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是个中年妇人,打扮的颇为花哨,头上还戴着牡丹绢花,视线在他们身上扫时,意味深长地笑着:“不是伴侣能一直拉着手?你家这位郎君从进门起,视线就一直黏在公子你身上,就差恨不得把他自己挂你身上了。”
沈棠筠眯起眼回头去看苍昱,促狭的笑着:“真的啊?你一直在看我?”
苍昱视线别过去,没看他。
“哎呦这怎么还害羞了。”掌柜把东西递给沈棠筠。
沈棠筠以为苍昱是难为情,便顺道解释了句:“掌柜的,你可别打趣他了,他面皮薄可听不了这样的玩笑话。他不是我伴侣,是我表弟,从小就喜欢黏着我。”
“这样啊。”掌柜热情不减,“那公子可想找个伴侣呢?我儿子吧长得俊秀,前两年中举挺有才华的一个人。不然我介绍你们认识,结个契兄契弟?”
这契兄契弟可不是拜把子,而是同性结婚的另一种说法。沈棠筠刚想婉拒,就被苍昱一把拽了回去,“他不找别人。”
“他只要我。”
沈棠筠顺着他的话说:“对,我不找别人了,我有他就够了。”
“可公子方才不是还说……”
“我面皮薄,哪好意思在外人面前承认我们的关系?”沈棠筠说完就拉着苍昱走出了店铺,长舒口气,“怎么南渝国也有契兄契弟?”
苍昱问:“你以前碰到过?”
“只是听说过,倒是没人到我面前来说这个。”沈棠筠说完忽然想起一个人,面色古怪,没有提出来。
苍昱站在灯笼下,眸子被照的很亮,“那金龙族那个人呢?”
沈棠筠不得不说他这个人太敏锐了,就那么打过一回照面,他居然就能猜出来些什么。明明二人认识不久,沈棠筠在他面前却有点子心虚,“也没什么特殊的,就是他……向我提过结侣。”
“然后呢?”
“没有然后。”沈棠筠耸了耸肩,“我不同意,他坚持不懈,后来在仙界的祈愿任务结束后,我就离开了。当时担心他后面会来寻我,还造了具假尸体留在那。”
苍昱似乎是对他的话很讶异,“你不喜欢男人?”
“啊?这倒不是……嘶,也不能这么说。”沈棠筠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从前也没碰到过喜欢的,也不知道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我知道这拒绝方式挺狠心的,但我不想给他留任何希望,就当他喜欢的那个人死了吧。”
苍昱握着他的手紧了几分,“你和他到了什么地步?”
沈棠筠觉得他对于自己的感情生活过于关注了,不过想想他可能是被关了太久,对外面的事情很好奇,耐心回答:“能有什么?我长这么大连手都没与人牵过。”
说完他看了眼二人握着的手,似乎觉得自己说的没什么说服力,有些心虚的咳了一声,下意识松开手。
苍昱眼神有些落寞,“你讨厌我?”
“嗯?没有……唉你想牵就牵吧。”沈棠筠觉得自己这底线一降再降,有种色令智昏的感觉。
苍昱明明没怎么笑,但能看出他很高兴。也不知他从哪拿出来一条手绳,用金线银丝和其他三种颜色的线编织而成,上面拴着个小银锁,晃动时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沈棠筠见他递过来,“给我的?”
苍昱像是有点羞赧,嗓音低了些:“你愿意收吗?”
“好啊。”沈棠筠把左手递给他,让他帮自己系好,“这该不会是你自己做的吧?”
苍昱顿了一下,“是。”
沈棠筠肤色粹白,绳子戴在他手腕上很好看。苍昱轻托着他的手,目光温和,“很好看。”
“夸我?”沈棠筠问他。
“嗯。”苍昱指尖有些烫,不着痕迹抽回,“走吧。”
繁华热闹的街道上行驶过来一辆华贵马车,用来拉车的是黄骠马。沈棠筠瞥了一眼,低声道:“是恪王府的马车。”
里头的人似乎是看见了沈棠筠,马车刻意停在他身边。车帷被一只戴着玉扳指的手掌撩开,露出恪王的脸,“好巧,竟在这碰到先生。”
沈棠筠:“王爷脸色看着不好。”
恪王动作有明显的停滞,而后有些落寞的道:“本王的九弟失踪了,至今还未寻到。一想到他生死未卜,本王就寝食难安。”
“祝王爷早日找到。”
恪王端坐在马车上,气定神闲地问:“不知沈公子出自何门何派?”
沈棠筠回答:“山里蹲派。”
恪王脸上露出了迷惑的神情,转头去看身边的人,见他摇头,才说:“此门派定是个人杰地灵之地,不然怎会出了先生如此钟灵毓秀之人?”
沈棠筠不想在这和他虚与委蛇说场面话,便提出该回家休息了。
见他对自己不上心,恪王也不恼,“我身边缺个得力的侍卫,不知沈公子有无兴趣?若公子肯来,我愿意给你最优厚的待遇。”
沈棠筠神色如常,客气说:“在下无才无德,修为平平,不敢担此大任,恐要辜负王爷厚爱了。”
他话音落下,清晰的感觉到马车中的另一个人身上露了杀气。不过转瞬间,就被苍昱身上的威压震了回去。
那人像是受了内伤,捂着胸口痛得冷汗直流,咳嗽不止。他警惕地看向苍昱,与恪王交汇了个眼神。
恪王脸上笑容更深了,“先生身边这位是何人?想必比起先生来说也是不逞多让吧。”
沈棠筠淡淡地道:“他是我表弟,没什么本事,胆子还小,只能跟在我身边混口饭吃。”
“先生谦虚了,像您表弟这样的人到了哪都是座上宾。”恪王并没有因为他的拒绝而动怒,轻声道:“本王的邀请一直有效,欢迎先生随时来恪王府做客。”
他说完扯下车帷,让车夫驾车离开了。
苍昱冷眼看着恪王离开,眼中似有火焰涌动,“他想对你不利。”
安静许久的泽司也爬了出来,“这个人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沈棠筠觉得恪王这人有点太厉害了,府邸下藏着上古禁术血煞夺灵阵,封灵阵,还有外界人相助。方才那个坐在恪王身边的人,竟还是个堕仙,“那他对我图谋什么呢?”
泽司:“馋你身子!”
苍昱:“要你性命。”
一人一兽面面相觑,苍昱眼神变得危险锐利起来,用嘴型说了一个字:滚。
泽司不敢惹大佬,赶紧回了沈棠筠体内。
苍昱压低着声音:“我去杀了他,以除后患。”
沈棠筠当即就摇头,“动手杀凡人是会遭反噬的,再说了有些事还未确定,万一他是无辜的……虽然我觉得不太可能。总之他现在还不能死,我需要知道他去迷雾森林做什么。”
“嗯。”
过了会,沈棠筠见他闷声不语,“怎么了?”
苍昱看他一眼,很快收回,继续垂着眼眸说:“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