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遆景拎着比尤瑕身上那件衣服贵至少五倍价的旗袍走出了女装店。
两人站在城中心,往东凌阳,往西振安。
遆景拿着东西,没说走,也没说把东西给他,只仰着头回视站在台阶上同样看他的尤瑕。
“陪我去个礼品店。”尤瑕说的肯定句,走到这会,才想起来因为遆景的突然出现,他一直忘了买东西。
遆景很自然地说;“走。”
两人又走回了城中的唯一大商场。
礼品店里,遆景看到他挑信纸,拿了几个随意翻看,“谁要生日?”
“不是。”
遆景挑眉,“买来干嘛?”
尤瑕:“叠千纸鹤。”
遆景露出讶异目光:“你叠?”
尤瑕抿抿唇:“嗯。”
“小猪佩奇绣完了?”
“完了。”
遆景真心比了下大拇指,然后认真问:“乔治呢?把乔治绣上去了吗?”
“没。”他拿了几大信纸,换到另一排礼品货架前。
“为什么?”遆景难得执着,表情还露出孩童般幼稚的计较。
“没有绣的教程,没编码,没那颜色的线。”事实上,那乔治没在样纸上待两天,就被他拿来贴脸上发挥真正用途了。
“哦。”
尤瑕挑选的手一顿,挑眉看他。
遆景:“嗯?”
“送你个礼品?”尤瑕问。
遆景毫不在意,懒懒问道:“是什么?”他将目光放到他手里的信纸上。
尤瑕手移到身后,从旁边货架上拿出一盒创可贴塞他手里,“去结账吧,我买单。”
遆景看着手里一大盒佩奇的创可贴,“……”
两人买完东西出来,时间已经不早,雰城高中都是周日下午六点归校,尤瑕要回酒店换衣服。
“你……”话头刚起,尤瑕眼尖的看见远处小路上拐出来的小归、廖飞舟等几人。
他迅速转身,拦着一辆出租,拉着遆景钻了进去。
师傅:“去哪儿?”
遆景蹙眉,转身往车外瞧,“看见了谁?”
尤瑕咳了下,言简意赅:“同学。”要是让真让乐小归看到他这一身,以后兄弟面前都抬不起头了。
遆景回头看他美丽打扮,了然。
“送你回学校。”他半路下车,在走回东边就可以。
“不用。”遆景直接对司机吩咐:“久恒酒店。”
尤瑕看他,“你不回学校?”
“先送你回去也不晚。”他笑的微妙;“看来是天意要让我和你去酒店啊。”
尤瑕掠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到地方,遆景跟着下了车。
尤瑕没说什么,带着他进去,到大堂的时候吩咐说:“你在这儿等我。”
遆景丝毫没有不怏,倒是意料之中似的,把东西递给他,笑的随意:“我不着急,你慢慢来。”
尤瑕也不会跟他客气,回到酒店后,换了衣服洗了澡,吹完头发又将东西都收拾好后,才慢慢走出来,每次住酒店,他都必然住到物尽其用了才会离开。这次没能卡着点退房,也就洗了澡得到了点安慰。
尤瑕刚到一楼,就察觉到了大堂的奇怪氛围。
回校时间,结伴情侣或是不回家的男生在前台办理退房手续,一个个进来出去,穿着凌阳校服,斜眼或偷偷瞅着沙发上正大光明坐着,翘着腿舒服自然玩游戏的遆景。
尤瑕有些意外,看来校帝的名气比他想象中还厉害。
正想着,遆景抬头与他对视,看到他轻飘蓬松的头发,轻笑了一声。
玩到即将吃鸡的游戏毫不在意的关上,塞进口袋迎上他,“走吗?”
“嗯。”尤瑕带着他迅速离开。
遆景或许习惯了围观目光,但尤瑕不是,好在他校霸的名声也就只在他周围几个班或者混学校的人里面比较出名,不至于走到哪里都被当猴看。
出了酒店,天已大黑,两人晃悠着往凌阳走,马路牙子上路灯不太亮,有一个没一个的支撑着微弱光芒,只隐约能看到身边人的轮廓。
尤瑕看遆景步态从然淡定,一点身在敌营的自觉都没有,也不说什么。
只是远远走到校门口,尤瑕看见学校大门口仅留着一个小门,来往学生拥了一大堆在门口。
尤瑕脚一顿。
遆景侧目。
尤瑕难得露出苦逼表情:“没拿校卡。”
因为学生私下打架不断,混过振安或周围中专等学校的人也不断来这里找事,因此进出学校都得带校卡。尤瑕原来学校没这规矩,早没习惯随身带着这个东西出门。
尤瑕环视了一群,大家都在掏校卡,或者早早就准备好了。
要是没有就没有吧,只是个人行为被扣了一两分钟会戳到大班那里,想到班主任那张关爱仁慈恨不得慈悲为怀出家度人的弥勒佛脸,尤瑕佛了。
遆景见尤瑕挣扎纠结,那张冷淡的脸上罕见看的出点情绪,没忍住笑出了声。
尤瑕眯眼看他。
遆景:“跟我走。”
尤瑕看他自信带着点得意的背影,默了下,跟了上去。
两人绕了一圈,走到了学校的南墙边上,里面靠近操场,外面靠近居民楼,是一条偏僻小道,天又黑了下来,五分钟见不到一个人。
他跳过花坛,带着他走到一个墙角,撩开一个草丛,然后大喇喇展示给他看。
尤瑕站在草地上,通过远处居民楼上照过来的一点微弱光芒,看清了墙角下面的一个洞,一个狗洞。
他凝滞半天,扭头看他。
遆景笑的开心,噙着嘴角挑眉:“不愿意钻?”
尤瑕:“你来做个示范。”
遆景笑,往后一边退步,一边点头说:“好。”
尤瑕:“……”
他看着他意味不明的笑,下一秒,遆景助推几步,从草丛边上冲跑到快靠墙的地方,一脚蹬上墙,手上动作利索,攀着墙三两下迅速爬上了墙,然后懒塌塌坐在墙上,双手撑着墙沿,向下俯视着他说:“上来。”
尤瑕站在墙下,看他不语。
遆景乐了一声,慢慢向他伸出手,“不逗你,过来我拉……”
尤瑕往后退了一步,扒着墙动作流畅的也爬上了墙,坐到他身边。
遆景伸出的手慢慢收回,看他的眼里流露出惊艳,“学的还挺快。”
尤瑕:“……”看来校帝对他,误解确实很深。
他没解释,往校园里的墙根处看了一下,同样也是草地,直接跳下去毫无问题。
看来遆景不仅敢来他们学校,还十分熟悉。
“好了,你回去吧。”尤瑕说完,丝毫不拖泥带水的跳了下去。
跟着另一个落地声就在耳边响起,他还没转身,后面人拉着他迅速转身将他按在墙上,俯瞰着他,目光锐利,在黑夜里,像看着猎物的雄鹰,尖利直白。
一天内第三次被人按在墙上的尤瑕,面无表情的看着近在眼前的人。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遆景灼热而暧昧的呼吸轻轻洒在鼻翼与唇间,黑暗的墙根,空旷的草丛,两人紧紧靠在一起,撕扯分享互换鼻尖那一点由冰凉迅速转化为灼热还仍在上升温度的空气。
“债不都还清了吗?”尤瑕说。
“债还清了,还有别的没还。”
遆景的声音在黑暗中带着从容的性感,还有一些狂肆和嚣张,仿佛情场老手,游刃有余,两人都觉得自己是个猎人,八风不动的审视着对方,想要拿下眼前危险但明显可口的猎物。
暧昧丛生,剑拔弩张。有些人的火苗,或许第一眼就播种。
尤瑕只做不知,明知故问道:“什么?”
“这个……”
话音未尽,遆景扣着他下巴俯身咬向他瞄准一天的战利品。
“操!谁啊!”
落地声在旁边响起,一人从墙上忽然跳下,撞开两人后摔到了草丛上。
乐小归在这儿翻墙没有百八十次,也熟门熟路的跟走正门似的,今天还是第一次翻车。
从墙上撞到两个人时被人反手推了一下摔在了草丛上,腰都快折了,他疼的脸扭成一团,以为碰到了学校里的野鸳鸯,火气腾腾地,站起来转身冲过来就吼:“靠!约会不会去小树林吗?!还有小公园它不香吗!在鸟不拉屎的荒凉地干什么啊!刚才你们俩谁他妈推了我一下,想摔死你爸爸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捂着腰往那两人跟前走,结果看清那人脸,不用想就要喷出来的绕十八街用不完的霹雳长骂就卡在了嘴边:“瑕、瑕……”
他惊得一句瑕狗都说不全了!
要是没看错,刚才那两人是在……
他迅速扭头去看另一人,结果只见那人迅速兜头戴上卫衣帽,背对着他,侧身轻轻带着点调皮的拍了下尤瑕的头,翻上墙就走了。
乐小归:“……”这他妈翻墙速度,比他还强十条街。
尤瑕看着他目瞪口呆,呆若木鸡的表情,又想到刚才的情形,没忍住,笑出了声。
校帝不愧是校帝,那种情况还能给人一肘子,拉着他躲过去。
可怜小归……
他走上前帮他揪下头发上的草。
瑕狗这丧心病狂还笑?
乐小归怒不可遏,恨其不争,只觉得自己家白菜猪被拱了,“你还笑,那人!那人谁啊!你、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乐小归越想越不对。
若是没看错,刚才那人没戴帽子的时候,他似乎瞥到几缕樱花粉,乐小归眼睛越瞪越大,看着尤瑕毫不在意的随意的样子,心一阵慌慌,破风琴漏风一样呼呼的。
两大高校,那狂又风骚的薄藤近樱花粉的发色,帅又骚到极致,让凌阳多少女生暗地里想生猴子的头发,除了校帝,除了振安老大——遆景!还有谁!还有谁敢!还有谁能!还有谁那张脸配得上撑得住!
乐小归追上走开的尤瑕,惊恐担忧;“瑕…瑕狗,那人……不会是遆景吧?!”他说这话时,一脸不愿相信的便秘表情。
尤瑕诧异的睨了他一眼,乐小归扫一眼就能认出他?
他这表情,哪还需要再问!
乐小归捂着胸口,晴天霹雳鲜花插在牛粪上好女子都被狗抱了的崩溃心情纷至沓来。
“你、你怎么会跟他混在一起?!”乐小归歇斯底里。
尤瑕:“欠债还钱。”
“什么?”
“天经地义。”
“尤瑕!”乐小归想到刚才的场景,表情严肃:“我不是在开玩笑,你离他远一点!”
“嗯?”尤瑕侧眸。
“振安,振安那帮人,有什么好接触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那一群混蛋都是拿人感情不当回事,他那是在玩你啊。”
尤瑕蹙眉,以小归的品性,即便再跳脱,也不会说出这种以偏概全,一概而论的话,而且,在提到振安时,他眼里的愤怒和冷意,十分真切。
尤瑕一直就想问了,为何他回来以后,小归变得如此不一样,暴躁易怒,回归学校,从来不提他热爱的游戏。
尤瑕想要询问,乐小归暴跳如雷,愤怒异常,越说越不理智,眼里的冷意也层层往上翻。
当晚,尤瑕就把乐小归原来室友叫了出来。
“瑕哥,咋了,什么事啊?”廖飞舟热情地问,站在他面前手舞足蹈,有多动症一般。
“你和小归做室友多久了?”
廖飞舟不知道他突然问这个干什么,老实道:“从我转校就做了他室友,粗粗算快有两年了。”
“那你应该知道,小归以前是什么样。”
至少他走之前,小归就是个成日里沉迷游戏,不爱学习但是尊老爱幼,连句脏话都不会,日常被游戏里的人骂的气哼哼红眼眶,一边委屈向他告状,一边振作精神瘪着嘴要找回场子的单纯可爱的孩子。
他沉默不语,光看外表,所有人都觉得他才是十七八孩子阳光明媚的孩子。
但只有他知道,乐小归才是那理想中的孩子,也是这样,他才会在当初,在黑暗阴沟里,看到他这缕阳光时,选择他做朋友。
没料到尤瑕会提起这个,廖飞舟目光一暗。
“你和鬼哥,应该是多年的兄弟了吧。”廖飞舟叹气。
“嗯。”
廖飞舟犹豫了一下,说:“鬼哥高二的时候喜欢过一个人,被…被那人伤的很重。”
尤瑕目光一缩,声音骤冷,“谁干的?”
“好像是振安的。”
尤瑕出奇冷静,结合乐小归跳脚爆炸的态度,他表情极其平静,声音泄露了他的冷然,“谁?”
廖飞舟摸了摸后脑勺,嚅嚅嘴,没声音。
“谁?”尤瑕森冷的目光,让廖飞舟脖子一缩,终于在他身上看到了校霸的影子。
廖飞舟不敢再隐瞒,不假思索说:“校帝,遆景。”
看文的可爱挥个手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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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啵啵