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坚持要苟的我莽成女帝了 第6章 第六章

夜深人静，月上中天。

杂草丛生的荒野中淹没着一间低矮的野庙，墙壁斑驳褪色，庙中的神像也已残破不堪，看不清是何模样，显然已被废弃许久。

野庙中有两人分散而坐，其中一人靠在最里面的墙角处，另一人靠坐在门口，两人间由一个破落的帷幔遮挡着。

可能是夜晚太安静了，便显得里间那人的呼吸声极为浓重，时不时发出几声忍耐不住的低吟，空气中氤氲着一股奇异的香味。

但门口的人却似毫无所觉，只面向大门处默默闭目，像是已经熟睡。

突然，草丛中一阵极其细微的窸窣声朝野庙绵延而来，很快的，那动静便延伸到了野庙前。

忽的，庙门口石制的门槛处穿来像是被什么带着鳞片的东西刮过一样的声音。

借着一**大的圆月，模糊中可见来者身影，那竟是一条通体漆黑，身形如水桶般粗细，长度约有三四米的大蟒。

它被那股馥郁的香味所吸引，想要向破庙深处爬去。

门口那人似终于被惊醒，大蟒见她动作，立刻摆出攻击姿态，半身直立起冲她吞吐信子。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大蟒便倏然发动袭击，准备像捕猎其他动物一样，将那人死死缠住裹紧，等她全身筋骨全部碎裂后先扔到一边，等它满足了今晚莫名的燥热再慢慢享用。

极为顺利的缠住了那人的身体，大蟒眼中闪过一丝人性化的欣喜，紧接着便要使力——

咚！

一声重锤锤击血肉一般的闷响过后，长长的蟒躯从头到尾瞬间软倒。朱绥将缠在身上的蟒尸扔开，有些嫌弃的用衣摆狠狠擦拭手上的血肉碎块。

【果然，还是得搞个武器，不然如果每次都要直接空手用灵力对敌，近距离的血污实在无法避免。】

收拾完自己，朱绥这才仔细观察地上躺着的蟒尸。

——原著里，剧情便是从此时开始的。

月圆之夜连皎因为背叛师门被师弟带人追捕，情急之下跳下山崖摆脱追兵，重伤后强撑着走进一间废弃的野庙，暂时安顿下来后却因为天生的体质爆发，引来一条玄黑色的巨蟒，因为伤情连皎无力推拒，从此便揭开了他悲惨人生的大幕。

【啧啧。】朱绥用脚将蟒蛇翻了个身，打量着那两个作案工具，心中惊叹，【这都能活，身体真好。】

将蟒躯丢出门外，朱绥回到原位坐下，正准备继续闭目养神，却听见里间的人出声。

“姑娘，其实能听见吧……”连皎声音沙哑，气息错乱的问道。

朱绥闻声沉默了一下，才淡淡道：“我以为，你不会问出来。”

“原是不会，也不敢的。”连皎轻笑，“但我亲眼看到了姑娘的为人，便就有了勇气想问个清楚，我的身体……姑娘是知情的吧？”

“是知道一点。”

连皎猛地一震，发白的手指将剩下的蒲团抓得死紧，声音几近颤抖：“那姑娘……难道就不觉得恶心吗？”

空气陷入一阵沉默。

朱绥忽然轻声开口：“这世界上有一种人名为镜面人，天生体内所有器官的位置与正常人相反，但不影响他们存活；还有一种人，天生胎里发育不好，生下来可能鼻子、眼睛……不健全；更有一种双生子，与双生姊弟一同降生却共用了一个躯体，终身连在一起不能分离；还有……”

连皎默默听完她历数各种闻所未闻的奇人异事。

最后，朱绥认真道：“但他们本身并没有错，一切只是天生万物，自然而为。他们的身体可能会让人害怕，但并不应当被厌弃。若是能欣然接受自己的不同而不自艾自怨，努力克服身体带给自己的不便活出自己的精彩，那这一切便是人生难得的经历。”

连皎闻言沉默半晌，才又道：“姑娘说得可真有趣，这世上当真有这样的人吗？”

“有的，只是这世道不让他们活下去罢了。但他们不能活，错的不是他们，是这个世道。”

连皎震惊，身体的异样仿佛都被吓得淡了几分：“姑娘如此惊世骇俗之言，若是传出去，必然举世皆敌，我与姑娘不过几面之缘，姑娘竟如此信任我吗？”

朱绥抬头望月：“你如今自身难保，我与你又有救命之恩，并肩救人之情，若是我走眼看错了人，那我便也认了。”

她又垂眸看了看自己结茧的手，想起白天城里的那些悲欢离合，那些残垣断壁，还有那道荒诞到极致的圣旨。

朱绥沉声道：“而且，这些话我很想说出来，我想让这世间多出这样一种声音，哪怕可能一转即逝，但我也想尽可能让更多的人听到，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世道是有问题的。”

忽然，朱绥又想到了什么，声音有些温柔道：“对了，有件事情我必须跟你说明，我不看你是因为正常人都应该尊重他人的**，绝不是因为所谓的嫌弃。”

野庙里再次寂静下来，过了许久，连皎再次轻声问道：“姑娘，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名字？】

朱绥一阵恍惚，她抬首，喃喃自语般念出了仿若隔世的那两个字：“朱绥，我叫朱绥。”

两人都没再开口说话。

连皎一夜未睡，透过帷幕的破洞，他看到柔和的月光洒在门口那人的身上，他一直看着那人的背影，一整夜，从未见她回过一次头。

-

翌日，天光大亮，野庙里只剩连皎一个人沉睡补眠。

直到接近晌午，朱绥才背着一堆柴火，提着一个残破但刚清洗过的瓦罐回来。

连皎被她的动静惊醒，这才好生拾掇了自己一番起身问道：“朱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烧点热水。”

朱绥将柴火堆起，掏出火折子点火，尽力用几根粗树枝搭了一个奇丑无比的架子，想学着电视剧里那样将陶锅吊在火堆上，但散架了许多次都没成功。

连皎哑然失笑，撑起还有些疲软的身子，走上前去帮她重新搭了个坚固漂亮的木架。

朱绥在旁边蹲着，顿时眼睛发亮的看着他。

“……我时常被师、国师派出去办事，常在野外行走，这些技能不过是熟能生巧罢了，不值得什么。”

朱绥笑笑：“不管对你来说算不算什么，但至少对我来说很厉害了。”

她又道：“我包里还有些糕点，但不多，都放的久了，可能味道不太好。”

“没事。”连皎朗声笑道，“这不是还有条蟒蛇吗，朱姑娘稍待，我来露一手。”

“啊这……”朱绥有些犹豫。

“朱姑娘放心，这种蟒蛇我曾经吃过，无毒，肉质还行。”

朱绥思考再三，到底没阻止。毕竟连皎现在明显体力亏空，靠着她包里那点糕点，可能回程半路就会晕过去。

不过……

帮着连皎割下几块肉，用树枝穿起来架到火上，朱绥看着肉一点一点变熟，散发出蛋白质燃烧过后的味道，心里无比怪异。

——这可是原文中第一个出场的疯批攻啊，后面还成为了妖王身边的大将军，和连皎有不少对手戏呢。

现在却……

朱绥吸吸鼻子，从包里拿出几瓶调料递给连皎。

嗯，真香。

最后，两人美美享用了一餐蛇肉。

虽然最开始吃的时候朱绥还有些顾忌寄生虫，但仔细想想，她这辈子能不能活到被寄生虫弄死都不一定呢，便大胆吃了起来。

——反正，以他们俩这都能灵力外放的体质，应该也不太容易吃个蛇肉就死……吧？

填饱肚子后，连皎终于有了些力气，站起身，提着剑走向剩余的蟒尸。

朱绥猛地一惊，问道：“你这是干嘛？要鞭尸吗？”

连皎脚步微顿，失笑道：“这种蟒蛇正常体型不该如此巨大，这条能长到这种程度，应当也是有了些造化。它身上的皮骨鳞片都是好东西，剥下来带回去，应该能卖上点好价钱。”

哦，不鞭尸，剥皮拆骨啊……

朱绥心情复杂的看着他从头到尾把这黑蟒拆了一遍，在心里给这位未来的妖族大将军敲了几下木鱼。

“好了，朱姑娘，我们可以回城了。”

一通动作后，连皎将所有东西打包好，回身招呼道。

“好。”朱绥应声跟上，但刚走出几步，却又想起了什么，对他道：“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没做。不过你回城有地方去吗？”

连皎微愣，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朱姑娘在城外还有什么事？我可能帮得上忙？”

犹豫一下，朱绥跟他讲了皇帝刚下的征集令，又道：“诏令刚下，那些官兵的动作应该还没有特别快，现在去通知京城周边的村落，可能还能逃掉几个。”

连皎抿唇：“但圣上下这种征集令也不是第一次了，这附近能征的民夫早已被征走了，就算还有侥幸逃脱的，他们又能跑去哪？”

朱绥面色纠结，虽心中几次动摇，但最后终是说道：“不管有没有用，总是要试试的，就算只能逃出一个人也是好的。”

连皎定定看着她，半晌坚定的道：“好，我陪你一起。”

两人徐徐离开，身后的野庙里，只剩下蟒头还算完整的残尸默默躺在地上。如果有人仔细看去，可能会发现，它与庙中央那座残破的神像还有些相似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