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凛以为, 以江予之那跟冰块相差无几的个性,十有□□不会回答这么无聊的问题。zuowenbolan
然而江予之却出乎意料地答了,只有简简单单的六个字——“长古苑百舸峰。”
早就知道江予之是长古苑的人,严凛听到自然不会吃惊, 只是不知他为何还要特意点出百舸峰,这个地方是有什么特别的吗?
严凛回忆不起来百舸峰有何特殊之处, 扭头就想问师尊,却见萧语霁面上的表情也微微惊讶。
再看向林涯远,他一脸如遭雷劈。
过了许久,林涯远似乎终于把这个爆炸性的信息给消化了, 才喃喃自语般地说道:“传言道百舸峰主容貌不堪入目,所以出行才着面具, 你……”
说到这里,林涯远才意识到自己无意间又得罪了江予之一次,慌慌张张闭了嘴。
严凛拿手肘抵了抵萧语霁, 低声问道:“百舸峰是什么地方?”
萧语霁斜眼看向战战兢兢不敢再说话的林涯远,回道:“若说剑修第一人是沈修竹,那器修第一人就是百舸峰主,但他从不曾以真面目示人, 也无人知晓他的真名。”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 又道:“我早该想到的,能修复银雨和墨霜的人,除了百舸峰主, 还能有谁呢?”
严凛一怔,原来江予之这么牛逼?这小狐狸能把这等人物拿捏得死死的,还挺厉害。
那边林涯远流了好几波冷汗后,缓和了会儿,脸上挂起讨好的笑容,对江予之说道:“峰主,那童府夫人可是冒犯了您怀中灵宠,才惹得您亲至童府?”
江予之本就如寒冬冰雪的脸变得更黑。
林涯远小心翼翼斟酌了许久词句,才说出这句近乎讨好的话来,此时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自己是这句话哪里又得罪了他。
江予之将手放在裴离的头顶,蹙眉道:“不是灵宠,是妻子。”
此话一出,林涯远呆了,裴离也愣住了。
灵宠可以带在身边当个解闷的小玩意儿,可灵宠一旦成妖,便不再为道修所容。
这个道理,裴离懂,江予之当然更懂。
所以,江予之特意做出了一根可以隐藏妖气的细链,套在裴离本体的脖子上。若是裴离以狐身出门,便会窝在江予之身边,不敢说一句话,只乖乖装成一只稍有灵性的普通狐狸。
在往常,旁人若是问起裴离的身份,江予之要么不答,要么以灵宠二字搪塞。
可今日,江予之居然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与一个妖修关系匪浅。
裴离耳朵尖那一长缕白毛都染上微红,嘟囔着嘴道:“谁……谁是你的妻子……”
林涯远张了张嘴,很想说一句:娶一只公狐狸精为妻,你是想与所有道修为敌吗?
但他今天已经把江予之得罪得够狠了,不敢再多一句嘴。可他又咽不下被江予之侮辱嘲讽的这口气,脑子里想着如何把这件事抖给其他两大门派,给江予之找找麻烦。
思及此,林涯远才突然想起来自己从醒来之后,还未见到于兴的身影。
他转头问萧语霁道:“你可见过于长老?”
萧语霁却抬眼看向江予之。
林涯远叫苦不迭,他就是不想再和喜怒无常的百舸峰主说话,才岔开话题问萧语霁,结果兜兜转转,他还是得面对这位大佬。
江予之冷声道:“他入了魔,差点伤到我的妻子,我已将他押回百舸峰。”
林涯远眼里闪出一丝怀疑,但并未太过表露出来。
严凛听江予之这么说,想到于兴那诡异的以魂炼器之法若是被旁人所知晓,恐怕会惹上诸多麻烦,便附和道:“说起来,我和师尊救下林宗主的时候,周围也有浓烈的魔气,莫不是于长老入魔之后用魔功吸走了您的修为?”
反正林涯远也不懂魔修功法,严凛干脆编了个缘由,恰好能圆上整个故事。
更何况,林涯远既然能为了身份地位毫不留情地抛开玉衍,那他定不会将自己修为受损一事大肆宣扬,以防宗主之位受人觊觎。
所以他明面上绝不会去找玄阳宫的麻烦,反而会将把自己从于兴入魔一事中摘得干干净净。
至于暗地里林涯远会如何报复玄阳宫,反正又不会扯到凌苍派,更不会扯到药宗的颜凤音和掌门,严凛一点也不关心。
想到这里,严凛觉得自己还得给林涯远吃一颗定心丸,便又加了一句:“林宗主修为受损一事,若是传了有心人的耳里,定会威胁到凌苍派在修道界中的地位。虽然某些人对我和师尊有偏见,但我和师尊还是希望凌苍派能越来越好,所以希望峰主大人有大量,不要将此事宣扬出去。”
萧语霁稍作思索,就明白了严凛的意思,看了一眼林涯远,道:“严凛说得有道理。”
江予之冷着脸,并不回答。
裴离勾了勾他的衣袖,道:“这种事我们没必要说出去,不如就应了他们吧。”
江予之思索了会儿,直到狐狸讨好地蹭着他的手心,才点点头。
起先林涯远听到严凛提到自己的修为,心里满是怒气,但细想之下,又不敢将愤怒表露太多,生怕严凛一气之下去器宗大闹一番,抖出自己已经没有实力再担任宗主的事实。
因为玉衍在三宗大会上入魔,他本就引起了宗内某些人的不满,若是被人发现他修为受损如此严重,恐怕手下人对他的宗主之位更是虎视眈眈。
方才严凛让江予之莫要宣扬的那番话,即使萧语霁表意赞同,那也只能代表他不会让严凛到处乱说。
林涯远始终觉得严凛是不安好心,故意提醒江予之可以借此敲打自己,可他没想到江予之在那只狐狸的劝说下居然同意了。
林涯远一面在心底嘲笑严凛如意算盘打了空,一面又安下心来,自己的宗主之位算是暂时无忧了。
几人就这么各怀各的算计,回到了童府。
林涯远不想再过多掺和此事,借口宗内有要事亟待处理,连童府大门也没跨进去便溜之大吉。
银雨觉得人形总会引来诸多疑问,也化作剑身回到剑鞘中。
管家看到那俊美的青年抱着白狐,和萧语霁严凛师徒两人和和气气地一同回来,便知夫人强掳白狐,还贪图青年美色的事实已然败露,顿时面如死灰。
童悠悠一听师尊回府的消息,急得连鞋也没穿好就匆匆跑到了大堂。
江予之坐在左边,面色一如既往的冰冷;萧语霁位于右侧,不疾不徐地饮着热茶。
管家站在中间两股战战,道:“夫人真的就只是喜欢那白狐的模样,才派人去抓了它,想养在府里。”
萧语霁用杯盖抚弄着竖立的茶叶,微微抬眉:“那她把狐狸关到了什么地方?”
管家摇头说自己也不知道。
童悠悠叉着腰,一脚踹到他的小腿上,道:“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要你何用?我看你干脆滚出童府好了,我童府不养你这般没用的人。”
管家一愣,他平时仗着有童夫人撑腰,在永兰镇一贯是嚣张行事。现在童夫人疯疯癫癫,他失了后台,若是再被赶出童府,他不敢想那些平时被他欺辱的人会如何报复。
童悠悠看他不说话,直接大着嗓门冲外面喊来人。
但比起许多年未见的小姐,这些不长眼的家丁竟是以管家是瞻,童悠悠扯着嗓子喊了好几声,也无一人应答。
管家窃喜不已,暗道夫人不在,这童府还是他说了算。
而童悠悠也不恼,走到严凛面前,道:“师弟,若让你把他赶出童府,你是需要一只手还是两只手呢?”
严凛挑眉,十分配合地回道:“若是让我把他全须全尾地赶出去,那我得用一只手制住他;但如果是把他打到半死,再用一卷草席裹着扔出去,那我连一根手指都不用动。”
童悠悠明知故问道:“师弟这是什么意思,手指都不动,怎么打人?”
严凛笑了一声,唤道:“墨霜。”
墨霜一听,寒光出鞘,直刺向管家面门。
管家哪儿见过这种架势,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竟是吓得尿湿了裤子。
严凛将手比在鼻边,扇了两下试图赶走空气中的尿骚味,蹙眉道:“墨霜你的性子也太急了,我不过是想让师姐见识一下,你怎么就刺过去了,管家还没说他要选哪个呢?”
这句话虽是责备,但他的语气反而是赞许。
管家喘了两口粗气,扭着脖子冲外面喊快来人。
这次家丁的动作倒是迅速,快得让童悠悠这个童家未来的主人一点面子也没有。
一群气势汹汹的家丁横成一排,堵住了大堂的门口,有个机灵的更是跨进门将管家扶了起来。
有了人多势众的倚仗,管家拍拍衣袍上的灰尘,对萧语霁拱手道:“萧道长,你就任由徒弟如此欺凌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吗?”
姿势倒是恭敬,但语气甚是嚣张,竟是一副逼萧语霁处罚严凛的口吻。
萧语霁放下茶杯,斜眼看了一眼严凛,而后又将视线转向管家,冷笑一声,道:“管家这架势,我还以为我们进错了门,到了管家的府邸。”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严凛:“你刚才可看清了,我们进的是童府的大门?”
严凛点头:“没错,童府,童悠悠的童。”
师徒俩的话里话外,都暗示着同一件事:哪怕童悠悠拜入凌苍派,她也是童家唯一的继承人。
管家与童夫人狼狈为奸,在童府一向是横着走。现在又见家丁无视童大小姐,只听自己的指挥,竟有种自己才是童家主人的错觉。
被他们这么一激,气得握紧拳头,脚一跺就转头命令道:“把他们给我赶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停了一天的电,现在还没来,手机输入法太魔鬼了OT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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