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森密林位于清源山的阴面,是一处神秘的清幽之地。青萍万万没有想到暗查了三年的外门之地竟然就在密林的深处。
正是她将附了灵的纸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贴在肆道人的身上,才让她找到了通往外门之地的道路。
青萍沿着曲折的小径一路前行,最终来到那扇石门之前。
“我终于找到了,阿苗。”
青萍从袖中掏出爆裂符打算炸开石门。这时,一条戒鞭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的身后,宛如一道疾驰而过的闪电向她袭来。
青萍迅速地侧身躲开,转过身看向背后的偷袭之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肆道人。
肆道人收起手中的戒鞭,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青萍,你好大的胆子。”
“大师兄。”
青萍戚眉,嘴角抿直,一脸的戒备。
“既然你唤我一声师兄,那就乖乖地领这三道戒鞭。之后,师兄可以当作此事没有发生过,你依然还是清源派的弟子。”
“我拒绝。”
“好,很好。”肆道人道:“那就别怪师兄不念同门之谊了。”
说罢,肆道人将灵力注入到戒鞭上,鞭子被覆上一层淡淡的蓝色荧光。只见他扬起手中的长鞭,鞭子划破长空,发出一声声刺耳的声响,四周的气流形成一圈圈旋涡不断地向外扩散。
“第一鞭,是惩罚你目无尊长,谋算师兄。”
“第二鞭,是惩罚你目无法纪,擅闯禁地。”
“第三鞭,则是惩罚你背叛师门!”
一道道鞭子狠狠地朝青萍甩来,犹如一条毒蛇在丛间急驰。若挨上一道则是刺骨的疼痛,宛如被毒蛇啃噬皮骨。
青萍连连后退,手里持着爆裂符在心中默念法诀。一张张符箓从她的袖中飞出,整齐地排成横列。在她的操纵下,符箓径直飞至肆道人的身前,将他团团包围。
“爆!”
话落,巨大的爆破声犹如野兽的狂吼,轰然响彻在整片密林间。一团庞大的气流腾空升起,激起的尘埃如浪潮般向四周翻涌。
此时,一道泛着蓝光的鞭影在漫天的尘埃中撕出一张裂口,趁青萍不备之际,迅雷疾风般地袭来。
青萍来不及躲闪,肩膀挨上一道重重的鞭痕,皮肉瞬间炸开,深可见骨。她连忙拿出止血符拍在伤口上,凝神运气。
肆道人从尘埃中信步走出,来到青萍的面前。
“刚刚的爆裂符使得不错,孺子可教。”
他的目光凝在青萍的伤口上,面露疼惜:“为什么你放着大好的前途不顾,执意要与师门做对?”
青萍面无表情地听着,平静地回道:“我没有与师门做对,我只想找一个人。”
“找人?找谁?”肆道人愕然,没想到会从青萍的口中听到这个回答。
“阿苗。”
“谁?”他努力搜刮脑海里的记忆,怎么也想不起来,问道:“谁是阿苗?”
“与我同届的试练者。”
殷切的眸光注视着肆道人,青萍渴望能从肆道人的脸上窥探出一丝一毫的痕迹,可怎么也不应该是一副淡然的表情,冷漠的口吻说着“不记得”这三个字。
就仿佛阿苗她从不曾出现过,这里没有过她的存在。
“既然是上一届的试练者,那么落选后自然被发配到外门之地成为树肥。恐怕如今早已是一具枯骨。还有什么可找的。”
从肆道人的话里,青萍精准地提取到重要的信息,开口道:“树肥?什么树肥?”
“告诉你也无妨。”肆道人突然话锋一转,问她:“你可记得第一日的授课内容?”
青萍颔首:“引气入体。”
“不错。”
肆道人说道:“‘引气入体’是修炼的初级阶段,修炼时需感应天地灵气,将灵气引入体内。同时,体内会开辟出灵府气海用于储藏充沛的灵气。随着灵气的增加,身体里会炼化出灵根,灵根有多重要无需我再多作赘述了。总之灵根越强,可供使用的灵力也越强。”
青萍默默地听着这一大段话,仿佛回到了当初课堂授业时。她忍不住出声打断:“你说的这些和树肥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肆道人继续道:“如今的修仙界灵气匮乏,试问没有了灵气,修士该如何修炼?为了解决这一危机,师尊他养了一棵碧苍灵影树。”
肆道人突然双眸发亮,越说越激动:“此树并非凡界之物,它以魂魄为食,以血腥杀戮为佐料供养。碧苍灵影树在汲取养料后便会释放出源源不断的灵气,最后反哺于天地间!”
“所以,每一届的落选者……”
青萍惊觉她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秘密,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
“不错,每一届落选者都被我们投到白骨坑中成为了碧苍灵影树的肥料。”肆道人冷漠地说道:“这些凡人根本就没有修仙悟道的资质。与其活着继续浪费空气,不如当作肥料死去,至少还能为修仙界贡献出一份绵薄之力。”
“阿苗才不是肥料!她是个人!”青萍反驳:“她有修炼的资质,本来就是她胜选的。”
“但她代替了你成为了肥料。”肆道人冰冷的声音响起:“而你身上所流动的灵力,说不定也有她的一份功劳。你说是不是呢?青萍。”
冰冷的言语化作一把利刃硬生生地刺穿青萍的胸口,在她的心间不断地翻搅,疼得她泪眼模糊。此时,肆道人的话音仍在耳边一遍遍地回响,将她反反复复地凌迟着。
青萍指尖轻颤,捂住胸口,整个人颓然地跪坐在地,哭得不法自抑。
“是……本来应该是我,应该是我!”
泪水从她的眼眶滑落,愧疚与自责占满了她的心。青萍情不自禁地去想,如果那个时候阿苗没有把“影风鸟”让给她,那么阿苗就不用去死了。
“阿苗……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对不起……是我,是我!”
青萍一遍又一遍重复地自责,可再怎么自责,再怎么愧疚,阿苗再也回不来了。
她永远地失去了阿苗,那个傻里傻气的阿苗,那个天真的“傻瓜”,那个助人为乐的“笨蛋”。
“青萍。”
肆道人缓缓地开口,说道:“念在同门之谊,师兄给你两条路选择。一条生路,一条死路,你怎么选?”
青萍抬眸,敛下眼底的悲怆,问道:“你想让我与你们同流合污?”
“什么叫同流合污!”肆道人怒道:“供养碧苍灵影树那可是造福修仙界的创举!你别不识好歹!”
“造福修仙界?”青萍冷笑:“你们的手上沾染了那么多条人命,居然还大言不惭说这是造福修仙界!简直可笑!”
“我们可没有杀过人。”肆道人解释道:“那些人是自相残杀。他们被关在白骨坑里不吃不喝,最后忍不住饥饿相互啃食……我们没有动手,人命业障自然就落不到我们的头上。”
肆道人的目光转向青萍,伸出手来邀请道:“说实话你的天分虽然不高,但却勤勉刻苦。虽为女子,实力却不比其他弟子弱。你的努力师兄都看在眼里,所以才不忍见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执迷不悟。来吧,青萍,加入我们吧。”
“我拒绝。”
青萍果断地开口,目光坚毅地看向肆道人,重复道:“我拒绝!”
“好,很好!”肆道人收回手,看向青萍的目光骤变,仿佛看死人一般冰冷:“那你就是选择死路了。”
说罢,肆道人扬起戒鞭狠狠地抽向青萍:“这一次,我不会手下留情了,青萍。”
青萍快速地闪身撤离,只见她的身后飞出无数片翠绿色的剪纸小人,密密麻麻聚成一团。一张张纸人瞬间化作尖锐的锋刃在空中与肆道人的戒鞭进行对抗。
横鞭扫过,击溃一批纸人之后,马上又有新一批的纸人成群结队一窝蜂地飞扑而来。
眼见纸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密,肆道人的心情逐渐烦躁。他收起戒鞭,丛袖袍中抽出火符出来。
“火起!”
一团烈火喷涌而出,将侵袭而来的纸片小人尽数烧烬。
青萍趁着肆道人双手催诀的空档,快速地冲到他的身前,脸上露出狡黠的笑。
肆道人顿感不妙,低头一瞧,身体被贴上“爆裂符”。
“青萍!”他赶紧动手撕开爆裂符,可青萍不让,强硬地将他桎梏住,“你想同归于尽?”
青萍不答,快速施诀。
肆道人连忙找出防御符,在爆裂符炸开的一瞬间,身上展开一道蓝色的防御罩抵御着巨大的爆破力。
硝烟过后,他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处,而青萍则被炸得血肉翻飞,鲜血淋漓地躺在地上。
“你的符术都是我教的。”肆道人说道:“你以为凭你的爆裂符就能轻易杀死我吗?真是天真!”
肆道人走近,见青萍一动不动。
出于最后的一点仁慈,他怜悯道:“既然你一直想找那位阿苗,师兄就做一回好人,送你下去和她团聚吧。”
话落,石门便在他的面前缓缓地打开,肆道人拂袖轻挥便将青萍打入到洞穴之中。
这一章肆道人传教失败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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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