书房的一个通体结构。
室中陈设的家俱,普通人大约只会觉得古朴端庄,但在业内人士蓝田看来,简直就是走进了顶级家私的大汇展。
关键这祁家也太豪了,清一水的紫檀家具,简直是到紫檀的拍卖专场一般。要知道,在当今排行世界前20名的名贵家具,可全部出自中国明清家具的紫檀啊!
蓝田简直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所在和紧张,被一眼万年的这些高级货亮瞎了眼。
无论是窗外门口处的紫檀照壁,还是室内一排紫檀高浮雕九龙西番莲纹顶箱式大四件柜、又还是
紫檀雕樆龙纹圈椅和那张紫檀束腰西番莲博古图罗汉床......无不是当世价值连城的美物,在苏
富比拍卖会上都是有钱人都要抢破头的高高货。
等等,蓝田打消了头脑中迅速涌起的要为这些紫檀评估总价的念头,而是走到了那张极大极美的罗汉床前。
原来那位冷面绿茶二少爷,天天便是在这张床上厮混的。
这可是去年拍卖时拍出3248万人民币的天价床啊!要能夜夜睡在这床上面,才不枉自己穿书的人生吧?
可是昨夜那家伙,竟然冷冷地对自己说“你倒也知道自己不配睡在这床上......”
哼,你说不配就不配了?
蓝田快步走到床边,深吸一口气,猛地卧到了那柔软的大床之上。
奇怪,男人的床铺,没有一点油腻之气也罢了,竟然还莫名地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清香之气。且这味道,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女人味道,微一闻去,便自然便会让人想到一个冷淡干净又阳刚十足的男人出来。
蓝田正胡思乱想,忽然发现蚕丝绣枕下隐约露出书册的一角。
他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一件极重要的事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