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俩匆匆赶来,迟是迟了些,好在没有错过。大庭广众之下,吴氏并没有多说什么,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性子她清楚,平日里贪玩了些,可正事上从不耽误,怕是护着舒陌桑那丫头呢。
吴氏也不在意这个,自己做个恶人,让舒陌桑记着柔儿的情也好,欠的人情越多,她越不敢和她的柔儿争抢,如此也不赖。
舒玘虽面色不善,终究也没有指责姐妹俩,蒙混过关的姐妹俩相视一笑。
国公府和众将士拜祭完之后,吴氏领着舒陌柔去找慈恩寺的大师指点迷津去了,其余人也各有各的事情,暂时没人顾及的舒陌桑得了空,闲逛至慈恩寺的桃园中。
这个时代,对女子的要求比较宽松,因为出过两位女官员,这两位女官员给朝堂和民间带来了极深的影响,女子的地位得到了提升,因而舒陌桑独身在寺中观赏不算什么大事。
她一个人走走停停,进了一座桃园,在桃花盛开最艳丽处寻着一座凉亭,她倚着阑干,赏着桃花,听着梵音,只觉清爽万分,微风拂过,吹动了她的衣角,在这宁静悠然的氛围中,眼眸轻阖,睡意逐渐涌上了心头。
在舒陌桑因困倦入眠时,剧情的步伐悄然而至,世间之事大抵如此,常常不如人意,当你以为避开时,它又会以另一种方式来临。
太子辛肇来慈恩寺原本只是奉了母后之命来给铉辨大师送礼的,会试刚过,他又是主持科举的,诸事繁忙半点不得空,他本意是送了东西就走,没想到下山的时候救了个书生,多费了些周折,待那书生醒后,他就急和铉辨大师告辞了。
他路过桃园,这满园春色是最寻常不过的,他见得多了,并没有留念之意,然而,灼灼芬华的桃花下静卧着一睡美人,人面桃花相映红,芳容丽质,堪堪止住了太子匆忙的步伐。
他该是急着走的,此时却眼前的景象绊住了脚步,他情不自禁地走到那人身旁,屏气凝神,恐惊扰了佳人。
他一走近,便被佳人垂落的素手旁有一块玉佩吸引住了目光,那玉大概是从袖中滑落出来的,整块玉就是一朵绽放的杜丹花,与他印象中的那枚牡丹花玉佩一般无二,辛肇不由心头一窒。
是她吗?是那个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惦念着的,寻边大江南北一直找不着的人儿吗?微颤着的手靠近那块玉,想碰触又不敢碰触,万一眼前的只是虚幻,一碰就消失了怎么办?
他踌躇了好一会才下了决心,轻轻地拾起了玉佩,心中暗道失礼。温润如脂的手感,带着暖意,这个触感、这个样式,不会错的,这就是他要找的人。
上天终于听到了他的心声,把他日夜思恋着的人送到了他的眼前,这就是命定的缘分,他费心找寻,没有半点消息,不经意的路过却悄然出现在他眼前,辛肇捏着手中的玉佩,盯着眼前的佳人,怎么看都看不够。
他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叫醒她,可他又是如此地不知所措,他想和她相认,又怕唐突佳人,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能认出他吗,她的心中还留着他的位置吗,他该如何言语才能给她留个好印象呢?
明明曾经预想过无数过重逢的场景,可真到了这一天,他却不由害怕起来,害怕她忘了他,害怕她没有以前那么喜欢他了,也害怕自己太慌张而做了什么不当的举措。
正当他左思右想之际,桃园外来人了,太子却像是做贼心虚一样,逃走了,走出桃园后才意识到自己把人家的玉顺走了,他失笑一声,这下真是坐实了贼名了,不过真是太好了,他终于找到她了。
来桃园的人是舒陌柔,在跟着她娘亲听了一耳朵大师讲的晦涩难懂的佛理后,她终于得了闲。她先是去了铉辨大师处,想去看石謇之,但是被门口的小师父拦住了,说石謇之需要静养,让她不要去打扰。在人家的地盘自然要遵循人家的规矩,舒陌柔也就不好强求了,只能作罢。
这之后,她又找了她的女主姐姐,她一个人不知去了何处,到处都见不着人,原来是在这睡着了。
“姐姐快醒醒,在这里睡要着凉的。”舒陌柔轻轻地摇醒了舒陌桑。
舒陌桑迷迷糊糊地醒来,也不知睡了多久,强行打起精神道:“什么时辰了?”
“申时了,姐姐昨夜没休息好,我们早些回家吧。”舒陌柔看得出来她姐姐很困,反正该办的事情都已经办完了,也没有她们姐妹俩什么事了,可以回家了。
舒陌桑点头应和着,她整理好衣襟,起身欲走,然后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摸了摸袖子,瞌睡一下子就醒了,“玉佩呢?”
“什么玉佩?”
舒陌桑急道:“早上我们换着戴的玉佩。”这可是贴身之物了,若是被人利用了,不知道会惹出什么祸事来。
舒陌柔回道:“姐姐别急,我们先找找,说不准一下子就找到了。”
然而两人循着足迹找了半个时辰,丝毫不见玉佩的踪迹,舒陌柔见她姐姐一脸焦急,安慰她道:“丢了就丢了,不过是个死物,家里的玉多的是,姐姐不必如此。”
丢了玉麻烦是麻烦,可丢了干净啊,这样的话只要姐姐想不起来,她们和男主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剧情什么的也就再不用怕了,舒陌柔认为丢了更好,她一点都不想男主搅和进来,没了这块玉,就没有了和男主的牵绊了,皆大欢喜——+。
“若是被不坏好心的人捡了去,可怎么办?”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块玉可是一直戴在柔儿身上的,万一出了什么意外,祸及柔儿了怎么办,舒陌柔深知她们这样的人家不能留有隐患。
舒陌柔思忖片刻说:“姐姐且安心,我去跟娘亲说,我一时贪玩丢了玉,娘她定会将消息放出去的,之后的事也会处理的妥妥的,今后若是那玉突然出现了,也害不到你我头上来。”
舒陌柔相信她娘亲的手段,有了防备,她相信凭国公府的能力定不会轻易被宵小趁机陷害的,她顶多也就是被娘亲骂几句而已,比起男主那个大麻烦,她简直是赚翻了。
之后,舒陌柔也确实在吴氏面前蒙混过关了,不过代价是禁足半个月,连带着舒陌桑也一起禁足了,因为她们两人差点误了祭拜之事。
从慈恩寺回来后,舒陌柔就只能待在家中,不能外出。外头放榜了,石謇之一如书中那样得了榜首,可她不能亲眼去看看他的伤势如何,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的殿试。一想到这,她更觉对不起石謇之了。
另一件让她上心的事,就是高云汉被人故意暗害一事了,她派出去的人仔细地调查了偏院中的人,特别是谢兴为,最后果然发现是他动的时候,高云汉挨打那日,因为碍着刘管家的面子,舒陌柔没有处置谢兴为,这次她没有轻易放过他,直接将人扭送了官府,只是利用谢行为作出这等事的人,她却无法将他扭送官府。
舒陌柔板着脸,一肚子的火,他将手中用手绢包住的藜芦药渣扔到刘管家面前,她质问刘管家:“是你的意思还是我娘的意思?”
“夫人要处理一个下人根本用不上这个。”二小姐生气是自然的,她还是孩子,太过仁善,不懂得人与人之间的利益之争本来就是带血的,刘管家不好解释什么,这确实是他做的。
“刘叔,那就是你做的了,你把人命当什么了?高云汉到底哪里碍着你了。”他一个要什么没有什么的轿夫,为什么不肯放他一条生路,他那样的人,未来有无限的可能啊。
“小姐,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夫人,也是为了小姐你,除此之外,我并没有什么好说的。”人命?那得看是谁的命,有些人的命就是一文不值,刘管家不认为自己有错,若有一天他的对手有能力来取他的性命,那他的命也和那个轿夫没有什么区别。
舒陌柔心里难受得紧,谁需要他们的这种好,她红着眼眶说道:“不管是你还是我娘,我都不需要这种用人命来为我筹划的未来,这次看在高云汉救回来的份上,我勉强放过你,若有下一次,不管是我娘还是我爹护着你,我都会把你扭送官府的。”
她停顿了一刻,然后用坚定而严肃的语气道:“刘叔,我是把你看作长辈的,希望你不要让我做出大义灭亲的事情来。”
刘管家沉默片刻后,才缓缓点了点头,二小姐是动真格的了,他也意识到自己这次做过头了。
舒陌柔这才缓和了态度,又嘱咐道:“以后不许为难高云汉,他已经很不容易了,而且他是我的人,就算是我娘,我也不许她动高云汉,刘叔知道了吗?”
“好,我知道了。”同样的招式是玩不了第二次的,他没有必要死磕着一个轿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