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杀手倒是硬气, 被绑了也不吭一声。maixi9
沈歆瑶踹他一脚跟就给他挠痒痒似的,他眼睛都没眨一下。
沈歆瑶仔细看了眼他的脸,发现他竟然就是先前在大堂里看到的那个店小二!
小黑在一旁双手环抱在胸前,看了眼那杀手,对沈歆瑶道:“这人是月之堂的人。”
“月之堂, 那是什么地方?”沈歆瑶立即问道, 江氏也一起看向了小黑。
小黑道:“月之堂是一个江湖杀手组织,专干收钱□□之事。但他们一般只收江湖人的钱, 替江湖人办事,从来不替官宦人家办事,但暗杀对象却可以是官宦之人。沈小姐, 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江湖人士?”
“我?得罪江湖人?怎么可能。”沈歆瑶觉得很是荒唐,“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哪里有机会去结识什么江湖人士?更别提得罪他们了。”
这点江氏也很是认同,在一旁点了点头:“的确,瑶瑶虽喜欢出门逛街, 但也都只是逛逛, 并未与江湖人士有过来往。”
说句不好听的,她接触得最多的,是六皇子好不好?
沈歆瑶越想越奇怪:“就算我要得罪人,那也应该得罪的是官宦家眷, 绝不可能是江湖人士。”
“那便是有官宦中人伪装成江湖人士去月之堂做的这笔买卖了。”小黑听了沈歆瑶的话后说道,“不过这杀手不太行,估计是月之堂最低级的杀手, 或者是才培养出来的新人。动作不够利索,暗杀个人搞得动静太大。”
……您还对人家业务能力点评上了可还行?
不过若是官宦人家买凶杀她灭口,那会是谁呢?
沈歆瑶脑子里快速转动着,真说到跟人有冲突,她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苏槿儿。但是她始终觉得苏槿儿干不出来这事儿。
倒不是说觉得她心地不够坏,而是觉得她压根不会知道有这种江湖组织。连组织都不知道,哪里还知道去买凶呢?
如果不是苏槿儿,那又会是谁呢?
“沈小姐何须纠结?你想要知道,便让他张口说好了。”小黑见沈歆瑶神色变了又变,几乎是立刻就看懂了她在纠结什么。
沈歆瑶看向小黑:“可他嘴巴就跟被锯了一样,怎么让他说出来?”
小黑听完,直接拔剑,指着那杀手道:“若不说,就先砍一只手。”
沈歆瑶:!!!
小黑,你这画风不愧是六皇子身边出来的。
江氏这会儿却站出来,道:“要让一个人开口,不一定非得让他见血。”
江氏在阿珠耳旁说了些什么,只见阿珠点了点头,然后出了屋子。
“娘,你要做什么?”沈歆瑶很是好奇,像江氏这样的内宅主母,能用什么法子呢?
江氏笑了笑:“等阿珠回来,你便知道了。”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阿珠拿着一个小瓷瓶走了进来。她来到江氏面前,对江氏点了点头。
那杀手见这么久他们都没对自己动手,心里头一直悬着,神经已经紧绷到极限了。他是月之堂的新人,这是他出的第一个任务,没想到就失败了。
沈歆瑶目光一直集中在阿珠手里的瓷瓶上。
只见阿珠得了江氏的示意,走到了那杀手跟前,对杀手说道:“这个瓷瓶里是红腹虫。这种虫子生长在较为干燥的土壤里,若是有积雪,便更令它们欢喜。只要你有耐心,拨开面上的积雪,深挖几下,便很容易挖到红腹虫。”
杀手听得阿珠这么说,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阿珠对着他轻轻一笑:“这红腹虫平日里喜吃土壤里的东西,但它也很奇怪,若是到了人身上,便像疯了一样啃食人的皮肤和血肉。但它们嘴小,一口咬下去杀伤力并不大,但会给人一种又痛又痒的感觉。但只要人没发现,让它在一处皮肤上待的够久,那它就能刺透皮肤,钻进身体里去……”
那杀手听得心脏猛然收缩了一下,见阿珠慢慢打开瓷瓶又朝他走近了些,道:“方才我去外头,就挖了好几条。你说,要是放进你那靴子里,让它们啃食你的脚板心,会是何等滋味?”
杀手顿时瞳孔收缩,身体像是不受控制般抽搐了一下。
沈歆瑶在一旁也听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小黑也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娘,真的呀?”沈歆瑶凑到江氏身边小声问道。
江氏脸上没什么表情,道:“真的。”
最后她又提高了些声音,道:“阿珠,他要是不肯说,便直接倒进去,犯不着跟他废话。”
“是,太太。”
阿珠蹲下来,拉开那杀手的靴子口,就开始往里倒。
杀手感觉到有冰凉的虫子贴上了他的肌肤。这种触感在他眼下高度紧绷的情绪下,变得更加清晰。
他能感觉到虫子顺着他的小腿来到脚踝,然后再来到他的脚背,接着便来到了脚板心。虫子似乎在脚板心找到了它想要下嘴的地方,一口咬上去,轻微的疼痛从脚心传来。
一开始杀手还觉得这不算什么,这种程度的疼痛尚可接受。可没想到,紧接着那疼痛的频率却加快了许多,并且伴随着的还有瘙痒。
更令他情绪濒临崩溃的是,他真的感觉到这虫子是要往他身体里钻!
阿珠起身看着杀手的眼睛,道:“这虫子一旦进入身体里,就不可能再出来。它们会在你的体内繁殖,到最后你的身体就变成了养殖它们的器皿,等它们占据你的身体,啃食你的大脑,你就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高度紧张的杀手听到阿珠的声音,就像是听到了鬼魅的声音。
不断的心理暗示让他终于受不了大喊大叫起来。
“我说!我说!”杀手在死亡的恐惧之下,终于松了口,“你们快把这些虫子拿走!”
江氏上前一步:“等你说出来,自然会让它们走。”
“我们月之堂接活,是从不问客人的身份的,而我们作为杀手更是不可能知道。”那杀手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见江氏皱了眉,他似乎是怕江氏继续折磨他,紧接着道,“但是,那人给的价格很高,定金付的也多,但要求却很低。他只说要我将这位小姐挑断脚筋,并不用要了她的命。可我们月之堂,只接杀人的活儿,就算雇主的要求不是杀人,我们也绝不留活口。”
小黑对此有所耳闻:“月之堂狡猾得很,不留活口不过是防止日后被报复罢了。”
那杀手点点头,又道:“来雇凶的是一个男人,他出手阔绰,给的是银票。那银票都是从瑞丰银号换来的,你们可以去那儿查,或许能知道那人是谁。”
杀手给的是一个关键性的线索。
一大笔银票换出来,银号不但有记档,而且说不定当日当值的人还会印象深刻,能描述出那人的长相亦或是直接就知道那人的身份。
“我都说完了,那虫子快帮我拿走!”杀手崩溃大喊。他感觉虫子要从他脚板心钻进去了!
沈歆瑶上前一步道:“给你拿走可以,甚至我也可以放你走。”
杀手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能的事,满眼都是怀疑。
沈歆瑶继续道:“但我要你替我做一件事。刚才你说那人是先来付的定金,应当是事成之后要来付剩下的银子,对吧?”
杀手听了后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你回去后,就告诉你们组织的人,就说事儿你办完了,让那人来交剩下的钱。并且,你透露给你组织,就说你这次杀的人,是大将军沈户的女儿,你们月之堂摊上大事了。”
沈歆瑶话音一落,杀手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们杀手杀人,只负责拿到具体的信息,还有要杀之人的画像特点等,并不会去了解要杀之人的具体身份。但有一种例外,若是杀高官级别的家眷,月之堂的人一定会交代给杀手此人的身份,并且也不可能让他这种新手出手。
但这次月之堂不仅没有告诉他,而且还交给他来执行此等任务,只能说明一点——那雇凶之人没有将要杀之人的真实身份告知月之堂,让月之堂当做了普通人来对待。
月之堂只管收钱杀人,从不管主顾的行为是否奇怪,给的钱是否过多,这回却是惹上事儿了。
若真杀了沈户的女儿,那月之堂还有安宁之日吗?
他们月之堂虽说号称接全天下所有雇凶的生意,但其实一些人他们是绝不会碰的。
“告诉组织之后呢,你想让我做什么?”杀手问道。
沈歆瑶笑了下:“不需要你做什么别的,只需要你们做一件事,问那人额外多收点银子,必须涨价百分之五十。否则,你们就将他买凶杀我的事捅出去。”
杀手大惊,若是真做了这样的事,事情传出去,他们月之堂的名声就坏了。但若不这样做,月之堂可能立马就得完蛋。
“若你们月之堂按我说的做,便还能有一席喘息之地,不然,我看你也别活着回去了,月之堂的人也都不用存在了。”沈歆瑶顶着一张天真无邪的脸,说的话却令杀手不寒而栗。
他算是明白了,这位小姐,也不是什么善茬!
眼下,他没有什么选择的资格,人都是怕死的,他也是。
于是答案是肯定的。
杀手应下此事后,沈歆瑶便真的按照约定放了他。那杀手一边拖鞋一边往外跑,看他着急忙慌的将鞋子里的虫子都抖落在地,跑得比耗子还快,沈歆瑶有些想笑。
等人一走,沈歆瑶看着门口似乎还在蠕动的虫子,道:“娘,这些虫子赶紧弄走吧,怪瘆人的。”
“小姐别怕,不过是几条普通的小虫子而已。”阿珠笑了笑,上前将那些虫子又重新装回了小瓷瓶里,“太太让奴婢去挖几条虫子吓唬一下那杀手,奴婢小时候生长在农间,有经验。”
沈歆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吓我一跳,看你们这么认真,我还以为是真的呢。估计刚才那杀手也吓得不轻,日后睡觉时保不准能从梦中吓醒。”
江氏摸了摸沈歆瑶的脑袋,见女儿没有被吓到,这才放心不少。
而后她又想起刚才沈歆瑶说的话,于是问道:“不过你刚才为何要逼他答应去那些事?这种人直接交由官府,让官府去处置便可,我倒是不信,在衙门里那些人的手段下,他还能不吐真话。”
“女儿是觉得,他方才已经是说的他能知道的全部的了。就算送去官府,严刑拷打之下,他也未必能再说出点别的来。”沈歆瑶回答着江氏的问题,“与其做无用功,不如反过来利用他替我们办事。”
“此话怎讲?”
“那买凶之人,特意去瑞丰银号取了银票,想来也是为着谨慎。”沈歆瑶分析着,说出自己的理由,“我想着,江湖人士我未曾接触过,必定是没有得罪过的。那么便只剩下官宦人家,咱们渊国入朝为官之人发放的俸禄可与普通老百姓不同,这一点,娘亲也很清楚。”
江氏点了点头:“的确,当官之人的奉银上可是刻了官字的。普通老百姓用的银子,上头什么都没有。”
这个区分,一开始是渊国先祖为了防止官宦贪污,所以才想出的法子。虽不能完全避免贿赂之事发生,但在早期的确是起了很大的作用,于是这法子便一直延续下来。
“所以女儿想着,或许就是因为这人只有官银,所以不便拿去做此等交易,才可以去瑞丰银号换了银票。”在这一刻,沈歆瑶觉得自己的头脑十分的清醒,“所以女儿想要月之堂提高尾款价格,让那人不得不再一次去换一次银票。这样一来,他再次去瑞丰银号,我们要知道他是谁的几率就大大增加了。”
“可你怎知那人一定会答应月之堂临时抬价?”江氏又问。
沈歆瑶道:“看那杀手刚才听到我的身份一脸震惊的模样,我猜那人没说实话。没说实话,就是他自个儿理亏心虚,那人既然要藏着身份来,自然也是不愿意被月之堂这种杀手阻止盯上的。他既然能出手阔绰,想必也不缺这点银子,能用银子解决的事,他是不会把自己搭进去的。”
沈歆瑶这一番解说下来,别说一旁的阿珠阿晚了,就连江氏都一阵惊讶。
小黑更甚,他看了看江氏,又看了看沈歆瑶,突然间觉得沈家的女人好他娘的可怕!
这日后,沈小姐真成了当家主母,可千万别得罪了!
沈歆瑶这会儿看向小黑,道:“你这次及时出现保护我,可是你们殿下授意?”
小黑听后,点了点头,神色严肃。
“那好,既然是六殿下吩咐的,那我也不客气了。”沈歆瑶冲着小黑笑了笑,小黑顿时觉得有些不妙,只听她道,“既然你在这儿,想必不会只有你一人在这儿。你们武功好,我想请你派个人替我去盯着瑞丰银号,若那人真去换银票,便顺藤摸瓜,将他身后之人揪出来。”
小黑愣了下,反问道:“你觉得那买凶之人只是替人办事?”
“没错。”沈歆瑶点点头,“你见过哪个官宦之人,会亲自去联络这种江湖组织买凶的么?自然是遣了别人替他去。月之堂的人是见不着幕后真凶的,但那替他跑腿的人,定能见着。毕竟,还得找那人要银子呢。”
小黑深深看了沈歆瑶一眼,觉得这沈家姑娘初见时感觉好像傻乎乎的,但此刻又让人觉得十分聪明。
“小黑侍卫,你不说话,我便当你答应了。”沈歆瑶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小黑回过神,道:“属下遵命。”
小黑说完这些,便转身离去,沈歆瑶没有多问,她知道像他这样的侍卫,定是有自己的栖身之地,但不一定会乐意让她知道。
一晚上经历了这么一遭,大家一个个感觉越发疲惫了。
因为有人暗中保护,给沈歆瑶等人都有了很大的安全感,大家重新躺回床上后,几乎都瞬间就睡着了。
二月下旬的江南,比起京中来说,这里的风景更贴近春天。
绿树丛荫,鸟语花香,空气虽然透着冷意,但却不似京中那般有一种肃穆感。街道上的百姓的穿着也比京中之人要薄上一些,一个个看起来很是松快。
江南土地肥沃,有山有水,十分养人。就连普通的老百姓看起来都颇有一种富贵人家的感觉。
北倾川和莫安走在回住处的街道上,一路仔细观察,走走停停,偶尔还会与路边的小商贩聊上几句,对余州城的概况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尤其好好了解了一下这里的官府的作为。
余州城乃江南地区的总州城,江南总司便是在此地办公,司长薛宝华自然也是居住在此。
北倾川一行人这次是悄悄来的,不宜打草惊蛇,必须先好好打探一番情况才能做出判断。于是他们没有入住客栈,而是提前遣人快马来到此地,租下了一所大宅子,让大皇子和六皇子一行人都能舒舒服服住进去。
“按着公子的计划,咱们应当两天前就抵达了余州城。”莫安边走边说,在外头他也改了对北倾川的称呼,“可大皇子娇贵,不愿日夜兼程,非要每晚都宿在大客栈里。让殿下也只好同他一起,耽误了行程。”
莫安对此事是颇为不满的,江南总司的贪污贿赂一案事关重大,他家殿下抗下重责,若是不能妥善解决,到时候在圣上面被责难,可没有像皇后这样的养母护着。
淑妃娘娘虽也恩宠未断,可上头有一个更受宠的贵妃娘娘,还有一个身份上就能压死她的皇后娘娘,自己就已经如履薄冰了。
更重要的是,他家殿下在圣上面前可是做过保证的,哪像那大皇子,一开始就各种推脱此事难办,圣上估摸着心里头都没对他抱什么希望,纯属让他来凑数。
不,不对,也不是来凑数的。而是让他来监督自己殿下的。
“你与大公子虽共同执办老爷交代的事,但其实老爷也是想让你们互相监督。”莫安越想越觉得耽搁了时间就是耽搁了命,“可大公子如此松懈,此事恐怕只能全部落在公子你头上了。”
“你这话倒是实在。”北倾川轻笑了一声,此等道理他又怎会不明白?“不过,这事儿他不插手,对我来说,才是最好。”
“可大皇子不会不插手的。”莫安心里头担心着,“眼下是还没有什么头绪,他便松散着。但若是公子你做出点什么成效来了,他定是要插一手的。”
北倾川瞥了莫安一眼,道:“如此也好办,便让他想插也插不了手,不就可以了?”
莫安微怔了一下,他心下有几分猜测,想着自家殿下应是有自己的打算。可殿下如今不说,他便也不好追问,只能等着殿下安排。
两人回到住宅时,甫一进门,便有人拿着一个小小卷筒的信过来。
“殿下,有飞鸽传书,是小黑。”
北倾川看了眼那装信的卷筒,是小黑一贯的黑色风格。
他从小卷筒里拿出卷成卷儿的信纸,展开来,看完脸色微变,双眸中有了愠色。
“殿下,可是出了何事?”莫安立马担忧问道。
小黑如今被派去保护沈歆瑶,能让自家殿下不悦,定是沈小姐那边出事了。
“有人在古拙镇入夜暗杀沈歆瑶。”北倾川边说着,边将那信纸在手中用力捏成了一团,“你去给小黑回封信,让他按着沈歆瑶说得去做。不论她想让他帮忙做什么,都只管答应。若是有何不便之处,便以我的名义行事。”
“这……”莫安舔了舔嘴唇,殿下,这会不会太过了?
北倾川斜了莫安一眼,眼中是不可反驳的警告之色。
莫安立刻点了头,连忙下去回信了。
“月之堂。”北倾川一个人在房间里,轻轻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随后,他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下了一封信。
但这封信是给谁的,就连莫安也不知。
当沈歆瑶来到江南阳州城时,已经是六日后的事了。
这一路倒是风平浪静,再也没有什么人来打扰她。等她进了阳州城的大门,便瞧见陆家的马车在门口候着。
江氏撩开车窗窗帘,便瞧见自己姐姐在前头的马车前等着。
江氏见着姐姐,便有些忍不住眼眶发红,立马也让马车停下,自己下了马车。两姐妹相见,便是忍不住抱在了一起。
沈歆瑶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大姨母,准确的说,是第一次以自己的眼睛见到这位大姨母。
也是第一次见到江氏这么外放的感情。可见江氏对这位姐姐感情极为深厚。
沈歆瑶大姨母将江氏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见妹妹通身气派,衣服料子也都是上好的,岁月似乎也没有怎么在她脸上留下痕迹,这才放下心来。
“瞧我,一时间竟有些失态了。”大江氏擦了擦自己的眼角,而后又看到了在江氏身后的沈歆瑶,她眼前一亮,立马上前拉住沈歆瑶的手,“这是瑶瑶吧?都长这么大了?多年没见,长这么高了。”
沈歆瑶向来都是嘴甜的,立刻喊道:“大姨母好!”
“好好好。”大江氏高兴地拉着沈歆瑶的手摸了又摸,这时一旁侍婢小声提醒,大江氏这才想起来这还是在外头了,于是连忙道,“咱们也别站在这儿了,赶紧先回府。我在府上叫人备好了热菜热菜,去了就能吃上。”
坐回马车上,沈歆瑶回想起刚才那一幕,有些感慨。
她觉着这跟后世的亲戚相见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而她想象中的繁文缛节也都统统没有,这就是最普通的见到亲人的样子。
只是……
“娘,我瞧着方才大姨母眼下有些乌青,看起来像是没有睡好。”沈歆瑶回想起大江氏的模样。
大江氏与江氏长得很是相似,只不过身材更为高挑,眼睛比江氏要细长一些,整个人看起来更为有成熟的风韵。
看她的穿着,也知道是养尊处优的生活着的。
只是一双眼睛,却透露出她比江氏要过得辛苦许多。这种辛苦倒不是指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不说自己婆家的事儿,毕竟婆婆不喜她,这事儿沈歆瑶已经知道了。就说自己嫡女的婚事,恐怕就让她大姨母愁翻了天。
可怜天下母亲的心,女儿出了事,最心痛的莫过于母亲了。
因着自己备受江氏宠爱,自己还未出嫁江氏就已经开始替她颇为操心,所以沈歆瑶可以想到,大姨母得多为大表姐操心啊。
江氏也叹了口气:“我这姐姐,做姑娘时,是最爱美的。我们成郡伯府也不缺银子,自然什么好东西也都紧着儿女,她一向都是娇养着的。只是,出嫁后,在婆家一开始极为不顺心,好不容易多年的媳妇快要熬成婆了,结果女儿的婚事又……”
说到这里,江氏道:“你寻姐姐今日应是要来府上的,等会你见了她,便好好开导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