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苍派山脚下的永兰镇是个富饶的城镇, 而童家又是这里的首富,府邸就坐落在永兰镇的南边。zhongqiuzuowen
童老爷是这一带著名的儒商, 平日里便喜好接济穷人,在百姓中口碑极佳, 和凌苍派也偶有来往。
他中年才终于得了一个女儿,由温柔贤惠的原配夫人所育。可惜天妒红颜,原配在女儿出生后就体弱多病, 不到半年便去世了。
后来他又再娶了现在这任年轻貌美的妻子。这位童夫人刁蛮任性又吝啬不堪, 就连出去买个胭脂,也要让家丁先把胭脂店清个场。而童老爷每次散出去的救济金,她都暗自吞下一半。
百姓看在眼里, 骂在心里,无一不怀念以前那位夫人。
并且,新任的童夫人与小姐童悠悠一向不对付。也不知她给童老爷灌了什么**汤,竟让他同意把自己唯一的女儿给送到了凌苍派去。
人们茶余饭后谈论这童夫人可能是想为自己将来的孩子扫清障碍,以便夺得童家家产, 但九年过去,童夫人连个蛋也没下出来。
这次童老爷忽然重病如山倒,眼看着就快不行了。
又有好事者猜测,是不是童夫人怕自己因无所出而被童老爷休妻, 干脆先下手为强,下药将童老爷毒倒,想要直接霸占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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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童悠悠这边,萧语霁思索再三, 还是决定开口劝她回家一趟。
于情,童老爷对童悠悠算是极好。
在童悠悠来到凌苍派后,童老爷每年生辰都会来看她,更是时不时派人送来些她喜欢的食物与器件。
今年生辰未能亲自前来,大概也是因为生病。
于理,童悠悠身为童老爷唯一的子嗣,在他弥留之际无论如何都应该回去看一眼。
萧语霁不愿她以后背负上不孝子的名声,更不愿意她长大成人后因为这一时的任性后悔一辈子。
耐心哄劝了许久,又许下以后天天给她做大餐的承诺,童悠悠才不情不愿地同意。
但擦干眼泪后,她转脸对着家丁,又是一副十足的大小姐派头。
“让那个老巫婆离我师尊和师弟都远点,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她!”童悠悠恶狠狠地说道,只是脸上那一块块干涸的水痕,让她的威胁消减了不少威力。
家丁苦着脸,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万分为难地应了句好。
随后又用极低的音量嘀咕道:“夫人现在也没法接近他们。”
童悠悠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萧语霁和严凛两人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念及这是童家的家事,他们便没有多问。
用传音铃告知沈修竹这件事之后,他表示十分理解,并叮嘱道若是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一定要告诉他。
萧语霁嗯嗯两声,回了句“谢谢义父”。
那头的沈修竹十分高兴,也不顾自己身为剑仙的偶像包袱,哈哈笑了好几声。
等来几人到了童家,他们才知道家丁那一句“夫人没法接近”是什么意思。
童老爷从一个月前便有疯癫之症,好在每天也就发病不到一个时辰,找了许多大夫来看,都把不出他的脉象有何异常,只得开些安神醒脑的方子,再嘱咐他要多休息。
可过了一段时日,童老爷的情况没有任何好转,反而愈发严重,整日都浑浑噩噩,几乎没有清醒的时间。
近来几日,他直接就昏倒在床上,脉搏和呼吸都十分微弱,不管其他人怎么推他喊他,都醒不过来。
从京城里请来的大夫替他把脉后,只是摇头让他们准备后事。
然福不双至,祸不单行。
就在今晨,童夫人也不知中了什么邪,整个人像是魇住了般,理智全无,只会缩在墙角大喊“别过来”、“滚”之类的。
好在那京城来的大夫还没走,看了童夫人的症状后,摸了摸胡须,提议道:“你们不如去找找隔壁山上那些修士,让他们来看看这两人还有救没。”
管家这才如梦初醒般,赶紧派了几个人去凌苍派请人。
而来找童悠悠的这个家丁,名叫石头,原是她生母的小厮,想着这么大的事小姐也应该回去一趟,才在进了凌苍派之后,偷偷溜到萧语霁的居所来。
管家见童悠悠居然肯从凌苍派回来,身后还跟着两位玉树临风的白衣修士,颇感意外。
他是童夫人这边的人,巴不得童悠悠一辈子呆在山上别回来。
可现在见两位修士一人拿着一柄宝剑,一副十分不好惹的模样,也只得压下心头的不满,剜了那多事的家丁一眼,但面上还是笑着叫人给他们安排住的地方。
童悠悠斜了管家一眼,鼻孔里哼了一声,说把他们安排到她的院子里就行。
又冲石头努努嘴,道这段时间就要他来照顾自己,以后也顺便就留在她的院落替她照顾那里的花花草草。
说话动作间都有一种不容违抗的大小姐气势。
严凛还是第一次看到一向爱哭鼻子的小师姐竟有如此霸气的一面。
管家本还盘算着一会儿好好教训这多管闲事的石头一顿,一听童悠悠提出这种要求,脸上的笑容一僵,心道他懂个屁的花花草草,但还是没敢和这位大小姐争辩什么,只得怯怯同意。
四人来到童悠悠的院落,这里小桥流水,甬路相衔,颇有几分江南水乡的婉约感。
童悠悠小手一挥,让石头先去替自己的师尊和师弟收拾房间,再三提醒要给他们最好的厢房。
石头本就感激小姐把自己要了过来,此刻更是点头连连,步伐间都带着雀跃。
童悠悠将萧语霁和严凛引至堂屋,把高位让给萧语霁,自己和严凛一左一右地坐着。
她低着头,整个人缩在宽大的黄梨木会客椅上,小小的一团,显得瘦弱而又落寞。
“悠悠。”萧语霁轻声唤道,“你没事吧?”
这里没有了外人,又听到了自己最喜欢的师尊如此担忧的声音,童悠悠终于再也忍不下去,抬起头,眼眶微红。
萧语霁走了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去看看你父亲吧。”
童悠悠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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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巧,他们一去主屋,碰见管家搬来的救兵居然是乔青。
乔青虽然年纪不大,但天分不错,又肯努力,性格也好,深得颜凤音器重。
念及童老爷的女儿是萧语霁的徒弟,颜凤音干脆派出了自己的得意弟子。
乔青一见萧语霁和严凛,打了个招呼,可脸上却是愁眉不展。
她摆摆手让其他人先离开,又把萧语霁拉到童老爷榻前,压低声音道:“萧师叔,我怎么感觉,这童老爷的魂魄像是被人抽走了,现在他仅剩一魂一魄,虚弱不堪,恐怕过不了了几天就……”
说到这儿,她看了呆愣的童悠悠一眼,没再把最后那几个字说出口。
萧语霁探了探童老爷的气息,指尖聚起一丝灵气探入童老爷的经脉,眉心拧起,问道:“童夫人呢?”
乔青叹了口气:“也是这样,不过那边的手法更为狠毒,留了一道禁制固住她剩下的那缕魂魄,逼她求死不得。”
萧语霁收回了灵力,眉头皱得更紧了。
乔青说得不错,童老爷的魂魄是被人活生生抽走的。
他曾听闻过魔修中有以活灵为食的,但因此道太过毒辣,就连魔修内部也对这些人嗤之以鼻,这一类人便渐渐绝迹了。
严凛自然也是听说过的,但他不敢问出口,怕萧语霁质问他是从何处得知的,只得憋在神识里问墨霜:“是魔修干的吗,我怎么感觉不到魔气?”
墨霜微微一动,似乎在感知周围的气息,过了半晌,十分笃定地回道:“这里没有魔气。”
这边萧语霁也有同样的疑惑——若真是魔修所为,这里为何没有任何魔气?
他垂头思考许久,才让乔青把其他人叫进来。
“近日可有什么奇怪的人来过?”萧语霁蹙眉问道。
为首的管家与旁边的家丁对视了一眼,似乎有些为难。
乔青叉腰斥道:“想救你们老爷和夫人就老老实实地说出来,几个大爷们儿,这么忸怩作甚?”
管家干枯的嘴皮抿了抿,眼神有些躲闪,又纠结了老半天,才道:“昨天夜里,有个年轻人来我们童府借宿,夫人见他孤苦一人,外面又是大雨滂沱,心一软就让他进来了。”
刚才我们来的时候,地面可是干燥得很。严凛半眯着眼,决定暂时先不揭穿他的谎言。
那管家又继续说道:“谁知今天一早,他人就不见了。不仅如此,他还将夫人掳到了他的房间里,也不知道那贼子到底对夫人做了什么,竟让夫人变成了这般模样。”
“那个人可有什么特征?”萧语霁眼神逐渐犀利,显然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漏洞,但还是耐着性子又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管家又恢复了那一脸的为难,吞吞吐吐地说道:“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服,长得十分好看。”
这个特征……严凛想到了一个人,江予之。
再结合管家这一脸为难到便秘的表情,严凛撇了撇嘴角,该不会是你们夫人垂涎人家的美色,想要强抢民男,结果踢到一块铁板吧?
也不知道江予之还有没有呆在他说的那间客栈里。严凛摸摸下巴,决定还是和师尊先去探寻一番。
乔青理所当然地留下来照看病人,童悠悠嘴上说着童老爷的死活不关她的事,可时不时的哽咽还是暴露了她的内心。
萧语霁把她拉到乔青面前,嘱咐乔青盯紧童悠悠,别让她出事,冰冷的眼神却不住地瞥向瑟瑟发抖的管家。
乔青拍拍胸脯表示保证完成任务,萧语霁这才放心地跟严凛一齐离开。
永兰镇最大的客栈离童府不远,大约就十来分钟的路程。
严凛一到客栈,就绘声绘色地描述江予之的穿着打扮。
小二面露难色,支支吾吾。
萧语霁了然地掏给他一块碎银,转头看向严凛,笑道:“看你说得这么起劲,真想见识一下他到底有多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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