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九朝的动作更快,原本抵在屏风上的手臂一横,径直压在了乐正黎的肩头,迫使她向上吻来的趋势中道夭折。
手背上的青筋随之暴起,骨节分明的手指张开握住了她的肩,力道极大,乐正黎忍不住叫了一声。
她顺势一扑,便撞进了他的怀中,也没避着伤处,额头几乎是目的明确地碰到了胸膛的伤。
乌九朝脸色微白,反手去推她。
哪知乐正黎揽在他后腰的胳膊并未松开,指尖拽住袍子不晓得是在纠缠还是想抱住他……
两人就这样砰的一声摔在了屏风上。
乐正黎后背一疼,几乎是难以克制地痛吟出声。
她仰起脑袋,细白脖颈更显纤长,忍痛带笑地揶揄道:“这么猴急?”
乌九朝的那两只狼耳直直竖起,显然气得不轻。
他垂头看去,咬牙切齿:“松手!”
他另一只手背至后腰捉住了她的腕子,遒劲有力的指节碾压在微微凸出的腕骨上,仿佛在摩挲,但实则攥得很凶。
乐正黎轻嘶,目光如火似焰,灼着面前的狼崽子连视线都无处安放。
她笑吟吟,“我不松,你奈我何?”
很是无赖的话语,乌九朝被怒意灌满胸腔,喷薄欲出却找不到缺口。
他抿了下唇,继而凶狠地龇牙冲她哮吼。
獠牙显出,尖可透骨。
乐正黎微微偏头,避免同这股铺天盖地席卷而至的兽性正面相敌。
她被狠狠压在屏风上无法动弹,木纹横生,硌得她脊背隐痛。
“我…会咬死你!”
乌九朝收了气势,声音狠绝不藏半分情绪。
他缓缓低下头,如同在找寻下嘴的位置般将鼻尖从乐正黎的耳侧滑下,最终停在了锁骨正上方……
那是脖颈处最脆弱的地方,狼牙尖利,仿佛下一瞬就要刺破肌肤陷进血肉中。
“松!手!”
他离得很近,鼻息炙热,尽数撒在她的肌肤上。
落在身后的那只手更是使劲地掰了掰乐正黎的手指,但她捏得很紧,半湿的布料都起了一大片褶皱。
“你真的会咬死我吗?”乐正黎问他,声音轻不可闻。
视线垂下,她盯着他的脸,不仅没松手,反而突然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抓住了他头顶上的狼耳。
因着头颅下压的姿势,这简直相当于把耳朵送到了乐正黎的掌心中。
乌九朝未有防备,脸颊被扣进了她的颈窝里,狼牙没来得及收回,划出一条细细的伤痕。
鲜血的气息溢出,瞬间盖过她身上原本的清淡香气,却是另一种叫人舌尖发麻喉头骤紧的甜腥。
乌九朝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恍惚须臾,竟还在分辨乐正黎的味道是属于草原上哪种花的香味?
灌入鼻腔的甜香和血腥气催发出另一种使人迷幻的错觉……
他的肩膀缓缓塌下,连狼耳都无法继续直立着。
乐正黎一手环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揉搓着毛茸茸的狼耳朵。
“你真的咬我了?”
她轻笑,声音好似从胸口震动着传到了乌九朝的心房里。
颈侧细微的刺痛提醒着乐正黎那里受伤了。
她偏着脸看向他,只见得狼崽子眼睑半阖,目光涣散,瞧着像是有人从后给了他一闷棍,半天回不了神。
耳朵的触手感实在太过美妙,乐正黎揉了又揉,把耳尖蜷着捻在指缝中。
松开时,耳尖又自动复原,随着弹动的弧度触及掌心,有些发痒。
两人贴得很近,乌九朝的湿发蹭在她的肩头和胸口,洇湿了一大片,连带着他身上的袍子衣襟也湿漉漉的……
腹肌的轮廓隔着宫裙磨在腰带上,叫她能清晰感知出来。
“乌九朝?……”轻柔的声线落在他耳边,唤醒了神智。
周遭的声音再次回还,乌九朝从刚才的那种似梦非梦的境界里脱离。
狼耳滚烫,被人攥在手里,蹂.躏到耳尖泛疼。
他伸手推她,反而把人给紧紧抵在了屏风上。
乐正黎拽着他的狼耳,逼迫他向上昂扬着颈子,仍旧迷迷瞪瞪不甚清醒的模样,她不免失笑,“你怎么了?”
乌九朝半躬着身子,这是一个很是不舒服的姿势,但他居然没有反抗,任由她捏着耳朵揉圆搓扁。
他晃了晃脑袋,妄图从她手中挣脱,又凶相毕露,厉声重复道:“松手!”
耳朵被揪得生疼,他将掌心撑在屏风上,圈出一方空间,但实则是为了远离她身上的气息。
那股深入梦魇中的淡香,还有鲜血的味道……
她的血是他尝过的最特殊的。
乌九朝额角轻跳,恨不得退出三尺远。
但乐正黎还掐着他的软肋,这让他脸上的表情愈发难看。
“我不咬你了……松开手!”
声音恍如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他识相地选择屈从。
乐正黎眉眼弯弯,笑得意味深长,“那你发誓,永远不会再以尖牙来震慑我。”
乌九朝闻言,眸子里逐渐覆上冷沉的霜色。
思索片刻,他咬着后槽牙,艰难地点头。
除了尖牙,他还有其他东西。
“不行,发誓。”
乐正黎趁机索求更多,逼着他败阵。
乌九朝身为兽族,对人族有戒备心是可以理解,他怨恨人族,但这其中不能包括乐正黎。
她有所图谋,救他回来并非是想让他成为她身边的威胁。
有獠牙是好事,但狼崽子的獠牙绝不许对准她。
再凶的兽,都会有自己软肋。
现在乐正黎还没找到乌九朝的弱点,因此她只能用另一种方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乌九朝气怒异常,偏着头想要把自己的耳朵救出来,她的手劲越来越重,从耳尖到耳根都升腾着过高的温度。
炽热蔓延往下,将他的侧脸侵染出薄薄的一层绯红,像是上了色的瓷釉。
他阴狠地瞪她一眼,声音冷冽:“我发誓。”
“说话算数?!”
“自然算数,狼族可不像你们人族这般口是心非,许下的承诺就不会违背……只有你们人族才喜欢轻易推翻自己说的话,做一些有违道义的事情。”
他冷漠着一张脸,话里话外都是对人族的贬低和憎恶。
怨怼心昭然若揭,乐正黎当作听不懂,只笑容温和地道:“狼崽子倒聪慧,全然不似元窈口中的不通人性。”
此言一出,乌九朝再次炸毛。
他冷嗤一声,扭动着脑袋不断往后退,“兽族又不是傻子!”
“我都发誓了,你出尔反尔,为什么还不松手?”
他气急,摇晃着头,拼命想把狼耳从她手中拽出来。
乐正黎多揉了几把耳朵后,才意犹未尽地松开了手。
折腾一番,乌九朝身上的袍子几乎要挂不住肩膀了。
他赤着脚,单手脱掉外袍,团成一团扔在榻上,又进了净室。
他要洗掉身上沾染到的属于乐正黎的味道。
狼族嗅觉灵敏,纠缠太久,对他来说是煎熬。
乐正黎看着人影消失后,抬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脖子。
很细长的一道口子,甚至比不上那天月德拿着剑划出来的深。
血早已干涸,她垂眸凝视着指尖的血迹,还在想刚才乌九朝所展现出来的异样。
显然他现出狼牙,是真的想咬她,但最后却被什么所扰乱了心神,导致错过了最佳时机……
裸着上半身的乌九朝出来时,看见乐正黎还站在屏风处没有动弹。
他不禁皱眉,冷声问:“你怎么还不出去?”
就不怕他再次发狂吗?
不用獠牙,用手也能置她于死地。
他掐死她,不费吹灰之力。
乐正黎闻声看向他,“我在思考事情……对了,你的袍子都在那边衣柜里,是从库房里翻出来的,也不知道尺寸是否合身。”
她抬手指向矗立于床尾对面的衣柜,“若不合身,我叫元窈拿了银钱去给你重新做几套。”
元窈自是不肯给一个兽族花钱,幸好乐正黎自己在库房里翻出来一些男装。
也不知道离襄王怎么想的,给她的金银首饰不足,但衣物布匹却很多。
乌九朝比她高近一个头,穿她的袍子自然不行,但好在那几身男装都放量了,衣摆勉勉强强拦在脚踝上。
但靴子就没办法勉强,新做的还没送来,他只能先赤着脚。
乐正黎盯着他去拿了件外袍,又像之前那样随意地披在肩头,发尾仍湿,显得一身都乱。
“你过来!”她看不下去了,冲他招招手。
又说:“把那一整套都拿过来,那白色的是里衣,怎能只着外衫呢?还有腰带,也一并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