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静舟?你此刻感觉如何了?”
耳旁的声音模糊不清,沈静舟头脑发懵,勉强睁开眼睛,只感觉眼前虚影重重,好半天才勉强恢复清明。
此刻他躺在一张床上,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卧室中那熟悉的床幔。头脑昏沉,浑身无力,胸口一阵阵闷痛感觉糟糕极了。
顺着声音偏过头,床边一位白衣高冠,面容俊雅,气质沉稳的青年一脸关切的看着他。
“帅哥?你谁啊?”嘴巴比大脑更先做出反应,在看到这个人的一瞬间,沈静舟脱口而出。没办法,这个男人长的简直太帅了,就像是从荧幕里走出的电影明星。
“莫不是病糊涂了?飞云师弟,你快来帮他看看。”
还不等沈静舟反应过来,那个白衣服的大帅哥起身让开位置。另一个身着青衣,气质儒雅,面容同样出众的年轻男子进入视野。
“静舟你总算醒了,身体可还有什么不适的地方?”青衣男子神色关切,“都说了,你现在元婴受损,神魂不稳,不宜随便走动。怎么还能如此粗心,要不是掌门师兄发现你情况不对及时通知我,后果真是不敢想。”
“我感觉好多了,多谢飞云师兄。”思绪回笼,沈静舟脑袋终于清醒,大概弄清了眼前的情况。
他在山洞里好不容易糊弄住江水寒,刚把人打发走。谁知下一刻,山洞里就出现另一个人的声音。沈静舟本想强打精神,应付来人,怎料身体这么不争气,还没看清楚来人是谁,就眼前一花晕倒过去。
这个为他诊治的青衣男子是玉清派丹药堂的堂主,慕飞云。同时也是玉清派七大主峰的峰主之一。
站在一旁,一脸关切的看着他的白衣帅哥,则是玉清派的当代掌门宋煜风。
沈静舟穿越之初,是继承了原身记忆的,否则他不可能表现的如此天衣无缝。要知道,修真界有夺舍一说,要是一个人忽然记忆全失性情大变,很容易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被夺舍了。
在最初的迷茫过后,沈静舟总算是搞清楚了眼前的状况。想来出现在山洞里的人应该就是掌门宋煜风,就是不知道对方当时是什么时候到的,他和江水寒的对话对方又听进去多少。
说起这个沈静舟就很尴尬,其实无论是在原身的记忆里,还是他穿越过来之后,掌门宋煜风对他都很不错。自己为了糊弄江水寒,在背后蛐蛐人家,还被人抓了个正着,面子上总归过不去。
“掌门师兄昨日是什么时候来的?”沈静舟不是拖沓的性格,既然有误会还是当面解开的好。
“唔,我想想。”宋煜风看出他的尴尬,有心打趣,于是故意说道:“大概就是在师弟你大发神威,然后对那小子说我仗势欺人的时候吧。”
沈静舟听他这么说,哪里还能躺的住。挣扎着坐起来,向对方赔礼:“掌门师兄莫怪,其实我心中并无此意。”
“你身上有伤,别乱动。”宋煜风一把拦住想要下床的沈静舟,有些嗔怪。
这么折腾了一下,沈静舟就感觉头晕眼花身体发软,忍不住靠在床边伸手按压额角,缓解身体的不适。
“我没有责怪师弟的意思,只是怕你多想。”宋煜风并不是心胸狭隘之辈,不会因为三言两语就对人产生成见,他是真的担心沈静舟对他产生误会。
沈静舟其实也是怕自己的一番话得罪了宋煜风,对方到底是玉清派的掌门,自己以后还要在人家手底下讨生活,对方随便使点绊子都够他喝一壶的了。
虽说根据原主的记忆以及自己后来和宋煜风的接触来看,这个玉清派的掌门为人确实不错,但是凡事就怕有个万一。
“我只是觉得江水寒那孩子确实是个好苗子。他骤然遭遇此番劫难,心中难免产生偏激的想法。我不忍心见他一直消沉下去,就想着先找个由头说服他,以后再慢慢纠正其心态。”沈静舟看着宋煜风,心中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说道:“那孩子对掌门师兄心存误会,我只得先顺着对方的意思来,并非是觉得掌门师兄有失公允。”
“哎,此时说来,确实怪钰儿。”宋煜风说道。
他这话一出口,不光是沈静舟,就连一旁一直未做声的慕飞云都开始好奇。
“师兄,宋钰和江水寒的事情在门派里传的沸沸扬扬,其中内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暮云飞平时痴迷炼丹,不怎么关心外面的事情,此事还是他无意之中听门下弟子闲聊时说起过。
“说起来,这也是少年之间的意气之争惹的祸。”宋煜风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钰儿自幼在我身边长大,他天资不错又是我的侄子。担心他被不良风气影响走上邪路,我对他难免严厉了些。”
“钰儿也争气,这么多年一直表现不错,成了门派内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可惜正因如此,总有人上来巴结,吹捧的人多了,少年人难免移了心性。”说道这里,宋煜风长长叹了口气。
“哎~,我看不惯他行事轻狂,就想敲打一番。正巧,青松师弟新收的弟子江水寒资质极佳,品行端正。我就想着让他们二人多多接触,相互促进。”
“谁知道,钰儿心中产生不忿,再加上身边有心人挑拨,竟同那江水寒产生了嫌隙。他本想借着外出历练的由头,找机会戏耍教训对方一番,谁知道竟然不慎惹到了六阶妖兽,害的江水寒身受重创根基被废,终究是酿成了大祸啊。这个孽障!虽说是无心之失,到底害了同门师弟,我已经让他自己去执法堂领罚了。”
沈静舟总算是弄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到底,还是那句别人家的孩子惹的祸。宋煜风本意是为了刺激自家子侄,想着给他找一个对照组。谁知道,引起了少年的逆反心理最终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这件事,最大的受害者就是江水寒。从头到尾他什么都没做错,只不过是自身优秀就引来了无妄之灾。
沈静舟听完事情的经过,只感觉喉头发堵,他忍不住说道:“既然师兄已经知道了全部实情,为什么不将其中内情公之于众。你可知,门内疯传,江水寒得罪了未来掌门,一个无依无靠的内门小弟子之后的遭遇还用我说吗?”
“此事我确有私心。”宋煜风表现的很坦然:“钰儿已经受了门规,杖责五十之后,被我扔进了思过崖,不到金丹不得出来。”
“至于那小弟子江水寒,他平白遭受无妄之灾。我已经给了他大笔赔偿让青松师弟好好照拂他,如今那弟子根基已毁前途无望,有了我给的那笔资源,此生也能过的富足顺遂了。”
沈静舟不知道自己此刻内心是个什么滋味,只觉得心里堵的发慌,不上不下难受的厉害。宋煜风的意思他明白,为了维护自己侄子的声誉并不想将事情闹大。
站在他的角度,自家侄子已经受罚,又给了江水寒大笔补偿,已经算是仁至义尽,此事就算翻篇了。
站在青松道人的角度,江水寒是他从乞丐堆里捡回来的。好吃好喝的养育他教导对方步入仙途。谁知飞来横祸,江水寒忽然废了,多年培养心血付诸东流,又得知弟子是得罪的是掌门亲侄,难免会胡思乱想。
“掌门师兄,你这事做的确实不厚道。”一直默不作声的慕飞云看不下去,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青松师弟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个人惯会多想,你不把话说清楚,他还真就以为你想将他那小弟子无声无息的处置了。没有师父撑腰,自己又前途无望,门内的有些人惯会捧高踩低,江水寒最近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我在丹药堂都有所耳闻。”
“咳咳。”宋煜风尴尬的清清嗓子,“此事是我思虑不周。”
沈静舟一看他这模样,哪里还想不明白。青松道人如此干脆利落的放弃这个徒弟,甚至都不愿意出面维护一下,肯定是受到了宋煜风的暗示。
江水寒自己离开玉清宫,对所有人来说都有好处。
沈静舟心里不是滋味,他想起了原书中玉清派的下场,左不过是被人踏破宗门,满门上下屠戮殆尽。而事情的起因,只是起源于一个少年的任性。
脑海中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部电视剧,里面有句台词正对应江水寒的处境。权利的小小任性,就让一个大好青年的理想随风而去。
可他现在能做什么呢?让掌门把宋钰交出来处置了?这显然不可能,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宗门长老又身受重伤,而且宋钰已经领过门规处罚了。
让掌门给一个内门小弟子赔罪吗?那就更不可能了。
去埋怨青松道人?他又有什么立场,青松道人是江水寒正儿八经的师傅,按照这个世界的潜规则,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别说青松道人只是放弃了这个徒弟,就算直接下杀手亲自把江水寒打杀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让江水寒放下仇恨吃了这个哑巴亏?别开玩笑了,站在江水寒的立场,他最无辜,最有资格去恨。
想的太多,沈静舟只感觉脑袋针扎一样的疼痛,忍不住按住额头闭上眼睛。
“静舟师弟,你现在身体不适不宜思虑太多。”看出沈静舟此刻的纠结,暮云飞劝他不要多想。说到底,江水寒又不是沈静舟的徒弟,人家自己的师父都不愿意站出来为自己徒弟讨个公道,沈静舟这个师叔就更加没立场了。
缓过那一阵阵的晕眩,沈静舟看向掌门宋煜风。他心中已经有了注意,谁惹的祸,谁出来担责任。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宋钰惹出来的,那就让宋钰自己承担后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